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軍與薄熙來反目,叛逃美國領事館,從事件性質、戲劇性、刺激度,以及震撼程度,都太像文革時期林彪反抗毛澤東而駕機出逃蘇聯最後墜毀溫都爾汗的九一三事件,網上即多「薄澤東的林彪跑了」及「林彪飛往溫都爾汗,王立軍夜入美領館」(作家李承鵬網上段子)這類的戲謔。但當年的九一三事件,中國仍是鐵幕深鎖,老百姓被愚弄的毛時代,事件發生時除中共最高層數人,整個中國一無所知,過了一段時間中共發內部文件才慢慢傳開。
但在網際網路高科技時代的今天,當代版的林彪事件卻成了在網際網路上萬眾圍觀熱鬧無比的現場戲劇,雖然有官方對訊息的封鎖,但完全敵不過網路消息的迅速傳播,官方十分被動、尷尬,而被迫回應。網民對事件走向幸災樂禍,有如派對般的狂歡和亢奮,官方宮廷權鬥的黑箱作業被打破。而網民的參與也對事件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博訊網首發王立軍被免職
事件是從二月一日開始的,王立軍該日被革去重慶公安局長之職,但並未公布。誰知二日上午海外「博訊」網便突然發出消息:「剛得到確切消息,重慶市公安局長、副市長王立軍腐敗,刑訊逼供、被免去公安局長的職務,中紀委已立案調查。據悉王立軍的腐敗從遼寧開始,而刑訊逼供多和重慶任期有關。」
由於海外網路常有對中共高層內幕捕風捉影的消息流傳,很多人半信半疑。但國內網民也同時得知此內幕,一位叫孫大炮的網民在微博上驚呼:重慶出大事了!網上一陣騷動。不到半日網路傳聞得到證實。該日下午重慶官方公布王立軍調任,不再擔任公安局長職位。隨即引發大陸網民瘋狂關注王立軍的動向,並解讀這條消息的含義。
南方週末記者次日電話採訪了王立軍,王語氣輕鬆,否認網上傳聞,說他是正常工作調動。網上傳王立軍實際亦向南方週末記者證實他的司機已被抓,而他本人暫時還自由。
財經雜誌副主編羅昌平對網際網路,尤其是微博對王立軍事件的推波助瀾這樣描寫︱︱在此演進過程中,微博的即時更新可二十四小時滾動進行,網民在政治新聞高度娛樂化的飢渴狀態下,對與此相關的每一個細節都給予高度關註:既有事實最新的進展,又有當事人過往的細節追憶;間以歷史隱喻如「來俊臣」之類,或「釣魚式」流言傳佈,也不乏對未來的多版本猜測和排序。而官方每一次或主動或被動的回應,都會引起圍觀熱潮並提供指引。
微博瘋傳成都緊張氣氛
王立軍事件急轉直下在六日,據悉該日上午王立軍駕無牌的越野車經成渝高速公路抵成都,經與王相熟的四川省公安廳某副廳長致電美國領事館總領事何孟德(網上戲稱為曹操)相約王立軍於傍晚進入美領事館。另一消息說,王是六日下午化妝成老婦甩脫監視奔赴成都,於晚上九時進入美國總領事館。
次日成都網民發現位於成都城南的美國領事館四周氣氛緊張,被大批公安和特警部隊車輛包圍。他們紛紛上微博發表現場報導,貼出大量整條街被封鎖的圖片,網民指領事館周圍的居民進出受限,還發現有重慶「渝A」字頭越野車被成都公安拖走,紛紛猜測,不知發生什麼重大事件。
七日晚李莊案辯護律師魏汝玖在微博上發出驚人消息:「王立軍已經進入美國駐成都領事館,領館周圍已被幾十輛軍車包圍。」
