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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天下名山僧佔多;而道家所據的風景,更被稱為七十二福地。在浙江青田縣南面,有一座風景奇異的南田山,被道家稱為南田福地。山上古木參天,雲霧繚繞。綿長的歐江亙古至今流經這裡,哺育著兩岸的生靈,這裡山青水秀,人傑地靈,傳奇而神秘的人物劉伯溫,就出生在這塊福地上。
劉伯溫,原名劉基,明朝開國元勛。《明史》說他生得頎長偉岸,虯髯拂胸,一副仙風道骨的氣派。他的老師江浙大儒鄭復初稱讚他日後必登「大君之門」。他自幼胸懷大志,聰明好學;於書無所不讀,於術無所不通。天文地理、政治軍事、經史子集,樣樣通曉;尤精於像緯之學----卜筮、風水、星相、靈棋、諱,洞悉天機,料事如神,據說能預知五百年之事。他以鬼谷子的秘術縱橫捭闔,以諸葛亮的謀略運籌帷幄,以大無畏的英雄氣概輔助朱元璋擊敗元朝,譾滅列強,得成帝業。最後以六十五年的奇異生涯結束神秘的一生。
劉伯溫的事跡散見於正史、野史和民間口碑。有關他的趣聞膾炙人口。今從史料和傳說中掇拾成篇,以饗讀者。)
在風光秀麗的江蘇沛縣,世代居住著一支劉姓族人,那是漢朝開國皇帝劉邦的後裔。這劉姓族人世代為官,也算是給乃祖劉邦爭了氣;不知傳了多少代,至南宋時出了個劉光世,在朝廷做大官,被封為太師、楊國公。他有個孫子叫劉集。
且說劉集年過花甲,生得鶴髮童顏,白髯垂胸,頗有仙家風範。他自幼熟讀經史,精研易理;因受元朝蒙古族統治者的歧視,退隱不仕,平日裡只在墟鎮的拱橋邊設攤,為三鄉六里的鄉親們算卦測字,換幾個銅錢度日。
一日深夜,眾人都已進入夢鄉,劉集仍在據案苦讀。在燭光搖曳之間,劉集忽見幾隻大雁在眼前一閃,然後逕直飛到一片碧綠的秧田上,盤旋良久;還依稀聽到那大雁「嘟嘟嘟……」地叫了九聲。劉集正在疑慮之間,又不知從哪裡竄出一隻羯羊,那羊跳上一座石磨上面不停地兜圈。劉集正欲上前看個究竟。不留神滑了一跤。他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像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此幻覺,似夢非夢,莫非是自己老眼昏花。
劉集當下裡立即扣動三枚銅錢佔了一卦,乃「火山旅」卦。劉集頓時目瞪口呆。原來這旅卦的卦象,上為離火,下為艮山;而離為飛鳥之像,正應了那幾隻盤旋的雁兒。艮山則有石像,那分明是磨兒。而卦中又互出兌澤和巽草,那不是秧田麼?更奇的是,兌為羊像、居於艮山之上,連成一體,那分明是羯羊推磨之像。
這卦象令劉集倒吸了一口冷氣,莫非上天在暗示著什麼嗎?是吉是凶?他一時抓不住頭緒。再看這「旅」卦,卦辭曰:「小亨,旅,佔吉。」那是說,在動身旅行之前,先備下小禮拜祭神祇,便會得到吉祥的徵兆。如此看來,還不至于飛來橫禍吧。然而,若要旅行遠足,莫非要遷居不成?
