在一個多元開放的社會,思想壟斷已經沒有了其存在的基礎,但思想壟斷卻一直是專制權力的固有邏輯,只要專制的土壤仍然存在,權力和幫閑們壟斷的企圖也不會退場。
在一個社會中,整齊劃一的思想儘管不存在,但通過暴力和恐懼製造的這種假象,往往會讓統治者產生一種高枕無憂的幻覺,但藉此維持的穩定卻是剛性的穩定,背後潛藏著的是摧毀它的巨大的能量。從這個意義上說,「思想的穩定」絕不是社會穩定的必要條件,而是社會混亂的誘因,當一個社會的思想和言論處於高度壟斷的狀態時,那麼它離崩潰也就不遠了。
對思想的控制和壟斷天然的缺乏道義的基礎,而建立在其上的權力也絲毫沒有合法性的根基,欺騙只是一種暫時的狀態,因為「你可欺騙所有人於一時;或欺騙部分人於永遠;但你不可能永遠欺騙所有的人。」當人們對暴力已經失去恐懼時,那麼謊言的大廈也就會在瞬間傾覆,而建構於其上的權力體系亦會隨之瓦解。
恐懼改變不了頭腦的結構,而菜刀更斬不斷思想的河流。但專制的殘餘並不能在多元開放中的社會自行消除,而不僅如此,一個開放包容的社會往往鼓勵多元,專制思想做為其中的一元注定會成為一種事實存在,如果對其「掃地出門」,這無異於重新落入專制主義的窠臼。因此,我們更多地看到的是一個開明社會對于思想者的包容。
2012年10月1日,英國著名馬克思主義歷史學家霍布斯鮑姆逝世,享年95歲。英國工黨領袖米利班德說:「霍布斯鮑姆是一位傑出的歷史學家。」而哈佛大字教授弗格森儘管與其觀念相悖,但他卻如此認為:「霍布斯鮑姆的政治立場沒有妨礙他成為一個偉大的歷史學家」。1994年霍布斯鮑姆接受採訪時說,如果真正的共產主義社會能夠誕生,那麼斯大林殺害的數百萬人是值得的。當然,這是他必須揹負的十字架,但英國人並沒有因為他的固執己見而封殺他。
由於中國的專制傳統根深蒂固,思想壟斷的意識在社會上有廣泛的基礎,這就造成了一種奇怪的現象,當政府對思想和言論的管控有所放鬆時,民間卻有一種力量正在發生反彈,他們根本不知道在以暴力阻斷別人思想的傳播時,自己也處在這樣的一種境地中。
《南方都市報》1月14日報導: 昨日有不少網友發微博說,外號「大眼」的作家李承鵬在新書籤售現場被人襲擊和扔菜刀。昨晚,北京市公安局官方微博平安北京發布消息稱,昨日下午,李承鵬在新書籤售活動現場遭一名購書群眾掌摑,打人者隨後被海淀警方帶回審查。而在此前,李承鵬通過微博表示自己曾經被要求在發售會上「禁言」。通觀這起事件的整個過程,它與多元開放的社會絲毫沒有「相容」的部分,這也是我們用以觀察轉型期社會的一個「斷面」。
李承鵬北京簽售新書被襲擊(看中國配圖)
通過對兩位「行凶」者既往言論的觀察,他們的思想與被打者是格格不入的,也許這就是他們打人的理由,由此我們也看出了他們權利意識的匱乏。而他們的「有罪推定」則是打人的理由,因為「漢奸」是背叛國家的人,只要把你打成「漢奸」,也就可以得到道義上的支持。這種「文革」遺風的存在,自然是沒有肅清流毒的結果,而如果不對其進行反思和清算,那也就等於是默認。因此,我們也就對現實存在有了一個深刻的認識。當然,這種肅清是徹底解除思想禁錮的前提和基礎。
思想犯是專制主義的衍生物,而那些把別人當成思想犯的人,其身體裡注定流淌的是專制的血液,他們的廣泛存在和為所欲為,與時代的發展南轅北轍。清除圍剿言論自由 所依托的專制殘餘,是中國轉型路上必然經過的一個門檻,如果這個門檻越不過去,那麼轉型注定會成為虛無飄渺的理想。
菜刀斬不斷思想的河流,無論這菜刀握在誰的手中。而要讓思想的河流盡情奔流,做為一個開明的政府必須要有所擔當,任何放縱都是對思想壟斷和言論管控的默認。當然,對於一個以建設「法治國家」為已任的政府,也絕不應該讓這種行為大行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