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請看一本旨在將其塑造的毛澤東偉大藝術形象傳之久遠的書《孩子,給你講一個——毛澤東的故事》中的一個故事《實事求是》的開頭部分:
實事求是
1958年秋天以來,韶山這個不上兩千人的山沖,出了好些稀奇古怪的事,砍樹不用鋸和斧,用炸藥包炸;深耕細作,就把田挖幾尺深,牛下田時,泥巴平牛背;畝產明明只有六百來斤(一季禾),硬要說一千五,二千斤。連老實出名的賀實老倌,也喊要進京去告狀。
告狀的機會終於來了。1959年6月的一天大清早,賀實老倌正在南岸塘下的一丘田裡砌禾圳。他跟泥巴坨打了五十多年的交道,稱得起田秀才了。他幹了一陣事,直起腰來吐吐氣時,看見好多人在田邊。有的揮手指指點點,有的蹲下捋著一犀谷穗數著。他自言自語地說:「吃飽了飯沒事做,天天檢查來檢查去。」正要彎腰,忽然一個洪亮的喊聲:「賀實老倌——」
賀實老倌順聲望去,聽口音蠻熟,看面容不陌生,武高武大的個頭,咯是哪個呢?猜測之間這人已走近賀實老倌,說:「你不認得我啦,一起看過牛羅!」
賀實老倌揉了揉眼皮,驚醒般地喊道:「啊,你看我這眼神兒,主席回來了!」他撥開稻子,幾步迎了上去。還沒來得及揉干手上的泥巴,毛澤東就握住了他的手。賀實老倌感到全身發熱,舌頭變成了瓶塞子,講不出話來。
毛澤東問:「實老倌呀,人好不?屋裡好些人喫茶飯?生活過得好不好?」
賀實老倌激動得眼淚直流,兩片嘴唇笑得合不攏,回答說:「搭幫你老人家,翻了身,生活過得好,過得好。」[1]……
《實事求是》的故事,塑造了一個實事求是的毛澤東,但這不是真相而是假象。
下面是鄙人基於真實的歷史知識對上述《實事求是》一文的真假判斷:
一、時代背景的表述基本是真的。在毛澤東敢想敢干思想指導下,「砍樹不用鋸和斧,用炸藥包炸」有可能;在毛澤東的深翻土地思想「一部分還要更深些,例如深達四、五、六、七尺」指導下,「深耕細作,就把田挖幾尺深,牛下田時,泥巴平牛背」也有可能;在胡吹的畝產量衛星幾千斤、幾萬斤、十幾萬斤的大躍進時代,「畝產明明只有六百來斤(一季禾),硬要說一千五,二千斤」很平常。
二、賀實老倌「也喊要進京去告狀」是假的,在那種沒有言論自由、人身自由的毛澤東時代,不管是賀實老倌還是其他人,「喊要進京去告狀」簡直就是找死。當著毛澤東的面都沒有勇氣說真話,無疑「喊要進京去告狀」是假的。
三、毛澤東在1959年6月底回韶山,這是稻穗出來的時節,不可能做「砌禾圳」這種農活。我生長在農村,而且也當過農民,知道農活的順序。「砌禾圳」,應該在做田的時候,也即是在插秧之前。拿人來比喻,進學堂讀書,應該在少年而不是在晚年。
四、1959年已經公社化,而且是高峰期,幹活集體干,上下工統一指揮,哪裡有大清早一個人去幹活的呀?
五、1959年6月,毛澤東已經65週歲半,而且離開故鄉已經32年,人世滄桑,人人面貌大變,他居然隔老遠就認得小時候一起看過牛的同伴,還能出口親熱叫出名字,這有可能嗎?
綜合上述二、三、四、五條,可以判斷《實事求是》故事是瞎編的。關於毛澤東1959年6月回韶山的實際情況,請看本書14.2《毛澤東第一次視察韶山聽而不聞》。
毛澤東經常將實事求是掛在嘴上、寫入文章中,可實際上又屢屢辦最不實事求是的事。1959年6月毛澤東視察韶山聽而不聞,在7、8月的廬山會議上,打倒了具有強烈實事求是精神的彭德懷、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
註:
[1]菊子:《孩子,給你講一個——毛澤東的故事》,北京:大眾文藝出版社2004年版,第152—153頁。
(原文以毛主席稱呼毛澤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