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書記、「黑社會頭目」、城建「局長」這些身份懸殊的人是怎樣糾結在一起的?南都記者調查發現,他們的糾葛是在拆遷、開發的背景下展開的。在近年蔓延全國的拆遷大幕下,這個個案反映出權力、資本,甚至黑惡勢力豪取強奪的真實圖景。
離家出走的40多天裡,朱志恆始終攜帶著寫給紀檢機關「舉報材料」。(資料圖)
張治剛否認和「逃亡」事件有關,也沒有參與協調朱和「羔子」間的糾紛;朱的兒子是在意外交通事故中死亡。但朱志恆等人不這麼認為。
潁上縣住房和城鄉建設局一位高層私下接受南都記者採訪時稱,「羔子」是張治剛的一粒棋子。
從9月20日至今,朱志恆都處在「逃亡中」。
作為居委會書記,朱志恆和被稱為「黑社會頭目」的「羔子」矛盾不斷。每次,他都會報警,但警方都無處理結果。而潁上縣住房和城鄉建設局原局長張治剛則每每出面協調。
「但張治剛每次出面協調,都使矛盾升級,事情越鬧越大。」朱說。最終,他成為「逃亡書記」。而種種跡象表明,張治剛也無可避免地牽扯進「逃亡」事件中。
張治剛何許人也?他就是安徽省阜陽市潁上縣赫赫有名的「潁上張家」的第二代核心人物之一,他的堂哥就是將一名舉報人陷害致死的「白宮書記」張治安。
社區書記、「黑社會頭目」、城建「局長」這些身份懸殊的人是怎樣糾結在一起的?南都記者調查發現,他們的糾葛是在拆遷、開發的背景下展開的。在近年蔓延全國的拆遷大幕下,這個個案反映出權力、資本,甚至黑惡勢力豪取強奪的真實圖景。
「黑頭目」尋仇 緣起拆遷地塊
「逃亡」的朱志恆是潁上縣慎城鎮張洋居委會書記。
9月18日晚,朱的私家車輪胎、車門被扎。9月19日下午,他到張治剛辦公室,和張談起了這事。
11月3日,朱在接受南都記者採訪時說,當時,他並沒有猜測這是誰幹的,而張治剛猜測是「羔子」所為,並說要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羔子」就是被當地人稱為「黑社會頭目」的卜凡勇。
張的協調引來了更大的風波。
9月19日晚,朱和潁上縣公安局國安大隊長楊中誠,潁上縣信訪局局長、公安局副局長汪利軍,潁上縣公安局治安大隊長汪利群,潁上縣組織部副部長戴學璽,慎城鎮鎮長王寅等人一起吃飯,羔子前來「尋仇」,他稱,車子並不是他扎的,他要找朱算賬。
鎮長王寅立即打電話給張治剛,張則讓朱迴避一下。後在潁上縣公安局治安大隊長汪利群的勸說下,「羔子」等人才離去。
當晚和第二天上午,「羔子」夫妻帶了多人到朱家鬧事,並砸爛了朱家的窗戶玻璃。(南方都市報 www.nddaily.com Southern Metropolis Daily Mark 南都網)
9月20日,朱開始「逃亡」。他坐車去北京,又從北京到成都、重慶、廣州等地,在張治剛得知他到了廣州後,朱又在南京、杭州、蘇州、常州等地藏匿。
朱和「羔子」的矛盾是由一塊地的拆遷引發的。
這塊地共121畝地,原計畫建成「體育廣場」,這原本是城北新區的一個規劃項目。
自2005年以來,潁上縣開發建設城北新區,規劃總面積為8平方公里。目前已經初具規模。城北新區的建設用地都在慎城鎮原張洋村、前進村等幾個村(後改為居委會)。「體育廣場」的建設用地正在張洋居委會。
