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會劍術,他真的武藝高強嗎?酒對於李白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在李白的身上,俠和酒一直是並行的,兩個最具有激情的精神因素交融在一起。李白是詩仙也是酒仙,酒是李白的生命,酒在詩中,更張揚著俠的豪情。
李白這種任俠的精神,和我們後世理解的那種俠,甚至包括金庸的武俠,都有關係。
任俠和飲酒精神統一於一身
傳說少年李白,在早年游成都的時候,有一天正在錦江邊散步,一群年輕的織錦姑娘帶著自己織的錦,拖到江水裡漂洗,這個時候,江面上駛來一艘船,一群流氓惡少,故意衝向正在洗錦的姑娘們,把她們手中的錦弄到江水裡,以此來取樂。李白看到這兒就再也忍不住了,挺身而出,責罵這群無賴。可是這幫惡少,不由分說,將船靠了岸,衝到李白的身邊,將他圍到中間。但見李白面無懼色,揮手抽出他的佩劍,施展起高超的劍術,將這幫流氓惡霸,打得落花流水。
李白的劍術真有如此了得嗎?任俠和飲酒這兩種精神,又是如何在李白身上得到統一的呢?
其實中國的俠客,最早應該要溯源到先秦,但是,俠並不是被主流社會所承認的,屬於那種旁流、另類的。但有一個人為他們正名了,那就是司馬遷,他寫《史記》給遊俠列傳了。其實,他突出的是俠客身上的一種正義感,也就是我們後來所說的節義兩個字。
節,可以把它理解為原則。義,理解為義氣。在他們的身上,他們所看重的原則和義氣,比如,先秦的這些俠客和刺客重交情,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在唐人眼裡,武功高超並不是太重要的。當然也要會一點,完全不會,就不像個俠客,沒有那麼瀟灑了。正是因為李白對俠客的崇敬,他的詩篇中就有很多關於自己行俠仗義的誇張想像,因此也就有了李白武藝高強的傳說。
那麼,關於李白所處時代的唐人,對任俠精神又是如何理解的呢?
李白崇尚任俠精神,首先是一種道德,道義上的標準。這種俠義精神也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種民間的主持正義的英雄,李白有一首詩叫《結襪子》:
燕南壯士吳門豪,筑中置鉛魚隱刀。
感君恩重許君命,太山一擲輕鴻毛。
在這首詩中,有兩位著名的刺客典故,就是高漸離以柱擊秦王和專諸魚腹藏劍,這樣的人都是因為感念別人的恩情,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這叫真正的舍生取義。
自古英雄出少年,李白也是「少任俠」,李白《俠客行》一詩中這樣寫: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讀來好像是後世金庸先生《神雕俠侶》、《射鵰英雄傳》的濃縮版。
李白更重節義二字,而且他非常強調勇敢者不惜生命,捐軀後,俠骨能夠留名青史。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意即,雖然死了,但俠骨流芳萬世,而且他一點都不輸給世上的其他英雄。雖然李白自己會一點劍術,但是他畢竟不是個武夫,所以他手中的武器還是詩歌,他只能用詩歌來歌頌他心目中的英雄。
我們不能單單用所謂的武功來衡量俠之大小,只要具有高尚的俠義精神,這些人都可以稱得上是大俠。
俠其實有兩個重要因素,第一,少年,年齡的特質。第二,是他們的節義,品格的問題。那麼,俠還有沒有別的一些要素?有,那就是酒。
李白《俠客行》中有: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一邊喝酒,一邊還要就上烤肉,舉杯相邀,那時整個感覺已經飄飄然了。在這種情況下,豪邁之氣才出得來。俠客要為國捐軀,視死如歸,那是一定要有豪氣的。飲酒之後,會突然地讓你有這種感覺,膽子很大,視死如歸。李白本來就好酒,所以,他會把這種氣勢在詩篇中,烘托得更加感人。
李白是出了名的詩仙,也是出了名的酒仙。酒對於李白來說,究竟是什麼?酒似乎是李白的生命。我們說李白,都離不開酒。李白任俠,當他的少年時光過去後,他不再是少年了,可任俠的精神他始終是有的。
