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境內連續發生幾起暴徒凶殺校園孩童案,手段殘忍,傷亡慘重,搞得人心惶惶,家長都擔憂起在校讀書的孩子的安危起來了,我也一味琢磨如何保護就讀一年級的七歲的孫子(在此,對這類事件不作評論,即使有看法,也跟政府保持一致,以免敲碎兒子的飯碗,請讀者見諒)。之所以感到形勢逼人,是因為人無遠憂必有近慮,泰興離我們這兒實在太近了,而且殺戮的規模特別大,凶手就像一個技藝嫻熟、操作狂熱的屠夫,至今大家仍不曉得死亡的具體數目,我就擔心有人學樣,血腥蔓延。
查了下網路,見長沙武漢等大城市都有手持衝鋒槍的特警巡邏,以保護學生的安全,可我們這兒仍不見武裝人員的身影。我盼啊望啊,只見學校送了張接送卡,早晨校門口多了幾個保衛,心裏仍不踏實,於是針對暴徒的作案手段,我設計了些保護孫子的方案。
不依賴於動物貪生的本能,我首先讓孫子曉得生命的意義,可以吃蛋撻芒果漢堡包,而且還可以親他喜歡的女孩兒,還可以跟我玩軍棋、打電腦遊戲,要是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然後教他如何自救,叫他做選擇題:遇到壞人拿著刀棍之類的凶器,衝進教室,怎麼辦?
1.喊救命、2.鑽在桌底下、3.報告老師、4.逃出教室、5.跪地求饒。
孫子想了一會,選擇2。我問為啥選擇2,他說:好婆說的。我說,你混淆了,好婆叫你「鑽在桌底下」,是對付地震,不是對付壞人,再想一想。想了一會,他選擇5。我說不出息,壞人目的是殺人,跪地求饒有啥用?跪地求饒還不如喊救命。於是他選擇了1,我嘆了口氣,說有沒有其它選擇。說是這麼說,我認為此選擇亦無可非議,畢竟他屬羊,羊有什麼反抗性呢?都是人類碗裡的肉而已。況且,他的血液混雜了太多的屬兔的他父親逆來順受的基因。後來他大概看了我的臉色,選擇了4,我才鬆了口氣,說了聲「虎門出羊兒,孺子可教也」。這個答案,晚上河邊散步時,我仍反覆灌輸,希望逃跑成為他的本能反應。
第二個方案,我準備帶他到亮山風景區的塑膠跑道上,進行演習。我扮作暴徒,赤著膊,舉著生鏽的菜刀,嘴裡哇哇叫,追自己的孩子,看他如何應對。這個餿主意,曾垂詢飯桌上的朋友,希望有人協助,拿著馬表,幫助測試弱勢群體的逃跑速度。我補充說,經常練習,不但能救命,說不定培養出一個優秀的短跑運動員。大家都笑了起來,異口同聲說:這麼搞,剛演習,旁人就認為有歹徒行凶,即使不當場捉拿,也要打電話報警,結果你以「企圖行凶殺人」的罪名,拘捕入獄。我說,旁邊寫個演習的告示,拿把紙糊的菜刀追擊羊兒,沒問題了吧。馬上有人說:仍拘捕入獄,罪名換成「傷害兒童身心,破壞社會治安」。沒法子,我只得在家裡演習,可孫子當成遊戲,追來逃去,嘻嘻哈哈,始終不進入角色,結果演習變成了老鷹捉小雞,他一點都沒有危機感,沒有感到命在旦夕。
酒桌上,我還告訴朋友,我想做志願者,經常在孩子所在的學校周圍巡邏,不分上午下午,神出鬼沒,讓凶手無法掌握我的行蹤,爭取出其不意出現在他行凶的現場。大家不同意,說你在人家眼裡本身是自由主義份子,屬於不穩定因素,你老是在學校附近轉來轉去,人家怎麼會放心呢?會不會把你當成潛在的校園殺手呢?我退而其次,想建議政府把安裝在我家門口的監控頭,移到孩子所在的學校門口,以壯大防衛力量。大家也笑,說政府有的是錢,不稀罕你專用的監控頭。還說:你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裝監控頭是一種待遇、一種級別,並非為了監控,而是一旦你出了事,下面對上面有個交代。想想看,有哪個警察有興趣,經常檢查沒完沒了的你的監控錄像,又不是黃色錄像!看24小時錄像,相當於看十部電影的時間,啥人耗得起這麼多的辰光?既然有成千隻監控頭監控,你何必在乎多一隻。我灰心喪氣,心裏說:要是能買掉這隻監控頭,據說值一萬元,這時候去股市補倉,買20手「中國中鐵」多好呵!
睡在床上,我曾產生一個念頭,幫孫子買隻手機,死到臨頭向我求救,但考慮遠水救不了近火,趕到現場也無補於事,就打消了這想法。
現在我處於三難之中,自己高血壓隨時生命中斷,可以說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而兒子的飯碗也由於我的文章風雨飄搖,孫子呢,也因為凶手放棄人的底線,墮落成獸類,造成他幼年生命存在的不確定性,叫我如何是好?想來想去,我先照顧孫子,然後照顧兒子,最後照顧自己。理由:孫子是陸家最末一節生命鏈,只要最後一節生命鏈存在,前面的存亡其實都無所謂。
江蘇/陸文
201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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