但這塊地被徵收後一直未建,有村民在裡面種菜、種小麥。後來這塊地改變了用途,將建成商品房,土地拍賣價格為1.93億元,平均每畝160萬元。而當年徵收土地時,含青苗補償費,每畝價格僅為2.3萬元,永失土地的村民還要花錢購置安置房,補償款所剩無幾。他們只會種地,也沒有經商的資金。所以當開發商需要開發這塊地時,村民們要求將土地補償款提高到現行的標準,每畝3.3萬元。
「黑社會」介入拆遷、開發
「農民變市民,表面看上去很好,但是實際上農民成為最弱勢的人。所以農民要麼建違章建築索要賠償款,要麼就以地價太低為由鬧事,導致開發商無法建設,並導致拆遷工作很難做。」張洋居委會老書記荊春遠說。
荊認為,這給黑惡勢力介入工程開發提供了機會。
潁上縣以前也有拆遷辦,後來撤銷,拆遷工作則由基層負責。就在朱志恆與村民展開持久的談判時,「羔子」介入了。
「建設局認為我不能搞定拆遷,所以讓羔子來拆遷。」朱志恆說。拆遷戶只有拿到朱志恆、「羔子」等人共同簽字的領款條時,才能到縣住房和城鄉建設局領到補償款。
「羔子」介入後,拆遷工作迅速推進。
朱認為,那塊地上僅剩小麥等附著物,只需要30萬元補償費即可,但「羔子」卻花了100萬元,導致國有資產流失。「羔子」先用高額補償款買通幾家,以阻止朱的拆遷,因此激起朱和村民的矛盾。後張治剛出面協調,罵了「羔子」,讓他到此為止。
張洋居委會老書記荊春遠稱,「羔子」高價補償的目的是,在社區樹立威信,瓦解基層權力,之後介入社區的工程。「黑社會」介入工程的伎倆是,慫恿村民鬧事,如要求提高補償款等等,致使工程停工,然後由他們出面擺平。開發商就會將一些工程讓給他們做。「所以村民往往被黑社會所利用了」。
「如果讓黑惡勢力滲透社區的工程,社區的工作就更難做。黑惡勢力目的是壟斷工程,老百姓得不到工程做,比如運沙子、搬鋼筋等等,還要向開發商收取保護費。而朱志恆阻止他們進入社區,為老百姓的利益著想,因此兩人產生了矛盾。」荊將朱塑造成一名英雄。
6 月29日,朱接到一個恐嚇電話,對方稱朱有一個仇家,要拿他的一條腿。一會兒又打電話說,知道朱有一個6歲的兒子,「不搞你,專搞你小孩」。朱問,有啥要求。對方開價10萬元,並用手機(號碼為15127394351)發來一個農行的賬戶(賬戶號為:622848167014745)。朱遂報警,也並未匯款。
8月9日下午3點,朱志恆6歲的兒子在一場車禍中喪生。
官員與「打手」的合作
8月16日,潁上縣公安局交警大隊作出交通事故認定書稱,這是一起交通事故,肇事者沒有立即搶救傷者、保護現場、迅速報警,而是駕車逃離現場,因此以「肇事逃逸罪」論處。
但據警方勘察,孩子出事地點是慎城鎮焊接大世界門前非機動車道,寬7米,非機動車道北側距離焊接大世界門前水泥坡13.5米,門前兩面寬7米,西側飛達農機公司門前兩面寬7米,周圍無遮擋視線的物體。
再結合前後發生的一系列事件,朱認為這是有預謀的故意殺人,但他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如果沒有八九月份發生的系列事件,他不會走上逃亡舉報之路。
他舉報的不僅僅是「羔子」,還有張治剛。
「羔子」是慎城鎮前進村人。2005年以前,他賣過豬肉、兔子肉,開過小四輪賣煤球,還跟過一個叫做「大平」的老大,因打架狠而聞名。
後因潁上縣檢察院、地稅局、管仲中心村等工程都徵用了前進村的土地,「羔子」得以介入工程開發,所以發跡,勢力大增,甚至收拾了他以前的老大「大平」。
