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印象
我1982年從遼寧大學歷史系畢業後,被官方分配到大連日報文藝部做編輯,而大連轄區金縣(後改為金州)則是我經常去採訪的地方,那時做為一個黨報副刊的記者與編輯,很容易被專業作家與眾多的投稿者稱為老師,因為假如某個工廠的工人能在報上發稿,出了點名,就有可能由工人轉成幹部,何況還有稿酬,所以副刊版面成為很多業餘作者羨慕與追逐的名利埸。我印象中的金縣業餘作者不多,有孫惠芬等幾個人,但他們創作很刻苦,投稿很積極,所以也熱烈歡迎我去金縣,當然文藝部的主任張德言也希望我去那裡,一是組稿,給一些業餘作者開會,講課,再把修改後的作品帶回來發表;二是訪問那些地方官員,撰寫人物專訪,發表在報紙的副刊或農村版上。
大約在1984年底,即薄熙來從北京空降大連後不久,我在金縣政府的辦公室,第一次見到了薄熙來,那天我先與縣委書記陳某良談過話,但不過20分鐘,記憶中是一位姓袁的辦公室主任說,薄書記聽說大連日報來了記者,他學過新聞,也願意與我相識,想馬上過來,我對高幹子弟向來厭惡,此前有人在報社風傳,薄一波的兒子與張庭發的兒子,均同時由中共中央辦公廳下派到金縣鍍金,我對這些人有點好奇,但並不看好。做為一個貧苦家庭出身的記者,我對他們有一種本能的反感,正在躇躊遲疑間,薄熙來已大步穿過走廊,踏進陳的辦公室,第一印象是身材頎長,笑容可掬,他有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但眸子中深藏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冷光,他笑得很甜,不斷地說都是同行。
原來他在中共中央書記處研究室任副主任之前,曾在中國社科院新聞研究所做研究生,導師是人民日報副總編翟向東,薄熙來說他的理想一直是當一位元記者,很願意與我認識交流,但不知為什麼,與陳某良一樣,我一點都不喜歡他。他目光看我時,有一種游移不定的東西,在你眼前閃來晃去,通常這樣的人,只會利用人。後來整個金縣包括陳某良在內的地方官員普遍認為,他是奉老子薄一波之命,來基層鍍金的,他給大家的總的印象很不好,農民喜歡真誠,他太虛偽,農民喜歡實實在在地做人辦事,他則熱衷於做表面文章,巧言善變,心胸狹小,拉幫結夥,總之,他與農民想的問題距離甚遠。但陳某良說,沒關係,別理他,最多不過三年,他就會回北京去了。
為什麼他要來大連
看來金縣人原本就沒有看透他,之所以他從北京到大連挂職鍛練,薄一波是深謀遠慮的。做為中共的元老,薄一波不僅有過自已擔任國務院副總理的黃金時代,也體味了被政敵差一點整死的屈辱生涯,所以,他誰也不相信,只相信權力,而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東西,能比他的兒子身居黨與政府內的高位,是更為重要的事情,像中共官員大都認同的那樣,革命事業應該有紅色革命接班人。他認為兒子薄熙來是天生當官的料,比他兩個兄長薄熙成與薄熙永要合適,在確定了另外兩個兒子奔錢而去的同時,他親自策劃了薄熙來奔權而來的前程與方案,道理不講自明。當薄一波被政敵踩在腳下,關在大牢裡的時候,他的第二任太太胡明自殺身亡,薄熙來兄弟曾流落北京街頭,飢寒交迫,忍受欺辱,他不得不墮落成了小流氓與小偷,後因盜竊罪被判刑7年。如果不是華國鋒等人一舉粉碎了「四人幫」,不是胡耀幫果斷地平反了薄一波為首的所謂「山西61人叛徒案」,像他這樣德性的人,最多出獄後能當一輩子工人,解決溫飽問題亦是人生最高理想。不料,鄧小平東山再起,1978年恢復高考後,薄熙來不僅走後門進了北京大學歷史系讀書深造,又在次年變換學科,成了中科院的新聞研究生,而且畢業後踏進中共中央辦公廳,當上了國家機關的副處級幹部,又丟掉了當文人的淺薄夢想,立志下基層鍛練,欲成為中國政壇的一顆新星。
