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9日,湖南省官方宣布,湖南省公安廳副廳長、省紀委委員楊建農「因涉嫌嚴重違紀」被調查。
據《南都週刊》報導,楊建農被「雙規」,與其妻陳某在天涯社區發帖,大曝楊的同事負面有關。帖子涉及湖南省政法委書記公安廳廳長李江、常務副廳長唐中元等人。
據報導,9月13日,正在廣州開會的的楊建農趕回長沙,當天凌晨,其妻陳某從家中被警察帶走,家中電腦被抄。
13日下午,楊建農找到湖南省紀委書記許雲昭,要求匯報情況時,湖南省公安廳廳長李江致電湖南省紀委,稱已經監控不到楊建農的手機位置,楊有可能畏罪潛逃或者畏罪自殺,公安這邊已經發布「邊防控制」,建議省紀委立即啟動對楊建農的「雙規」。
湖南省紀委則答覆說,楊建農正在紀委匯報情況,目前沒有正當的理由可以「雙規」他。
這一戲劇化的對峙,在《南都週刊》引述一封信裡,楊建農說法是,他的手機電源耗盡而自動關機,「結果被執行通信監控的干警誤認為我有新情況」。
身為高級警官的楊建農所以被警方竊聽監控,楊建農認定,與其妻陳某捲入了一個直指湖南省公安廳廳長李江和常務副廳長唐中元的發帖事件有關。
湖南省公安廳上一個出事的副廳長是王東貴。2007年,王東貴趁妻子外出時,與一名女警官在家中幽會,不料被妻子突然回家撞個正著,於是直奔廚房取出菜刀砍斷女警官雙腳腳筋,致其終生殘廢。
王東貴被「雙規」之際,時為廳黨委委員、紀委書記的楊建農給警官們做廉政培訓。而引發他困境的帖子也和王東貴有關。
2010年6月8日,當天剛剛註冊的ID「進士江湖」在天涯雜談上發表了題為《吏治腐敗正氣何在》的帖子,另一名為「wpm123321」的ID,當晚也在論壇頻繁跟發此帖。
帖中爆料稱,自2001年以來公安廳多數黨委成員利用提拔幹部之機大肆收受賄賂,「男民警爭相行賄,女民警進行性賄賂」,「誰的賄重票就投給誰」,「為拉有投票權的民警票,參加競爭的民警就要請吃、卡拉ok、洗腳,送現金、送卡、送禮等」。
針對湖南省公安廳修建的集資房,帖中譴責三年前「公安廳副廳長王東貴利用當時分管基建的權力將部分工程分包給給其情婦劉某的父親」,又說,現在分管基建的唐中元則將和順苑小區的消防電梯業務分包給其情婦鄧某,大多數黨委成員違反規定插手工程,致使和順苑小區的房子造價越來越高。
原帖到底由誰貼出未能得知。
在一份題為《關於請求立即制止湖南省公安廳採取違法辦案手段對我施加政治迫害的報告》並遞交湖南省省委書記周強和代省長徐守盛的請願信中,楊建農解釋說, 「這篇帖文發出不久,我妻子出於對我近兩年遇到不公待遇所帶來的困惑及受壓抑的心情,夥同其公司的職員張焱對原帖進行了轉帖並跟帖,在網上披露了她們所聽到的一些未經證實的傳聞,其矛頭直接指向廳主要領導李江、唐中元同志。」 一場軒然大波卻由此引發。
楊建農稱,「帖文傳到主要領導後,公安廳即召開全廳副處長以上幹部會議,帖文中涉及對象李江、唐中元在會上自證個人清白」。
會後,湖南省公安廳立即啟動了針對發帖事件的立案偵查工作,「由唐中元親自坐鎮指揮,並由國保、技偵、經偵、紀檢等部門以及長沙市公安局,芙蓉、開福、高新等公安分局有關警種組成龐大的專案組。」
根據《南都週刊》的報導,楊建農仕途不順,與常務副廳長唐中元有競爭關係,與其領導政法委書記,公安廳廳長李江配合也不順暢。
因此,當警方對發帖人調查指向其妻陳某,楊建農被當成網帖事件的頭號嫌疑人物。
8月中旬陳某公司的職員張焱被抓後,楊建農的妻子陳某承認了自己參與了轉帖、跟帖,並於9月13日被長沙市高新區分局拘留,罪名是涉嫌一樁與發帖無關的「虛報註冊資本罪」。
此後,陳的律師周澤和楊金柱兩次前往陳被羈押的益陽市第二看守所,要求會見陳玲,均被告知「查無此人」。10月8日,警方對律師楊金柱稱,因該案涉及國家秘密,律師不得會見陳玲。
昨天(10月22日),楊建農的表弟,北京學者楊支柱在博客上說,「他是當官的,要講政治,官場醜聞對他來說是「家醜不可外揚」,跟我這種刺頭攪合在一起實在對他沒什麼好處,他的兒子和親兄弟,也像他一樣,更願意相信「組織」而不是輿論」
但由於警方不肯讓律師會見楊的妻子陳某,他擔心「對方把逼供的結果和羅織出來的罪行」編成一個完整的故事發布,楊建農夫婦就是再委屈,也百口莫辯了「。因此,楊支柱「不顧楊的家人反對,向記者「全盤托出了他所知道的有關楊建農夫婦被抓事件的真相」。
根據楊支柱的介紹,在給省領導的信中,楊建農仍堅決否認指使發帖的是他本人。他承認,妻子陳某在帖中列舉了湖南省公安廳黨委在用人方面存在的問題,「她跟帖中既有她從別處聽到的議論,也有來自我跟她的私房話」。
楊稱,「發帖事件於我家庭而言是個無法挽回的錯誤」,他稱願意為此引咎辭職。他還抱怨說,「組織調查並非一定要對我和我的家庭動用國家專政工具以及龐大的偵查力量來應對」。
他請求省委給自己做主,「黨內不准搞技術偵查」,「對處級及處級以上黨政幹部採用技術偵查措施,應分別由省委和中央有關領導批准。他請求公安部查明,發帖事件專案組是否對我及其家人採用電話監聽等非法偵查手段」。
但楊建農拒絕了律師周澤為陳某一案從公民言論自由、輿論監督角度製作的法律建議書,也制止了該意見書的公布。
根據《南都週刊》的報導,楊建農家族資產頗豐,見過其攝影器材的人稱,「他的鏡頭應該價值上百萬。」他的妻子從承包駕校起家,又曾經營典當行,並承包公交線路。他的妻子陳某2008年年底,跟人合作創辦了湖南極致科技有限公司,「極致」成立之後僅做了一個湖南省高速公路管理局的項目,據說是代理了高管局的某項產品。9月14日,湖南省高管局局長馮偉林的妻子、公安廳警務督察處副處級幹部易杏蓮因「涉嫌貪污受賄」被湖南省紀委「雙規」。
據說,楊建農的這封信遞交上去後,「省領導通過別人傳達的意思大致是,以後廳級幹部抄家要經過省委常委的討論,經濟問題要實事求是,不要擴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