在城北新區開發中,「羔子」更是如魚得水。「因為政府需要這樣的人,凡是政府推動不了的,寧願多花錢,讓羔子去推動,而老百姓可以跟政府談判,卻不敢跟羔子談判」。
「羔子」最先被時任建設局副局長曹勇起用,當時,曹分管城建、拆遷,因為拆遷難,他用了「羔子」。至今,曹仍在公開場合稱,「羔子」早期是配合建設局的工作的,尤其是配合拆遷工作,「每天花100元錢雇佣瘸子、啞巴到釘子戶家鬧事,不算什麼」。
潁上縣住房和城鄉建設局一位高層私下透露,「羔子」的主要問題是虛報工程款的問題,而虛報工程款則是在他和張治剛結合之後所為。一次,「羔子」虛報工程款,但當時的建設局副局長李強不敢簽字,「羔子」就到李家鬧事,最後李被迫簽字。
上述人士稱,在城北新區開發中,張治剛和「羔子」的結合,使「羔子」成為「黑社會」。他購置了幾臺挖掘機、推土機,他的觸鬚深入到大量工程中。
幕後的張治剛身影
即使在逃亡期間,朱志恆還在猶豫是否舉報張治剛等人。最終,他決定舉報。張的身影則更加頻繁地出現在這一事件中。
張找過朱志恆的三弟朱長青,他還通過電話聯繫,或者在辦公室裡面見朱志恆的連襟岳峰,他甚至飛赴北京,找到朱在北京的二弟朱長虹,讓他們勸說朱志恆回到潁上解決問題,不要再鬥下去了。
張還趕到南京勸說朱回去。
但張治剛又極力撇清他和系列事件的任何關聯。
11月6日晚,張和南都記者在合肥一美食城見面。他說,他早就不是建設局一把手了,也沒有參與協調朱和「羔子」間的糾紛;朱的兒子是在意外交通事故中死亡;朱和「羔子」也沒有多大矛盾,就是「羔子有挖掘機,朱志恆也有挖掘機」。
但朱志恆等人不這麼認為。
潁上縣住房和城鄉建設局一位高層私下接受南都記者採訪時稱,「羔子」是張治剛的一粒棋子。
張原身兼數職,巔峰時,同時任潁上縣住房和城鄉建設局局長、慎城鎮黨委書記、工業園區黨工委書記、迪溝開發區管委會第一副主任等職。在國土資源部派人調查城北新區違規使用土地後,他被免去了3個職務,僅剩住房和城鄉建設局局長一職。
到2008年底,他又被免去此職。
「被免去住建局局長職務時,他還是被任命為城市建設領導小組副組長兼辦公室主任,協調建設局、房管局、市容局等幾個部門的工作。但他和縣委縣政府的關係很僵,因此,他利用羔子阻礙城北新區的開發。」上述匿名人士說,「他還幾次舉報時任潁上縣縣委書記的劉輝,舉報其在城北新區早期開發過程中的違規使用土地等問題。」
該人士表示,潁上縣住房和城鄉建設局局長名義上由一名副縣長兼任,但他只管簽字報銷,日常工作都由張治剛主持,召開會議時,張坐在主席台上。他的辦公室門口仍掛著「局長室」的牌子。
潁上縣住建局該匿名人士稱,張治剛仍在潁上縣住建局一把手位置上,因此他還控制著城北新區的土地拍賣等方面的實權。
劉輝於2009年春節前調任阜陽市副市長。劉樹生接任縣委書記後,在內部會議上表示,對張的安排還是按劉輝定的調子。
「縣委縣政府造就了他,書記都是外地人,都有短期的目的,都為了政績而得到升遷,也怕被他扳倒,否則,新城區很多房子都空著,但還在搞新城建設,老城區配套不完善卻沒人管,因為那都是看不見政績的工程。」上述匿名人士說。
他還認為,張治剛將來若出事,則在經濟問題上。
土地「運作」黑幕和「把柄」
「逃亡」中的朱志恆最初尋找媒體爆料,後來他成為媒體追逐採訪的對象。