這時中國網際網路如炸了鍋,有關王立軍逃跑的消息在網上如潮水湧出,很多網友徹夜不眠,發放消息和關注事件,其亢奮程度,有網友形容「好像在網上開Party。」不斷有網友具名發帖披露王立軍事件真相。八日上午南方都市報記者王星和《資本時代》雜誌報行主編鮑迪克在個人微博上發消息說,他們各自採訪了成都某位警官,證實王立軍進入美領事館尋求庇護,但已於八月凌晨走出領館被捕,從成都雙流機場飛往北京。
網民的神通廣大使毛派網站「烏有之鄉」大為憤怒,指責中共黨內出了內鬼和漢奸,要求當局嚴查。
這時微博上出現「王立軍叛逃細節」共十條,其大致情節與後來海外媒體獲得的內幕驚人相符,指王立軍進入美領館後提出政治庇護要求,出示其部下被秘密逮捕刑訊致死及薄熙來欲政治暗殺他的證據。何孟德電話匯報給大使駱家輝,駱向白宮報告後拒絕了王立軍的要求,王提出向中央投降,不向薄熙來投降。駱家輝隨後通知中方。另一方薄熙來通過北京線人獲知王立軍逃美領館後大為震驚,立刻下令重慶市長黃奇帆率七十輛警車急奔成都,包圍美領館,最後重慶警車被四川省國安和公安驅離。王立軍於七日晚間走出美領館,八日晨被北京趕來的國安人員押送回京。(七日過夜何處?尚無人透露。)
王立軍押送北京細節令人驚嘆
關於王立軍飛北京的細節,網民顯示了強大搜索能力,細節歷歷在目,令人驚訝。據新浪微博上的調查,王立軍是被國安部副部長邱進押解回京。離前一行人入住的是成都金沙世紀酒店。邱進是二月七日下午時乘CA1425班機離開北京,七點五十分到達成都。八日上午凌晨通過國航呼叫中心出機票,於上午八時乘CA4113航班回北京。同行的除王立軍,還有國安部研究處處長張振華、政法大學醫療事故專家滑復栗、國家反恐辦副主任李偉等六人,八人包下頭等艙的十六個座位。網友將八人的電子號碼及身份證號碼也全部顯示出來。
這一披露使不少網民甚為感嘆,連呼不得了,說網上的業餘情報分析員連官方職業情報頭子的身份都揭穿,豈不是泄露了國家機密?有網友還乘機用王立軍的身份證號碼實名登記微博帳號。
此外微博上還披露,重慶滿大街都是裝甲車、特警、環城高速有導彈發射車、雷達車,成渝高速和江北機場都被軍方控制,並確認政法委書記周永康在王立軍事件發生時正在重慶 。房地產策劃人王志綱十日晚發微博說在北京機場碰見重慶市長黃奇帆,黃表情凝重,行色匆匆,看來是來北京辦事後急著回去。網上傳說是黃奇帆被緊急召到北京解釋為何派重慶公安越界到成都包圍美領事館。
網際網路井噴式的訊息使重慶當局相當被動,重慶新聞局在網上熱傳王立軍叛逃美領館後被迫回應,在八日上午十時四十五分,通過新華社的微博竟然發了一條掩耳盜鈴的新聞:「王立軍因長期超負荷工作,精神高度緊張,身體嚴重不適,經同意,現正在接受休假式的治療。」立刻引起網上鋪天蓋地的譏笑和嘲諷,一天後,美國國務院和中國外交部證實了王立軍進出美領館的消息,戳穿了重慶當局的謊言,據悉重慶當局為此受到北京的查詢。
在這次王立軍事件中,網際網路,尤其是微博顯示了突破中共訊息封鎖的強大力量。最有意思的是,中共幾個官方網路,如人民網微博也利用熱爆的王立軍事件趁機吸納網民開戶,以增加其微博的競爭力。也有跡象顯示,薄熙來在中共黨內的政敵也利用網際網路打擊重慶方面。網際網路成為中國政治鬥爭的另一個戰場。可預料微博等網際網路新媒體在中國今後的重大事件中一定會起到更重大的作用。中國的無權者有了網際網路這個利器,當權者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