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新意外,發生在菲律賓的香港人質事件已經塵埃落定,當事者、旁觀者們的表現、表演也已經不可逆轉,這個時刻再來評述這個事件,能夠盡量做到客觀公正。
如果從民族主義的情緒上去探討這個事件,我們永遠無法得到事件真相,也就永遠無法理性地去解決現世社會存在的這些問題。國家級事件發生之後,我們應該關注的是對於生命的愛惜、愛憐和尊重,而不是給民族主義找了一個合理的宣泄口,盡情宣泄。
從戰略上來說,菲律賓地方當局的做法無可挑剔,拒絕綁架勒索是國家和政府被國際社會認可和接受的一個原則。菲律賓地方當局錯在戰術,營救人質的程序上,破綻和漏洞太多,因而造成了事件的悲劇結果。但是,這種破綻和漏洞是一個行政執行力低效的民主政府的錯誤,跟他們的主觀意識無關。那種給菲律賓人和地方當局上綱上線,認為這是對中國人生命的漠視和故意輕視的觀點,是一種來自於民族主義情緒的無知和低能意識。需要說明的是,菲律賓這個國家的主流社會大多有華人血統,華人在菲律賓受到尊重的程度,僅次於美國人。馬尼拉不是雅加達,民族悲情在這裡並不適用。就是論事,菲律賓政府是最不希望這樣的事件在他們國家發生的,如果能夠預見到這樣一個悲慘結局,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結局。
同樣,從就事論事的角度,菲律賓政府在善後工作上所做的,中國政府未必能夠做到。宣布全國哀悼日祭奠死難港人、總統道歉、相關官員停職離職、進行菲律賓歷史上最為全面和深入的一次調查行動,並將會邀請外國政府和警務人員參與調查的過程,如果同樣的結局發生在中國,中國政府未必比菲律賓政府做得更好。那些在出事大巴前擺造型照相甚至一臉笑容的菲律賓警察和一般菲律賓人應該被譴責,但這絕不是菲律賓的獨特現象,人類的劣根性決定了這種行為。如果這個事件在中國,悲劇現場照相的,應該也不會少。跟人質事件前後腳發生的伊春空難現場,就有相關領導和警察在機場內以運載空難傷員專機為背景的照相事情發生,領導和警察的臉上,蕩漾的也是笑容而不是愁緒。
悲劇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時候,我們應該同情而悲憫;悲劇發生在我們自己身上的時候,我們應該堅強和理性。民族悲情是一種歷史陰影和一個民族的精神痼疾,香港人質事件裡,這種中國人的民族悲情又一次氾濫出來,如果不受控制,這種氾濫的民族悲情會讓我們從受害者成為被厭煩和警惕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