他先找到了葉俊學。名片上,葉的頭銜很多:《中國新聞顧問》網路中心CEO、中國法學會會員、安徽省經濟記者協會常務理事等。
10 月25日,葉俊學在合肥晚報上發表了一篇題為《社區書記得罪開發商逃亡6歲兒子被卡車碾死》,文章稱:潁上縣北城區作為縣新城區開發,引起多方前來爭奪土地或建設工程。社區書記希望公開競標,由此得罪某方人員,6歲的兒子被卡車碾死,自己遭到恐嚇、圍攻,被迫走上逃亡之路。
之後,媒體上出現很多支持朱的評論。
在接受媒體採訪的同時,朱還給國家相關部門寫舉報信詳細披露了一塊地的運作黑幕:這塊地136.1574畝,「作為住宅小區和商業開發用地,實際價值應接近2億元。而被一些人暗箱操作,於2010年1月12日‘公開拍賣’竟以5100萬元的低價拿到手」。
「公開拍賣」實際上是一次違法串標。朱在舉報信上寫道:
該商業用地於2009年12月23日發布了拍賣出讓公告。之後,共有三家參與報名競標,分別是阜陽的徐宏,我介紹的舒城(麗潁公司)的左總,卜凡勇(羔子)介紹的牛總。競標時間定於2010年1月12日。在競標日期之前,張治彬(三毛)打電話約我到法姬娜國際酒店815房間談事。等我到了之後,房間裡有阜陽的徐宏、羔子。
三毛首先開口說:「徐宏是我們潁上人,這次和中×老闆來拿這136畝地。上面有我大哥(指原潁上住建局局長張治剛)關照過了,這塊地他們是志在必得。舒城來的左總聽說是你朱書記介紹的,你告訴他們競標的時候就別舉牌了,到時候給你朋友和另外一家500萬元好處費就行了。如果不給這個面子,他們即使拿到這塊地,價格也會出得很高,到手之後也沒法干。另外,羔子也和你的朋友牛總說一下,放棄這塊地的競標,我也不會虧待你們的。」
當時羔子不同意,說:「三哥(指張治彬),這可不行。徐宏是大哥(指張治剛)你們的朋友,我羔子也是大哥你們的兄弟,更是死黨,我也做了不少工作,而且我朋友牛總也答應事成後給我10%的干股。這樣吧,我願和牛總拿出1000萬元,你們另外二家放棄,這1000萬元包括有大哥和三哥你們二人各100萬元,給阜陽的徐宏400萬元,給舒城的左總400萬元。事成之後還有大哥三哥你們倆的好處……」
另外,羔子又接著說:「今天大家都在這裡,我可把話說到明處,誰要是跟我玩花招,別怪我‘做了他’(意思是要他的命)。」
後來,我的朋友左總也感覺到來自羔子那幫黑惡勢力的威脅,所以放棄了,並且讓羔子把那400萬元打入到我建行的賬戶,再由我代為轉賬到左總指定的一個蕪湖的賬戶。2010年1月12日上午羔子往我建行的賬戶打入370萬元,並電話告訴我讓我先期幫他墊付30萬元,滿400萬元後打入左總指定的蕪湖賬戶。幾天後,羔子還給我30萬元。此事就這樣結束了。
在2010年1月12日上午11時30分,競拍2010-03號地的當場,阜陽的徐宏主動放棄,舒城的左總也只是象徵性地舉了一次牌,最後羔子和他的朋友牛總順利地把這塊地以5100萬元的低價拿到手中。
朱志恆說,因為握有這個把柄,所以張治剛最初想拉攏自己。他讓朱與其弟三毛參與張洋社區內3萬平方米安置房建設,預計有400萬元利潤,朱入干股,可以和施工方平分利潤。朱請示慎城鎮黨委書記徐東輝,徐建議他不要和三毛攪在一起,朱因此放棄。之後,該工程因村民鬧事、要求提高補償款而終止。朱志恆認為,這可能是張和他結怨的起因之一。
被舉報的「逃亡」書記
朱志恆真的一身清白嗎?
