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豪宅、名牌幼稚園、高級會所,在香港,大陸富豪的身影無處不見。香港樓市持續火爆,很多人把原因歸咎於懷著巨資來香港炒樓的大陸富豪身上。
在香港行政長官曾蔭權10月13日公布的施政報告中,突然宣布由14日起,暫時將房地產剔除於資本投資者入境計畫之外。當日,香港特區政府並開始收緊投資移民計畫門檻——投資額下限從650萬港元大幅提高至1,000萬港元。政策一公布,引發中港兩地的震動。
香港樓市火爆的推手
一夜間,入境處遞表申請投資移民的人數大增,14日當天,就收到200單申請,比平日30多宗的申請遽增六倍,紛紛趕搭香港投資移民末班車,據香港媒體報導,幾套奧運站附近的豪宅當天就被急於入市的大陸投資移民客搶走。
2003 年SAS事件後,香港為吸引外資流入,推出投資移民計畫,讓購買650萬元香港物業的外地人可申請投資移民,申請人亦可買股票、債券、存款證等。此計畫推行7年以來,已約有8,200宗申請獲批,為香港帶來580億元的投資,當中八成是擁有外國居留權的中國人,其中包括朗朗、李雲迪以及伏明霞等名人都紛紛透過這個方式成為「香港人」。
投資移民計畫近期被視為香港高樓價的「推手」之一,今年前9個月,投資移民中用於房地產的資金佔計畫總投資額 42%,較以往的三成高。儘管官方強調,這部分人令樓市火爆的因素是「心理因素大過實際」,但中原測量師行的董事張競達向媒體指出,香港房產今年的總銷量有高達30%來自於大陸居民,這還不包括以公司名義進行的交易,若納入計算比例會更高,大陸投資客的影響不可忽視。
門檻增高 中小型富豪卻步
美聯物業首席分析師劉嘉輝相信,內地人士申請移民數量不會因為新措施推行而有所減少,預料會通過投資非房產類的其他金融產品而先取得投資移民資格,之後他們會因定居需要而購買居所,對樓市亦不會造成影響。
然而,對於中小型富商來說,這項計畫讓他們卻步。來自湖北武漢的國內民企老闆陳先生,早在八十年代就以在香港開公司名義申請到了香港身份。13日當天他向香港某移民公司為兒子諮詢投資移民的事項,突然接到移民門檻增高的消息,對他來說無異於當頭一棒。
他對本刊記者表示,雖然他有香港身份,但兩個兒子已年過21歲,不能以家屬身份辦來香港,只好以投資移民方式來進行。
「始終這裡是華人世界,文化背景以及生活都比較適合我們。如果到加拿大、美國或者其他城市,還要存在一個適應問題,而且沒有移民監,不需要長期住在香港。」但移民門檻突然升到1,000萬,對他這類大陸中小型企業主來說,兩個兒子加上的費用至少是2,000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我想暫時不會來香港了,會看看加拿大,或者美國,始終那裡的福利比較好。」陳先生說。
「強盜政府 人人都想跑」
為何要急急為兒子辦理移民呢?陳先生說,主要是大陸營商環境日益惡劣,有錢也不放心,隨時擔心財產被掠奪。他在湖北的企業是港資企業,最初可以享受外資優惠計畫,但最近當地政府不斷向企業抽水加壓,令他們的生存環境日益艱難。「我現在的企業是年年虧本,全部靠最早幾年賺下的錢維持,如果不是為了廠裡面數百號工人的生活問題,我一早關門了。」
最近他一個分廠申請破產,政府開價幾千萬購買土地,價錢還算合理,但沒想到,土地增值稅就要收50%,加上各大政府部門都要進貢,七扣八扣之下,出賣土地的利潤只有30%能進自己的腰包。「太不合理了,簡直就是強盜,我自己的地賣了,只能拿三成,七成都給政府拿走了,你說氣不氣人?」他最終沒有賣土地,而是選擇和朋友合營,將這塊土地發展房地產。
陳先生說,周圍的朋友,無論是政府官員,還是像他們這樣的老闆,經濟富裕了,但個個無安全感,「誰都在罵共產黨,說是強盜政府,有錢都沒有安全感,個個都想跑。」
曾蔭權突然提高投資移民門檻,令他還有一個憂慮:「錢還不是主要問題,而是香港政策突然改變,令人擔心香港以後還會不會繼續變?終究香港是中國的地方,一國兩制能否維持呢?長遠來說,還是美國、加拿大這些地方最放心。」
富豪頻跑 中共收緊審查
對於這部分取得香港或者外國居留權的大陸富豪,很多人因為生意在大陸,大多數仍會在大陸生活。但中共已經開始對這部分大陸富豪進行審查。
由於辦理香港居留身份,並不能直接針對內地居民,而是要取得外國居留權的大陸居民才能辦理。很多大陸富豪投資移民香港,都是由移民公司幫忙代理辦第三國身份,比如熱門地點剛比亞(Ganbia)、菲律賓等地。很多富豪為避開大陸審查,甚至改名字以其他身份來辦理。
但這部分取得香港居留身份後,如果要回大陸,需要申請回鄉證。但中共已經宣布,不是直接從單程證途徑來香港的香港居民,回鄉證的辦理需要嚴格控制。需要報請有關單位審批,提供當地公安局取消戶口證證件、首次出國的護照等證明,換句話而言,這些富豪來香港後,依然受到中共的箝制,身為香港人,卻無法和香港本地居民一樣,取得自由出入大陸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