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了一個週末的時間,看莫言的《豐乳肥臀》。顯然,偶也沒有脫俗。如果他沒有獲得諾百二,估計偶這輩子也不會看這部小說。因為這個名字實在太俗,俗到讓偶不得不以為,當初寫作的時候,莫言窮困潦倒,必須用這樣帶色的名字,吸引讀者。公平地說,偶被前面的大約10個章節深深地吸引住了。特別是前面的...
花了一個週末的時間,看莫言的《豐乳肥臀》。顯然,偶也沒有脫俗。如果他沒有獲得諾百二,估計偶這輩子也不會看這部小說。因為這個名字實在太俗,俗到讓偶不得不以為,當初寫作的時候,莫言窮困潦倒,必須用這樣帶色的名字,吸引讀者。
公平地說,偶被前面的大約10個章節深深地吸引住了。特別是前面的三章,莫言的筆鋒如同修腳刀,不僅能夠大刀闊斧地剪斷堅硬的指甲,也能夠精挑細選地削去死去的皮膚而不傷及嫩肉。基本上,到第九章的時候,偶已經覺得諾百二諸公果然沒有浪得虛名。一個魔幻主義的代表作幾乎脫出來了。
但是,顯然,諾百二諸公比偶要懶散。他們就此打住,決定了諾百二的歸屬。
因為基本上從第十章開始,偶就已經找不到魔幻主義的影子。當然,皮還在。還是有一些意識流的寫法,還是會強調對於母親的乳頭的唸唸不忘。但是,拖沓的情節,顯然已經讓讀者失去了耐性,寧願作者把那些可有可無的魔幻手筆放棄,而是簡簡單單的用現實主義的筆觸,告訴我們一個簡單的故事。
全書偶沒有看完。勉強看到到28章,就打住了。轉到目錄,看了一下,還有好像40章的樣子。不由得嘆口氣:如果魔幻主義只是一件衣服的話,偶寧願直接看裡面的乳房。
如果莫言是因為鄉土文學得獎,偶倒是可以理解。反正中國的鄉土文學,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沒有可能仿製的。但是,偏偏是以魔幻現實主義得獎。
從這個結果看,偶不得不懷疑:中國的作家是否真正瞭解魔幻現實主義?偶知道他們都是跟潮流的人,他們可以非常容易的欣賞西方文學評論家推崇的後現代主義的寫作風格,也能夠很容易地進行模仿。但是,他們真的明白,為什麼要用魔幻主義表達現實問題麼?他們真的能夠感覺到《變形記》、《百年孤獨》這類作品,通過魔幻主義的寫作風格所表達的是主人翁對於這個社會的反抗麼?更重要的是,這種通過魔幻主義表達的反抗,有可能並非現實的問題,更多的可能,只是因為主人翁或者說作者自己,自絕於社會之外。當西方的作家們用魔幻主義的筆,探究這個社會的現實問題的時候,他們所表達的更多的是作為個人意志與社會意志的衝突和矛盾。荒誕往往並非社會本身,而是因為作者的視角。
但是,在莫言的《豐乳肥臀》中我們找不到這個視角。這就是為什麼在十章以後,讀者就會產生疲勞的原因。雖然他的魔幻的筆法還在,但是因為缺乏一個超脫社會現實的視角,就讓讀者產生了一種滑稽的感覺。魔幻主義的寫法,反而成了累贅,成了我們不得不思考的問題:作者這樣寫的唯一的原因就是為了把這個故事寫的字數多一點?
魔幻現實主義,必須有一個獨特的視角。作者本身必須是超脫這個社會現實的。好比我們在坐在劇院裡看舞台上小丑的表演,我們會覺得那是藝術。但是如果讓小丑整天跟我們生活在一起,我們一定會覺得他只是一個精神病人。
豐乳肥臀,給偶的感覺就是如此。作者沒有駕馭思想的能力。因為作者的文筆嫻熟,所以我們充滿了期待。這是為什麼偶會讚譽前10章的原因。但是,因為作者靈魂的空虛,他沒有能力讓作品中的金童變成一個超脫那個社會的獨立思考者。因此,小說中的一些魔幻主義的場景,就顯得蒼白。對於社會的批判性,還不如裡面一些純粹的描述,更有力量。比如,共產黨軍隊強行徵用剃頭匠的車子,而最終逼死了剃頭匠。作者用非常紀實的筆觸,寫下的這個場景,幾乎顛覆了我們一貫被灌輸的解放戰爭中民工積極支前的宣傳。
對照來看,還處於童年的司馬姐妹的死,本身也充滿了荒謬和深刻的現實批判的意味。但是,作者又是用現實主義的描述,完成了這個批判。只是,到最後的時候,讓大姐和啞巴在眾人面前(當然也就包括了兩個小姐妹的面前)來一段色情的性交。足夠荒謬,但是對於現實的批判已經毫無意義,因此而讓這個橋段顯得累贅,魔幻主義在這個橋段中,變成了完全沒有必要的點綴。
像這樣的情況,比比皆是。開篇的10章,還能夠讓讀者充滿期待。但是因為一直沒有出現那個視角——那個只能夠通過魔幻主義揭露出來的、站在這個社會的外面看這個社會的視角————讀者的耐性就一點點地消失。因為他們通過10章的閱讀,他們已經接受了太華麗的蒙太奇的表達手法。而這些表達,卻都成了累贅。
偶沒有看完整部小說,因為小說到了20幾章的時候已經成了流水帳。甚至,連魔幻主義的那種時空倒轉、人物分裂的最最普通的寫作手法,都已經不見。看到的,只是零零碎碎地那種乳房、性交、偷情的描寫。雖然有的時候,有排山倒海的感覺,但是因為不是小說的最主要的思想表達的立足點,而只是一些掩飾——很顯然作者非常在意這個魔幻主義的名頭,所以反而讓讀者的閱讀變得非常地疲勞,而不是享受。
掩卷以後,仔細思考一番,似乎對全書只有一個情節印象深刻:那是作者煞費苦心安排的————金童一直吸食母親的乳汁。這個情節偶等並不陌生。格拉斯的《鐵皮鼓》中的主人翁,就一直帶著一個鐵皮鼓。通過敲打著個鐵皮鼓,可憐的奧斯卡向這個世界宣示著自己的憤慨。不客氣地說,這樣的雷同已經近乎抄襲。而可憐的是,讀者從這個蹩腳的模仿中,一無所獲——如果考慮到網路時代色情業如此發達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