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的農舍牆上,毛像已剝落(外交政策原文配圖)
【看中國記者魏錦華編譯】本文譯自章家敦12月29日發表在《外交政策》上的文章。
在2001年,我在我寫的書「中國即將崩潰」中預言了中共在十年內會垮臺,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加入WTO(世界貿易組織)帶來的變化。十年過去了,共產黨仍在掌權。但不要以為我會收回我的預測。
中共為什麼得以倖存下來?首先最重要的,中共當局沒有履行其加入WTO的許多義務,即開放經濟,遵守遊戲規則,國際社會對此保持了寬容的態度。因此,北京得以在保護了國內市場的同時加速了出口。
以任何標準衡量,中國加入WTO後經濟發展非常成功 -近兩位數的增長。許多分析家假定這種增長可以無限期地繼續下去。例如,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林毅夫(Justin Yifu Lin)認為,8%的增長速度可以至少保持20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預測中國的經濟規模,到2016年將超過美國。
不要相信任何那些預測。中國經濟高速增長,是因為它處於三十年上升的超級週期,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原因。首先,有鄧小平的 「改革開放」政策,七十年代末開始實施。第二,鄧小平變革的年代,正值冷戰的結束,這消除了國際商業運行中的政治障礙。第三,這些年中,中國獲益於「人口增加」,勞動力空前增長。
然而,中國的「好時候」結束了。因為,近年來,創建它的條件消失了或即將消失。首先,共產黨逆轉了鄧小平的政策。現任領導人,胡錦濤主持的時代,總的來說,逆轉了改革。一直以來,特別是自2008年後,經濟重新部分國有化,外企的機會明顯縮小。例如,北京為阻止外國人收購,設置了新的障礙,如「自主創新」的規則,以及騷擾像谷歌這樣市場領先的公司。強化國有企業,胡錦濤已經放棄了成功的經濟模式。
其次,過去二十年全球經濟的繁榮在2008年結束,世界各地的市場崩潰。那一年的動盪事件結束了一個不同尋常的良性時期,即,國際社會試圖讓中國融入國際體系,並因此容忍其重商主義政策。然而,現在,每一個國家都希望增加出口,進入貿易保護主義時代,中國將無法保持出口繁榮。中國對國際貿易的依賴大過幾乎任何其他國家,所以貿易摩擦 - 甚至全球需求的下降 – 對其的傷害最大。例如,中國可能成為歐元區危機的最大受害者。
第三,中國改革年代,有著世界上最好的人口概況,不久就會有最差的。根據中國和外國的人口學家觀察,到2013或2014年中國的勞動力水平會持平,但現在隨著工資上漲,勞動力不再具有優勢的效果已經初步顯示出來了,這一趨勢將最終導致中國的工廠不具有競爭力。而且,能進城的農民工都已經進城了,工廠招便宜的勞動力不再容易。屆時,勞動力將成為經濟增長的巨大障礙。
中國經濟不再具備這三個有利條件,它必須從資產泡沫和通貨膨脹的混亂中恢復- - 在2008年和2009年,北京施行了世界歷史上最大的經濟刺激計畫(僅在2009年,就超過1萬億美元)。 今年9月下旬以來,各項經濟指數 - 電力消費,工業訂單,出口增長,汽車銷售,物業價格,等等 – 都表明瞭經濟在收縮。10月,錢開始流出中國,自9月北京的外匯儲備一直萎縮。
因此,我們將看到經濟崩潰,或更可能的,像日本式的數十年經濟衰退。無論哪種方式,經濟問題會出現,正如中國社會變得非常不安定一樣。不僅抗議事件飆升——根據一項數據,去年有28萬起的「群體事件」 – 而且最近的起義、騷亂和爆炸事件顯示,事件也變得越來越暴力。中共,無法調和社會不滿情緒,選擇了鎮壓升級,到了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水平。 例如,當局警察和武裝部隊已覆蓋了全國的城市和村莊,並加強了對幾乎所有形式的通信和媒體的監控。這也難怪,在網上調查中,「控」和「限」,被評為2011年度漢字。
這一強硬的做法使其政權一直維持到現在,但它創造的穩定,在中國社會日益現代化的今天,只能是短期的。 大多數人似乎認為一黨專制已不再適合。當局顯然已經失去了執政的意識形態基礎。
今天,中國的社會變革正在加速。執政黨面臨的問題是,雖然中國人普遍不具有革命的意圖,但其社會混亂的行為會被看作革命,因為發生在一個非常敏感的時期。總之,中國目前太多變、不穩,中共很難hold住。明年某個時候,在一個小村莊或大城市,一個事件將失控並迅速蔓延。因為全國人民想法相同,如果他們將以同樣的方式採取行動,我們不應該感到驚訝。我們以前曾看到中國人步調一致地行動:1989年6月,在中國各地約370個城市發生抗議,國家處於無政府狀態,這還是社交媒體出現很早以前發生的。
這種現象--今年已經席捲北非和中東--告訴我們,世界各地的政治變化,其性質是不斷變化的、不穩定的,即使是看起來最牢固的獨裁政府。中國也絕不會倖免於這波人民起義,就像北京對今春「茉莉花」抗議的過度反應所展現的那樣。
因此,中國會不會崩潰?不強大的政權,可以存活較長的時間。一些政治學家稱,一個政權的垮臺需要一些要素,中國缺少其中最重要的兩個:一個分裂的政府和一個強有力的反對黨。
在關鍵的挑戰攀升之時,中共開始換屆,所以它對面臨的問題準備不足。黨的精英之間的分裂已經可見,最近幾個月,領導層的反應遲緩,與其2008年對國外的經濟困境做出的快如閃電的反應,形成鮮明對比,這顯示了北京的決策過程正在惡化。因此,「分裂的政府」這一要素已經具備。
至於說要有反對黨的存在,蘇聯解體時沒有什麼反對黨。在如今這樣一個更動盪的年代,中共政權可能像突尼西亞和埃及的專制政權一樣解散。從這個月發生的廣東烏坎村「公開反叛」中可以看出,人們可以迅速地組織起來 –就像自1980年代末多次發生過的一樣。在這個群龍無首的革命時代,在任何情況下,打倒一個政權不再需要高度潤滑的機器。
不久以前,對北京的當局來說一切都進展順利,現在,什麼都不順。所以,我承認以前的預測錯了——不是2011年,強大的中共將在2012年垮臺。
(譯文略有刪節,點擊看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