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我以為這是一個神奇的國度。有那麼多的有毒食品,吃起來就是不死。地溝油,吃起來香,毒大米,吃起來夠味兒,由塑料袋做成的峰王漿,吃起來大補,瘦肉精吃起來減肥,農藥蔬菜能清理腸道,吃上蘇丹紅,讓人容光煥發,更為神奇的是,就這麼胡亂吃著,還能活個七老八十,還能在沒有實現現代化之前提前進入老人時代、銀髮時代。這個神奇的國度,沒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有那麼多不講理的事,可經警察那麼一掰扯,一下子就能擺平。受到傷害的人一上訪,一個維穩就搞得上訪之人覺得對不住養育的父老鄉親。一句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讓那些搞民主的人就失去了督管的道德訴求,天天都為百姓著想,老百姓還監督人家,不信任人家,這太不夠爺們,都服務型政府了,還告個什麼勁兒。上海剛著完了大火,馬上就找出個七八個民工墊背,好像農民工就是為別人墊背而生的。
權力者經常玩個乾坤大挪移、孫子兵法,指東打西,聲東擊西。有網友諷刺挖苦道:你和他講道理,他和你耍流氓;你和他耍流氓,他和你講法制;你和他講法制,他和你講政治;你和他講政治,他和你講國情;你和他講國情,他和你講接軌;你和他講接軌,他和你講文化;你和他講文化,他和你講孔子;你和他講孔子,他和你講老子;你和他講老子,他給你裝孫子。這話有點兒絕對,但並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神奇的仍然神奇,似乎沒有人進行質疑,也可能是在沒有人質疑之前就被堵上了嘴,沒有證據,這種惡意揣度人可不太好,尤其是惡意揣度政權,這不符合祖宗的禮數。國人因之神奇,吃什麼都萬里長城永不倒,喝什麼都能把外國人喝跑。中國人自己人整自己人沒事,因為這是內政,也就是家務事,家務事就不能讓別國人插手,插手了就等於外人進了新娶的媳婦的床,老公沒上,外國人先干了就是八國聯軍入侵中國。清官的本事再大,也不能斷家務事。憲政民主進中國,就是新版的八國聯軍進北京,老祖宗不答應,其後代更不能答應,老祖宗的香火得保住。
問題在於,如此神奇的國度,如此神奇的政府,如此神奇的警察,搞得我不知什麼時候把快樂搞丟了。有句話問得好,誰動了我的乳酪?我也想就此提問,誰動了我的快樂?我為什麼總也找不到我的快樂,我的快樂何時搞丟的?經常問的問題是,我的快樂是吃丟的還是跑丟的?還是被政府嚇丟的或者是被政府搶丟的?
就在我搞不清楚的時候,重慶王立軍的「雙起論」讓我連問快樂在哪裡,快樂哪裡去的想法都沒有了,感覺精神已經被閹割,活著的小肉體也不聽精神的指揮。警察能「雙起」,說明警察是強勢群體,這是人家警察自己承認的,誰聽說過老百姓「雙起」了,就在警察利維坦怪獸準備強行吞噬社會的時候,孔慶東挺身而出,愣充當警察的代言人,原來什麼叫「馬屁精」不懂,現在懂了,所謂的「馬屁精」就是馬屁成精了,變成人見人抖的妖怪了,換成俗語說就是狗帶嚼子——胡勒。你看人家孔慶東說的:「重慶市的打黑工作得到了全國的一致歡呼,有這樣的好局長,有這樣的好的警察隊伍,那些漢奸記者怎麼能不猖狂攻擊,所以要用法律武器打擊漢奸記者。」小說《水滸》有個軍師叫吳用,但那是因宋江與吳用惺惺相惜,警察至今也沒聽說給孔慶東發個類似聘書的東西,他這次惜警察,也可能是熱臉貼上了冷屁股。
