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家能有這麼多的「農業」工作,我和老公看著也頭皮發麻,我們暗下決心,買房時堅決不買在把角的,當農民咱就認了,千萬別再升級當「牧民」。於是我們買了在街道中間的房子。
很多來加拿大的華人朋友都喜歡自詡為農民。旅加幾年後,我越發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也體會到了像農民一樣生活的快樂和自由。
我們來加後落腳在密市,我們的第一個房東是小丁夫婦。小丁告訴我說不少人到了這個城市後,第一個感覺是:這不就是個大農村嗎。從市容來評判,這話蠻有道理。不論居民區、工業區還是商業區,這是一個主要以一排排小平房、大平房、大片聯合的平房,以及大塊的綠地組成的城市,高層建築屈指可數,的確很有鄉村的風範,一馬平川啊。
除了住在公寓裡的人們外,大多數的人們居住在房子裡,房前屋後鋪著草坪,種植了樹木,在每年的春季還要種上各種鮮花。也有一些人,喜歡在院子裡搞塊地,種上蔬菜,諸如韭菜、番茄、豆子之類,這進一步驗證了這個城市像農村,或者居民像農民的說法。
我們租住的第二個房東老李一家,房子座落在弧形街道的把角處,離左鄰右舍都挺遠,環繞他家大宅子的是一大片帶轉彎的草坪,老公感嘆其如草原。住把頭的人家可不輕鬆,除了享受「草原」賦予的感官上「一望無際」的愉悅,其勞動範圍和強度都比一般的人家要大很多。
那大一片地,春天需種花、施肥,夏天得剪草、澆水,秋天要收拾落葉、枯枝,冬天還得對屬於自家的長長的人行道掃雪、清路。路人打家門前過,不僅不付買路錢,你還得小心不給他錢:如果路人在家門前摔了一跤,告你掃雪不當,那可是一告一個准的。所以,如果不以勞動為榮為樂,住把頭的人家就免不了生出一些煩惱。
一個家能有這麼多的「農業」工作,我和老公看著也頭皮發麻,我們暗下決心,買房時堅決不買在把角的,當農民咱就認了,千萬別再升級當「牧民」。於是我們買了在街道中間的房子。
從鄉村來到這個城市的人真還不少。老公工廠的一個印度工友有一次對他說,兄弟你知道嗎,我們在來加拿大之前,我們家有農業背景,他用的詞語是 agricultural background。老公費了點勁,才明白了他的意思,說夥計你不就是想說你原來是一印度農民嗎,你說的這麼複雜,我都快聽不明白了。這樣的表達有些拗口,老公卻十分喜歡起來,還隨時隨地準備發揮一下,到我頭上來運用一次。
我們家的後院有一小塊地裸露著,大概原房主想種點什麼。我們搬入後說要補上草坪,說了一年多了也沒有行動過。後來我申請父母來探親,老公立即著急了,馬上張羅補草坪。他說:要快,你爸媽都有農業背景,他們來了肯定要在上面種菜的,不能留給他們這個機會。
種花、種草老公都躍躍欲試,唯獨種菜,他嗤之以鼻:小農意識。即使當農民,也要當個大農、花農什麼的,你看朋友偉不是把MSN上的昵稱都改為 「花農」了嗎,當個小農,多沒有時代感啊,老公於是說。
我屬於夫唱婦隨的一類,對老公的高論,只剩頻頻點頭稱是的份。於是我隨老公一起,買來草坪和牛糞土(當然加工過,沒有原產物的形狀和氣味)。老公先把整塊地從上到下掘了一遍,我在這基礎上,用把小鋤頭,把大塊的土疙瘩都搗碎,然後均勻散佈到各處,再鋪上一層牛糞土,就等把草坪鋪上去。
老公巡視了我的工作後非常滿意,對我連連表揚:你果然有農業背景,這土平得很專業、很到位,是把田裡好手。有了老公的肯定,戴著那個「農業背景」的頭銜,我就不感覺
我和老公對當農民都沒有多大意見,只有女兒一臉不屑,關起門,聽著音樂,玩著電腦遊戲,甘心當她的都市青年。有了房子後,就得不停地收拾園子和房前屋後的草坪。如果你很懶,草坪打理得不好,別人都不願意跟你當鄰居,小丁幾年前說過的話依舊鏗鏘有聲,字字是警言敲在我的心裏。總不能讓西人不願意跟咱華人當鄰居吧,這可能都涉及到種族問題,馬虎不得。
每天下班回到家,忙完嘴巴,我和老公就扛起「農具」,一頭紮進園子,忙上個把鐘頭。我們家的大小姐是不會輕易參與這類敏感性的工作,怕一不小心被扣上「小農民」的帽子。
漫長的冬季終於過去了,老公種的花開始一拔拔地開放。他說,老玉米,這是他對我的尊稱,有時他也根據不同的心情叫我「土豆仔」、「小蕃薯」、 「大倭瓜」什麼的,從4月下旬起你就可以看到花了。咱家的園子第一批開花的是鬱金香,有紅色、粉色、紫色、黃色等,然後就是勿忘我,再後是不知名的小黃花、大紫花、爬牆的紅花、矮牽牛、風仙花等,再之後就是牡丹,玫瑰…很多花都要開到秋季呢。頭兩年的夏天你都在國內沒怎麼看到,今年就等這瞧吧。
我和老公守著自己的房子和那「一畝二分地」,你剪草來我澆水,你種花來我施肥,過著男耕女織的日子。雖然老公給我起的綽號還沒有脫離農產品的干係,我卻感覺到夫妻感情在不斷加深。在加拿大過了幾年農民一樣的生活,我感覺生活是越過越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