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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為你寫點什麼,但礙於種種,一直在將這事擱著。我家被斷網、斷電視已是兩百多天,今天通過變通的方法,上網發布自己的遭遇,驚見有消息說,你「生死成謎」,甚至有消息標題是《「有人說陳光誠已經不在人世」》!愕然,頓覺拖欠已久的文債,已亟需償還。
是的,光誠,我欠你的!儘管素昧平生,儘管不曾有過任何形式的交往,但良知尚存的著文者只要在令人髮指的迫害面前,還在沉默不語,不曾為你做些什麼,那麼便意味著良心的虧欠,即意味著你已是他的天然債權人!你有權對外面的世界有所寄望,而我們,該還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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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許是世上最牽動人心、名氣最大的盲人。而我是孤陋寡聞的,在家破人亡前,雖然與國內傳媒互動頻繁,因了職業的需要,每天也在閱讀大量的新聞,但我那時真的長期不知道有你的存在。等我在無奈中學會了「翻牆」,知道危險無處不在時,對我家而言卻一切都晚了。
我在「牆外」的網路上認識了你,由衷欽敬著你的付出和勇氣,同時也看到了你所處環境的險惡。我能體會到你的無奈、憤怒、絕望和惶恐……在廣東掙扎時,監控我夫婦倆的公職人員最多的時候一天達40餘人次,而你,竟然是上百人次——那是一種怎樣如臨大敵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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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雖不曾為你寫些什麼,但我常常在想:這到底是個怎樣的荒野呢?那些對你如臨大敵的男女,竟擺出了那樣的一種架勢,又到底在忌憚你什麼呢?別說你只是一個盲人,別說你並無三頭六臂,就是你能明察秋毫,就是任你去與外界接觸並言說,荒野也並不因你而更改。
由你的處境,不由聯想到自己的處境,聯想到荒野中聲聲慘叫的羊群,再想到荒野中匪夷所思的某些舉措,我的腦海中不時跳躍出這樣一個文章標題——《天價「維穩」導致人權狀況加劇惡化》,但想到自己現在只能寫散文,終未落筆。我知道寫了,其實也幫不了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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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諷刺意味的是,我看到你穿過鐵幕傳出的演講視頻時,也是在我家被斷網、斷電視之後。這就正如你被那些如臨大敵的男女長期隔絕在那個院落中,也隔絕不了世人對你的關愛以及對邪惡的譴責一樣。同理,你雖然雙目失明,但你對荒野的善惡,卻是看得異常的清晰。
利益的驅動,讓你就這樣成了荒野中的又一個祭品,哪怕你是一個頑石聽聞了你的遭遇,也要黯然垂淚的盲人!那些為著一時的貪腐而瘋狂的荒野走獸,就那樣日復一日分食著一個盲人給其帶來的「盛宴」,在瘋狂之中儼然不知道飲下的是毒鳩!來日走獸又該如何去清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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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相信「有人說陳光誠已經不在人世」只是一種謠傳。荒野中精心打造的任何一條食物鏈,在不到萬不得已時,該是不會輕易斷掉的。況且叢林間有著這麼多恆久守護你的目光,荒野應該也有所忌憚。不論你是生是死,只因了荒野這架勢,你其實都將走向歷史和永生!
陳光誠,我苦難的兄弟!我希望窗外的晚風,能代我為你捎去我對你全家的祝福,以及對歸夢苦難的祝福。一個盲人,還有怎樣的黑暗不曾見識過?時下正籠罩了你的夜色,就是再濃黑,又算得了什麼?請相信一切都會過去!請相信山山水水在為你而憂心,在為你而祈福!
寫於2011年10月5日(廖夢君同學慘烈遇害於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黃岐中學,「偉光正」與絕人之後的惡魔連袂共舞第1907天!廖祖笙居所被反動當局連續斷網、斷電視208天!遇害學生的屍檢報告、相關照片及「破案」卷宗是「國家機密」!作家廖祖笙在國內傳媒和網路的表達權被黨國非法剝奪!廖祖笙夫婦的出境自由被「執法」機關非法剝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