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廣漢太守南纘曾講過一則奇聞:唐肅宗李亨至德年間(756年七月-758年二月),士子崔某被徵調同州(治所在今陝西大荔)督郵,崔某孤身一人單騎上路。出長安城東春明門,遇見一位身穿青袍氣度不凡的人也策馬而出,二人似曾相識一見如故,並轡同行。
崔某問道:「兄台現居何職?要往哪裡去啊?」
青袍人答道:「新授同州督郵,正要去赴任。」
崔某納悶:「我剛剛接任同州督郵,兄台莫非搞錯了?」
青袍人笑而不答。
崔某還以為他開玩笑,一路同行談天說地,很快成了朋友。
即將來到同州地界,三岔路口前,一隊官吏正在迎候。
青袍人笑道:「君乃是陰間的同州督郵,我是陰司的同州督郵,現在即將分別了,你想不想到我官衙稍作停留歇息片刻呢?」
崔某也是個大膽兒,而且也不大相信青袍人是鬼差,就跟著青袍人一行人從斜道而行,策馬行了四五里,遠遠望見黑壓壓一座城池,雄偉壯麗,就是看上去有點陰森,天色已晚沒有燈光,街市上也少有行人,崔某不禁有些相信了。
到了官衙內堂,崔生和青袍人一道坐在主位上,接受衙門胥吏、差役以及士紳耆老的拜見。緊接著,開始升堂審案,三班衙役高呼「威武」,一個衙差押著一個婦人踉踉蹌蹌而來,走近一看,那婦人居然是崔某的老婆!
崔某大吃一驚,置身其間已經信實這裡就是陰司的衙門,妻子被押到這兒,莫非已經死了嗎?
崔某見事已至此,也就不再害怕,渾不吝地對青袍人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我雖然陰陽阻隔,但好歹我也是督郵!你把我老婆押來受審,太不給我面子了吧?怎麼,想給我下馬威嗎?」
青袍人一聽,趕緊起身道歉:「你說哪裡話?我們是平級的啊,再說,你也看到了,我也剛到任啊,怎麼會派人抓你娘子呢?嫂夫人既然駕臨,我理當迴避的!」
青袍人手一揮,自己和所有衙差都撤到內堂,讓崔某夫妻相會。
崔某趕緊詢問老婆,女人說道:「我本來在同州等著當官太太呢,不知怎麼回事,被抓到這兒,都關了好幾天了!幸好遇上官人,你得護我週全!」
崔某自然滿口答應,到內堂求青袍人高抬貴手釋放妻子。青袍人滿口答應,說道:「咱哥倆還說什麼?陰陽有別也得互通有無啊!我這就吩咐下去,讓主簿放人!」
青袍人喚來主簿,痛罵一頓,主簿唯唯諾諾,趕緊退下辦理放人事宜。
崔某問道:「承蒙兄台厚意,不過,我想問問,到底我老婆犯什麼事兒,被逮到這兒來了?」
青袍人笑道:「不一定犯事兒才會被抓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當官了,這種問題還問?我這兒是地府,不便久留你了,我帶人送你上去吧!以後有什麼事兒,咱們可要相互照應啊!」
崔某拍胸脯表態,青袍人禮送崔某離去,禮數週到細緻。
朦朧間,崔某已經回到三岔路口,抬眼望,同州城近在眼前,策馬疾馳進城,直奔自己的官衙。崔某的老婆歡喜地迎接,崔某詢問這幾天發生什麼事了,女人說道:「別提了,病了七八天了,臥床昏迷不醒,群醫束手無策,剛才才醒來,感覺病全好了,可可兒的老公你就到了,可不是天意嗎?」
崔某把剛才的經歷告訴妻子,女人如夢初醒,恍惚間似乎依稀記得。夫妻二人驚悸惶惑良久,這才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