孔慶東說話也不講點兒邏輯,講全國就必然包括所有人,所有人都一致了還「漢奸記者」?這很顯然說的不是所有人。說話也不符合事實,人家薄熙來還說還有5%的不和諧音呢,不用說5%,就是1%也不是全國一致歡呼。另外,講一致的時候聽說過薩達姆、朝鮮金氏家族、毛澤東等,其它國家和人很少聽說過「全國一致」,美國總統能獲得50—60的支持率就燒高香了。現在臺灣的國民黨和民進黨架打得正歡,都快出人命了,(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之子、國民黨中央委員連勝文11月26日晚在新北市永和參加選舉造勢晚會時,遭到近距離槍擊,子彈射穿臉部)在他們那也沒聽說過全體臺灣一致。據台海網11月27日訊臺灣競爭力論壇執行長謝明暉認為,臺北市原來就是藍大於綠的局面,藍綠呈6:4格局。原預計投票率不高,大約贏10%左右,但槍擊案沖高投票率,郝龍斌大約贏了15萬票,贏20%。一個臺北都不能一致,全臺灣一致更難,民進黨和國民黨哭的心情都有,他們這兩個黨誰都不敢大言不慚地說代表臺灣人民,只能灰溜溜地說代表臺灣支持他們的選民,而選民又可能朝三暮四,所以他們各自都得小心翼翼地對自己的選民說著軟話,類似於剛過門的小媳婦,對婆婆就得低眉順眼,否則沒好日子過,沒好果子吃。
不過北大教授就是北大教授,他知道八國聯軍那個強勢招數落伍了,他也知道就是納粹的戈培爾的極權主義宣傳臭腚進不了現代民主的茅房,他知道他們孔家孔乙己的窮酸樣能激起人們的同情,也可能孔乙己的夢想就是北大教授吧。所以強勢群體的語言經他這麼一後現代樣式的解構,變成了弱勢群體的小可憐兒,這樣,弱勢群體吃弱勢群體,一下子負負得正,警察一下子變得強大並快樂著,即使沒能負負得正,也是毫髮未傷。孔慶東講金庸的武俠小說著了迷,俠客精神在他身上變成了堂吉訶德,找大風車打架方顯大俠本色。與此同時,他在外國找金正日當偶像,在中國找警察當靠山。自己是孬種的人一般找的人都是惹不起躲不起的主兒,這是規律,也是宿命。
人活著就是這麼長見識的,聽孔教授這麼一說,見識大增,才知道原來世界上有那麼多弱勢群體,警察和弱勢群體也是一夥的。問題是,警察快樂了,肉體健康了,精神快樂了,那麼公民還能快樂嗎?
按著孔慶東的說法推而廣之,權力快樂公民一定快樂,權力特別善於與民同樂。公民的快樂就是要放棄公民變臣民,臣民的快樂就是主動充當動物的快樂。豬是快樂的,因為它以吃飽吃好為目的,不去想人間雜事。狗是快樂的,吃主人恩賜的狗食是快樂的,偶爾和狗一張桌子吃口人間美味,狗一不小心獲得了人的榮譽,在主人的牽引下,對外人狂吠幾聲,被主人拍拍摸摸,就以為獲得人的地位,走路也有了別樣的風采與別樣的幸福感覺。羊是快樂的,吃的是草,擠出的是奶,就是被主人圈到羊圈了喝點水,吃點間食,活著就是為人民服務的那種比狗還偉大的崇高感就會油然而生。牛是快樂的,一副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樣子,走路沉穩,眼睛碩大無朋,尤其是那奶牛,被主人擠著奶就是它最大的快樂,它還經常發著秋菊打官司的抗議,那三聚氰胺可是與我無關。為表清白,牛每天都讓人騎,主人偶爾打兩下,牛總會發出類似蕩婦般快樂至死的哼叫聲,有時還和熊市一比高低,併發出牛市的號召,給人漲工資。
臣民的快樂是「被代表」的快樂。孔慶東也想充當人民的代表,所以他才說:「我覺得全國人民應該起訴南方報系,天天在誣衊我們革命先烈,誣衊我們的黨和國家領導人,誣衊全體中國人民。像南方報系還有野雞網這些媒體首先就應該遭到起訴。」新京報2010年11月26日說得好:「這充滿了‘文革’思維,如果在過去,任一頂都是置人於死地的大罪名。這些早就被清掃進歷史垃圾堆的話語,在今天從一個學者嘴中說出來,讓人恍若隔世。」但是,這也讓人想起了那種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的動物般的弱肉強食的快樂。
什麼叫快樂,現在北大教授孔慶東的一席話,讓我知道什麼叫快樂,原來快樂來得如此容易。快樂的前提是放棄作為人的尊嚴與自由,沒有了尊嚴和自由,那就一定快樂。動物的快樂永遠都是動物的快樂,而不能上升為人的快樂。只是動物快樂到巔峰就是死亡,成為人們的盤中餐,它們永遠也不會意識到主人養它們的目的就是供人吃供人玩的,想與主人平等,門都沒有。它們沒那個資格,也沒那個智慧。
如果聽孔慶東的話,那就做一個快樂的動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