但並沒有哪一個帝王看中他,需要他去捐軀,所以他無從表現,但是有一個形式可以讓他張揚俠的精神,這就是酒。李白的任俠精神是跟酒聯繫在一起的。
醉飲,然後用大量的詩篇來表現,那就是李白任俠精神的一種表現形式。在李白身上,俠和酒似乎一直是並行的,兩個最具有激情的精神因素是交融在一起的。
《太白醉酒圖》清·蘇六朋
李白的酒量究竟有多大
那李白的酒量究竟有多大?從詩中可一窺: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將進酒》當中三百杯,再加上「李白鬥酒詩百篇」等,李白的酒量肯定不會小,但是也沒有想像的那麼大。因為當時唐人喝的酒,跟現在的酒,完全是兩回事。唐代的酒還沒有蒸餾的技術,它是釀製的,有點像崇明的老白酒那種米酒,度數不高,喝起來還挺好喝。
痛飲美酒佳作多
唐代的這種酒已很普及,是普通的老百姓日常休閑時的一種享受,也不貴。據筆記記載,唐代在有些縣城到京城的大路上,經常會有人來擺酒攤,讓走來走去的人,包括販貨的、運貨的、趕路的歇歇腳。所以,大碗喝酒也沒啥稀罕。
但是,文人學士因為有點浪漫主義精神,不光是朋友聚會、送別要飲酒,有時候就是純粹飲酒逗樂。到文人這兒,酒就變成了一種抒發情緒、情感,或者是朋友之間情感交流的重要工具。
那麼李白這樣的性情中人,肯定不會放過這種情感交流的媒介的。李白喝了酒,不僅僅是醉,而且是痛飲美酒佳作多。李白所謂的醉酒,不是喝得糊里糊塗,不省人事。李白也是很會勸酒的,有時是勸別人喝,有時是勸自己喝。到了微醺狀態時,就特別想說話,而且說的那些話,都是平常不可能說出來的一些驚人之語。讀李白的詩歌就會被感動,會順著他的情緒一下子高漲起來,這樣一來就把不良的情緒宣泄掉了。
他的詩句中,有很多酒後憂愁的詩句: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將進酒》。
還有: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宣州謝眺樓餞別校書叔雲》。
酒到底給李白帶來的是什麼情緒?
李白有時候,他開始時是愁,後面釋放了,給人帶來的就是一種高亢樂觀的情緒。當然有時,他也把愁吐出來了,但是吐露的過程中,你也覺得他的句子很痛快,也是一種宣泄的方式。看來,李白如果是用愁開始喝酒的話,到後來,愁就煙消雲散了。所有的孤獨憂愁在李白的生命中,似乎都可以在酒杯中消融。當離愁別緒來臨的時候,酒又能起到怎樣的作用呢?
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李白《客中行》本來是主人要送他走,是分別,但是李白一喝酒,情緒很高漲,很歡快,他說,只要你給我酒喝,我就處處是故鄉了。
再如,他還有一首詩:
兩人對酌山花開,一杯一杯復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李白《山中與幽人對酌》詩裡很放鬆,兩個人對著山花美景喝酒,到後來,他放鬆了,什麼愁也沒有了,可以安然入睡。
我們現在有的時候壓力太大,晚上睡不著覺,然後第二天還得起來工作,很焦慮,讀這詩就覺得可以很放鬆,所有受到的傷害全都可以修復,然後明天再面對自己的人生,做出自己的選擇,去好好奮鬥。
有意思的是,魏晉時代的竹林七賢喝酒很厲害,但他們似乎沒有對中國的飲酒文化產生過特別的決定性的作用。倒是李白似乎是從竹林七賢那兒繼承過來的飲酒之風,卻成為中國後世飲酒的一個標誌,很多酒店前挂一旗子,上書四個字「太白遺風」。
李白醉酒以後傑出的詩歌創作,提升了中國酒文化的品位。本來飲酒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普通百姓飲酒也不覺得是很光榮的事,特別是醉酒時。
可李白就不一樣,皇帝給他接吐,有這樣的傳說。他醉了以後傲視權貴的這種精神值得張揚。所以,李白的「太白遺風」,不僅重塑了我們中國的酒文化,而且提高了酒文化的品位。
俠和酒是李白身上不可或缺的兩樣精神道具,在李白的身上,這兩樣中國文人最喜歡的東西非常好地結合在一起,最後才造就了李白這樣一個曠世奇才,偉大的詩人。
李白鬥酒詩百篇,痛飲美酒佳作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