薄熙來自京下放,慨括原因有兩個,一是政治原因。80年代初,電視劇《新星》中主人翁李向南的形象對他產生了巨大影響,他肩負父輩的使命,立志從縣長做起,一步一步地終於爬上了北京中南海的權力金字塔,坐上了中共中央政治局的最末一把交椅;二是家庭原因,既然薄家父子的一切物質與精神生活均以權力為核心,因此陞官發財之後,薄熙來無情地拋棄了結髮之妻李某並不奇怪,此前李雪峰是他的岳父,當他追隨林彪受到牽連倒臺後,薄熙來認為谷開來的父親,在部隊身居高位的谷景生,更合適並有助於他本人的仕途。所以在北京大學讀書時,就與谷開來明來暗往,這一細節已經原香港文匯報駐廣州辦事處副主任林某證實。顯然當時問題相當麻煩,他與前妻有了一個兒子,叫李望知,所以,李某對其陳世美式地拋妻離子不依不撓,於是給孩子起了這樣一個名子,「望」即「忘」,他心冷地跑到大連去避風,可能更明智一些。
於是,原大連市委書記崔榮漢便浮現在薄一波的腦際,他們是山西老鄉,以前是老朋友。俗話講,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薄一波親自打電話給崔榮漢,崔書記一口答應接受薄熙來,依當時級別,給個縣委副書記干干,也無妨。用薄一波的話講,兒子交給你,你看著辦吧!崔榮漢一個令,薄熙來成了大連金縣的「李向南」。
起步很不容易
剛開始,由於金縣機關幹部對薄熙來的政治前程並不看好,追隨他的人並不多,而阻擋他仕途的人卻不少,我印象中具有代表性的有三個人,一個是陳某良,一個是唐啟舜,還有班耀日,陳與班是平極,前者是金縣縣委書記,後者是大連市甘井子區區委書記,他們都緊跟主管區縣工作的副市長唐啟舜,對薄熙來加以排斥,搞得他很是狼狽,一度還想打退鼓,退回北京呢。我對唐市長比較瞭解,不僅工作上與其多有接觸,而且與其弟弟唐某政亦熟,唐啟政在大連印柒廠工會擔任主席,主抓工人足球隊,而恰恰廠隊又十分活躍,我負責體育報導,又是球迷,故與啟政很談得來。據說,唐副市長對薄熙來有意見,是因為他認為這個人不地道,他說,他兩面三刀,講漂亮話,辦埋汰事,講哥們義氣,不講黨性原則,一身公子哥派頭,又沾上獄油子惡習。而唐啟舜的性格是誠實守信,會團結人,工作肯吃苦,從不拉幫結夥,為人真誠。唐副市長還從不隱瞞自已的觀點,他評價薄熙來說,這是一個本質很壞的人,世界觀是在大牢裡形成的,又飽嘗世間的人情冷暖,對人自私冷酷而又勢利,又狂熱地追逐權力,不惜任何代價,所以沒救了。唐啟舜預測說,如果有一天他當了大官,薄熙來會把一大批不喜歡他的好人投入監獄,因為他需要權力,一是享樂,二是復仇,他需要用監獄整死反對派。然而,當時包括我在內的許多人,均認為唐副市長未免有點言過其實,薄熙來的確太張場,長得灑脫,又有文憑,又有靠山,想在金縣幹一番事業,所以唐啟舜大慨是出於嫉妒吧。所以沒人在意。
