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簡陽的兩個樓盤違規開建,且有恃無恐,蓋因房子是被政府官員低價團購的。雙方自然頗有默契:商人違法佔地,官府眼開眼閉;官員低價買房,確保商家中標……真像是一對同命鴛鴦,你情我願,一雙兩好。只是煞風景的媒體,一聲棒喝,驚破鴛夢,讓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晒在了陽光下,顯出了那份扭曲的醜陋來。
據報導,有當事人稱,非法建設的樓盤2007年就開始了團購。而該市國土局執法監察大隊聲稱,直到2010年3月份,才在下發的遙感衛星圖片中發現了這處違建,大半年過去了,該樓照建不誤。
都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兩片小區破土動工,違規樓盤拔地而起,又不像貪賄的金銀財寶,還能藏著掖著,它們是怎麼能逃過群眾監督這隻本來戰無不勝的「衛星」呢?
讓人有幾分驚異的是,在當地,群眾對諸如此類的事,其實是見慣不怪的。
在百度知道,有個消費者詢問簡陽的房價,熱心人的回答中,有如下內容:「據我所知現在最便宜的是2400/平,電梯公寓,正在賣的其實大多尚未或者正在開工……ZF裡有熟人的可以去買ZF家屬樓或者讓人轉給你,相對便宜得多。」
ZF者,政府之謂也。這一問一答,是在2010年4月間。也就是說,在遙感衛星圖片剛擺到該市國土監察部門的案頭之後不久,坊間早就對這類貓膩一清二楚。恐怕諸如此類的「潛規則」不獨這兩個樓盤,已經讓老百姓覺得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ZF」拿的房子,也多到了可以「轉讓」獲利的地步了。
再「百度」一下,還發現了2010年8月《中華建築報》的表揚稿:簡陽重拳整治房地產市場。報導稱,月初,四川媒體相繼報導了簡陽市多個房地產開發項目存在無報建手續、施工管理混亂的情況,令購房者憂心忡忡。簡陽市規劃和建設局局長坦言:「今年是簡陽市建設工作質量年,發現不少項目都存在報建手續不全的情況……對那些拒不執行強制性規定的違建項目,簡陽市規劃和建設局將嚴肅查處。」
上述兩處被官員團購的樓盤,正是「拒不執行強制性規定的違建項目」,卻沒能在簡陽的「建設工作質量年」中「嚴肅查處」。畢竟,都是官場中的心照不宣,大水豈能沖了龍王廟呢?
單是一起官員團購,雖也令人髮指,還不至於讓人驚懼。然而,這樣的潛規則,已被百姓無奈地默認,變作約定俗成;而當地官場一邊暗箱操作、分享違規建設的蛋糕,一邊又擺足架勢,「重拳出擊」這兩者聯繫起來,倒是讓人驚懼的。
而這類被百姓無奈默認、被官場陽奉陰違的腐敗,官方和民間也都「心照不宣」了。這也就難怪歷年的國家公務員考試熱得燙手,固然有諸多有志青年急於為國效力,恐怕也不乏一些家長企望孩子進入「心照不宣」的利益場,也分上一杯羹因此,要鏟除這類「約定俗成」的腐敗,不刮骨療毒已經難奏其功了。
只有群眾監督的「遙感衛星」重新變得「敏感」,只有當腐敗成過街老鼠,讓人人喊打,反腐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