劉集心裏疑慮重重。
不久,一場特大洪水吞沒了劉集的家園,他只得攜家眷棲身在一間破舊的廟宇中,生計無著。一天,他在廟中假寐,眼前又出現大雁、秧田、石磨、羯羊的幻像。他開始仔細揣測起來,那大雁連叫九聲,是否暗指九都,秧田也可說是青田,而青田九都一帶是個糧食倉,不如遷到那裡定居吧。然而石磨羯羊又是什麼呢?他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一天, 劉集滿懷心事沿著歐江漫步,遇到一位從青田來的商上。劉集便向他打聽道:
「商家,不知青田九都一帶可有哪些村莊?」
商人道:「老先生,我們那裡北有枕陽,南有磨羊,可是塊福地呢。」
劉集一聽,驚喜異常,「磨羊磨羊,原來如此!此乃天意,天命難違。」他於是決定舉家遷往青田磨羊村定居。劉集這一遷,便遷出了一個千古奇人劉伯溫來,那是後話。
原來在距青田縣南面150里處,有一座青田山,是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山的主峰,雲遮霧障,時有白鶴翱翔。山上青松常翠,古剎清幽。四時花卉,百鳥雲集。環山百裡一片碧野平疇,終年有淙淙流水繞山而下,滋潤著山下的茅舍村居,實在是難得的風水寶地。
且說劉集有位曾孫,名叫劉爚。他也是一個飽學之士。他痛恨元統治者嗜殺成性,曾挽救了一大批抗元義士的生命,在青田的鄉親口中傳為佳話。
一天,一個道士模樣打扮的風水先生,搖響銅鈴,手執羅盤,說是來南田此地看風水、尋龍脈。他向圍觀的人群一拱手道:「貧道適才仔細察看了南田山脈,此地必出曠世奇才!」
劉爚心知此人絕非跑江湖混飯吃的術士可比,絕非等閑之輩。他說此地出曠世奇才,說不定被他言中。劉爚心中一陣歡喜,不敢怠慢,忙請道士進屋獻茶。
(此處丟失一點內容,現已無法找到,大意是道士說中了劉爚至今仍無子嗣)劉爚私下思著,這道士既然說中自己膝下無兒,何不向他請教一下。他對道士道:「誠如道長所言,村夫於今尚無子息,如之奈何?」
道士道:「子息之事,原是定數。待貧道看過,便知究竟。」道士把羅盤放在房子中心,定出子午線,分開二十四山,仔細察看起風水來。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吉凶。道士緊鎖眉心,正在疑惑間,忽見屋後那座雜草叢生的土丘上有白鶴盤旋,接著一股黑氣徐徐升起;白鶴即時往南田山飛去。道士急忙掐指一算,喃喃自語:「易曰:其亡其亡,繫於苞桑。」
劉爚雖然熟讀經書,卻仍然不解地問:「道長所言,乃易之否卦,有何不妥?」
道士道:「否者,天地不通之像,陰陽不調之時,又安得子息哉!」
劉爚道:「如此,有何妙法化解?」
道士手指土丘道:「敢問令尊大人骨骸可是葬在此處?」
劉爚點頭道:「正是。」
道士道:「那是先人亡靈不安,可遷往白鶴盤旋的桑樹下安葬。」道士說罷,即絕塵而去。
這時,劉爚方才想起父親臨終前的情景:
那是二十年前一個冬末的夜晚,父親身患沉痾,奄奄一息。劉爚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忽然間,父親從夢中醒來,執著劉的手艱難地道:「我兒,為父不行了……我死後,務必把我葬在南田山主峰……」
劉爚道:「爹爹的意思是……」
父親囁嚅道:「方才為父做了一夢,夢見一團白色的怪物,把我引上南田山上……怪物忽然消失了,卻見有白鶴在桑樹上盤旋……為父想那兒該是我百年歸宿……此乃天意,想日後於你必有好處……我兒,切記!」父親說罷便瞑目長眠了。
劉爚擇好吉日良辰,起出父親骨骸,用布裹好,便往南田山進發。臨行時,忽然刮起一陣狂風,把門前那棵柳樹的枝椏吹折。劉吃了一驚,用力把骨骸背牢,便大步向南走去。