實際上,在他「逃亡」期間,張洋居委會部分居民寫了兩封關於他的聯名檢舉信。
檢舉信稱,1998年,新世紀高中建設徵用原張洋村新莊隊土地75.08畝,經查,至今仍有5.6萬元未分給村民。
按照原張洋村委會和原新世紀高中的約定,所征土地應擴大3%作為分到各農戶的損耗,原徵用土地75畝,應增土地2.25畝,按照每畝2.3萬元計算,新世紀高中增加補償款5.1萬元,此款未發給村民。
後因多種原因,新世紀高中停建,所征土地退讓給縣政府,縣政府賠償了圍牆建設款4.5萬元,此款未發放給村民,
村民認為上述款項均被朱私吞。
檢舉信還列舉了以下問題,2009年2月,朱志恆以8萬元購買姜洪位於五里湖東側的活動板房12間,當年5月因修路拆遷,朱利用職權,與慎城鎮黨委書記徐東輝勾結,經慎城鎮李先平調解賠償,賠償98萬元拆遷款。
張洋居委會位於五里湖西的魚塘,被朱志恆和胞弟朱長青長期佔有,其魚塘所有權雖歸張洋居委會集體所有,但2009年,魚塘被慎城鎮徵用時,共賠償80萬元,此款被朱志恆、朱長青佔有。
2010年,房產局退還張洋居委會村民購置安置房的款項,每套退還9500元,共120萬元,但朱志恆答應每套僅退2000元,村民不滿而上訪。10月底,在朱志恆逃亡期間,慎城鎮只好挪用其他款項為朱補窟窿。
另有舉報稱,朱志恆還利用職權,非法總攬承包張洋居委會安置小區的建設。目前,朱志恆本人有房產五處,其中私建的違章建築有36間門面房,有豪華轎車兩輛,其中一輛為林海房產贈送的。
村民蘇傳民還舉報稱,2009年,他為了建一處違章房,給朱送了一箱劍南春和一頭羊,之後,他花了2萬元建違章建築,今年元月份拆遷後,獲得補償款3.8萬元。
「建違章建築都要徵得朱志恆的同意,還必須買他家生產的磚。」蘇傳民說。蘇還稱,朱和「羔子」之所以產生矛盾,是因為「羔子」的介入削弱了朱的權威,使他很難在轄區內的工程中獲益。
針對村民的舉報,朱志恆向南都記者一一做了回應。
對於1998年一筆未分的5.6萬元款項,朱稱,那不是5.6萬元,而是8萬元。這筆錢由縣檢察院打入生產隊賬戶,但被範維明、範維禮借走,至今未還。
4.5萬元的圍牆建設款,是範維新借走的。範是生產隊長的兒子,他跟生產隊借錢建了圍牆。
至於5.1萬元補償款,確被村裡用作辦公經費了,但是經過鎮政府同意的。而以往,每徵收一畝地,村裡提取2000元作為辦公經費。
房管局退還的120萬元購房款,被鎮政府截留,用於修路、建排水管道了,在村民上訪後,鎮政府已退還給村民。
至於村民舉報朱以8萬元購買活動板房12間,卻獲得98萬元拆遷補償款,以及侵吞魚塘徵收補償款等問題。朱解釋說,房子不是他買的,而是其弟朱長青的所為,魚塘補償款由朱長青領走,因為魚塘是他承包的。
從以上的資金走向和人物關係譜中,很難看出朱真的完全乾淨或者真的毫無責任。
作為一名居委會書記,朱自己承認的財產如下:他購置了1套安置房,另有5間店門面房,2002年,他購買了慎城大酒店50%股份,他還有一間生產建築材料的工廠,一臺挖掘機等等。僅挖掘機,年收入可達20萬元。他有兩輛轎車,一輛送給已經出嫁的大女兒,一輛是今年6月份購買的,他說,並非林海房產贈送。
至於他參與轄區工程建設的舉報,朱回應說,「別的村的幹部都介入工程,只有我沒有。」
在潁上,安置房建設並不招投標,開發商由建設局和鎮政府決定,這為很多官員尋租帶來了方便。
比如,張洋居委會250套安置房,是由慎城鎮政府和安徽省和平投資開發公司簽訂新農村建設協議的,「和平」再將工程轉包給他人,每平方米收取40元管理費。 「和平」和「潁上張家」素有淵源,曾經投資開發了八里河度假村,而八里河風景區則是張治剛之父張家旺任職期間打造的著名的政績工程。
這些蛛絲馬跡表明,朱志恆「逃亡」背後是錯綜複雜的利益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