劉在山上轉了半天,也找不到道士所說的那棵桑樹,便坐在一塊板石上憩息。忽見身後的草叢中跳出一隻毛絨絨的白兔,紅紅的兔眼像老朋友一樣望著劉。劉走了半天,正想宰了兔子充飢。兔子一反常態,也不叫也不走,乖乖聽劉擺弄。
劉心軟了,放下白兔。可兔不走,只蹲在他腳邊。劉甚覺奇怪。這時忽又刮起一陣大風,劉想起來時大風折柳的怪事,猛然省悟:柳樹折枝是「柳」失木,失木之「柳」便是「卯」,卯者兔也。劉便對兔說:「兔兒啊,你可有話要跟我說麼?」
白兔一昂首,便跳入草叢,向山的深處跑去,邊跑邊回頭望劉,好像在打招呼:「來吧,快跟我來吧!」劉便身不由己地跟著白兔後面跑,跑了半晌,來到一座山峰,白兔卻忽然消失了。
劉舉目四望,四周儘是山石,光禿禿的沒有一棵樹,再看地下,都是硬硬的碎石塊,根本不能下葬。劉好生納悶,正不知如何是好。猶豫間隱約見到峰頂上空的雲霧裡有白鶴飛翔。劉眼前一亮,便要衝上峰頂,卻又找不到路,便只好手執壁上滋長的藤蔓艱難地往上爬。上得峰頂,原來是一片開闊的平臺。往下望時,山腰雲霧蒸騰,松濤鳴響,五彩的野花錯落山間林裡組成一個斑斕的世界。劉頓時覺得彷彿置身於仙境之中。再看懸崖邊,果然有一棵蒼老的桑樹,根須虯勁,樹上墜滿黑黑的桑子,兩隻白鶴在桑樹上空盤旋。
這般景況,竟與道士所言、先父夢境切合得天衣無縫。劉不禁慨嘆這宇宙茫茫,人生渺渺,竟有如此玄妙的契機存在,為人在世,便要心存正氣,驅惡揚善。
劉走到桑樹邊,見樹根處空了一個洞穴,剛好能放下裹著的屍骸。劉不禁仰天喟嘆:「真乃天作之合!」他埋了先父的骨骸,撮土為香,朝新墳拜了三拜,祝道:「父親在天之靈,恕為兒不孝,不能為父早尋寶穴。今得償宿願,祈爹爹保佑,早賜血脈,讓劉家得傳香火。」祝罷,叩了三個響頭,才轉身回去。
劉回家跟妻子說了經過,妻子亦甚覺驚奇。一個月後的深夜,劉的妻子做了一個怪夢。她夢見一隻白鶴在屋頂盤旋,對著她叫了三聲;她立即張開口正欲說話,那白鶴已化成一縷青煙,從她口中潛入。她覺得有一股熱氣從喉嚨直下肚中,接著一陣絞痛;她痛得大叫一聲,驚醒了身旁的劉爚。
劉道:「何事驚叫?」
妻子把夢中之事告訴了劉。劉想,莫非是先父的靈氣使然?
那晚起,劉妻便懷了孕。兩夫妻喜不自勝。
且說劉妻懷胎已滿十二個月,出乎尋常地仍未分娩。這天,忽見一人從門外逕直闖了進來,朝他作了一個揖:「先生,貧道有禮。」劉見是那位道士,喜出望外:「道士來得正好,真是久旱逢甘霖!小子有救了!」他急不可待地把事情給道士說了。
道士道:「先生莫急,時辰未到。」
劉爚道:「拙荊懷孕已逾十二月,何以說時辰未到?」
道士道:「賢妻所懷之胎,非等閑之人,故有此異象。且再過七日,自然分娩。」
劉頓了一下道:「可有危險?」
道士道:「分娩時,用銀針三枚,扎嬰兒鼻子,自然無事。」
道士說罷,起身告辭。劉即差人去備了三枚銀針。
到了七日卯時,劉妻果然胎動。劉早已守侯一旁,待嬰兒露出頭來,即用三枚銀針猛扎嬰兒鼻子。隨著哇的一聲,嬰兒順利降生人間,是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孩。
劉爚夫妻喜得合不攏嘴。劉認為這孩子是劉家的基脈,便給他起了劉基這個名字。他又想好要給他起一個字。因這孩子的降生跟白色有關係,那就叫白公吧。然而仔細一想,白翁有未老先衰之兆,那就取個諧音,叫伯溫罷。
就這樣,千古人豪劉伯溫終於來到人間。
(本文來自於很早前的雜誌,原文作者署名為李華,今由源遠錄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