不過由於唐副市長的位置與影響力,金縣以至大連開發區管委會的幹部,都杯葛薄熙來,只有少數幾個鐵哥們認他,比如孫廣田,孫世菊,劉憲茹,王傳志,白玉祥,李德和等人,這些人後來都被提拔重用。唐啟舜大權在握時,這些人除了是農民,就是村婦,再不就是鬱鬱不得志的小職員,對唐副市長懷有忐忑不安的恐懼,對薄熙來充滿迷離惶惑的希望。我記得1984年大連開發區創辦伊始,是於懷江等一大批從市委市政府部門抽調的幹部,去艱苦創業的,最初,他們在竹蓆編成的大棚裡辦公,科室之間可以騎自行車傳遞檔。夏天漏雨,東天露風,可見條件之差。但次年有了發展,崔榮漢有意叫薄當頭兒,他想不勞而獲來摘桃。他知道繼深圳特區之後全國第一個開發區的份量有多重,但薄熙來被任命為副書記,卻只上了十天班,不得不光挂個空名,擺了一張辦公桌,退守在金縣七品芝麻官的位置上。
唐副市長對機關幹部說,你們誰也別搭理他,叫他從大連滾出去!大連開發區屬於實實在在幹事的人。於是薄熙來的辦公桌連清潔工也不去擦,機關幹部大都不與他搭腔,他進了辦公室,開會也沒人叫,一度很沮喪失落,但薄熙來不怕,他在辦公桌上擺一本《三國演義》,沒事就讀,把三十六計背得滾瓜爛熟,成竹在胸,他把整過他的人的名字刻在心上,他與三五個小哥們侃大山時說,媽了個比的,等我上去了,我叫他們都死!他把「比」字用京腔拉長,咬了一口金縣三十里堡公社黨委書記孫廣田送的大富士蘋果,彷彿咬壞的是唐副市長的心臟,薄熙來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個唐大鼻子,以後走著瞧!......有一次他又在一個會議場合講過類似的話,而時常與其頂牛的大連市甘井子區委書記班耀日說,就你這個德性,要不是北京高幹子弟,在大連混,你連個生產隊長都當不上,你信不信?薄熙來被這樣奚落之後,很是惱怒,但他不敢發做,只當做同僚的玩笑看待。當然,曾任大連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後來當上大連人壽保險公司董事長的班耀日,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差一點做了大牢,因企業經營不善而發生虧損,終於被等待了許久的薄熙來抓住......這是後話。所以,做為一個外來戶,薄熙來的仕途從金縣始步,實屬不易。
先去拜見金縣黑老大
薄熙來剛到金州任職不久,先搞民情調查,他背個一架海鷗牌135型照相機,穿一身藍色趟絨衣服,四處走動,這裡看看,那裡聽聽,很快知道了這個小地方,與他過去呆過5年的監獄一樣黑暗,不論縣委書記陳某良怎麼表演,生活中總有那麼幾個人,橫行無忌,連公安局也惹不起,比如鄒某與範某,鄒某從監獄剛放出後不久,身上還背著命案未完,但又帶著凶器在金紡一帶橫逛,他不僅打家劫舍,巧取豪奪,還在開發區辦了酒店與練歌房,糾集了一批「兩勞」釋放人員,四處敲詐勒索,收取保護費,聲勢越來越大。薄熙來在獄中結識過類似這樣的人物,所以深知其對自己用處之實。他親自去拜訪他,,並很快成為了鐵哥們。另一個姓范的包工頭子,成立了所謂的土建隊,實際上既無設備,也無技術,更無資金,只靠拳頭嚇人,攬一點建築活干干而已,他們軟硬兼施,迫使地方官員分利給他,但金縣很小,沒有多少生意,故慘澹經營,日子難過,薄熙來亦主動登門求見,承諾他們在北京給攬點生意,做為回報,範也叫小哥們給他捧場。立即他們兩人臭味相投,成為拜把兄弟,後來薄熙來把他扶植成為大連市最大的建築企業老闆。
在薄熙來的眼裡,中國原本就是一個大監獄,他從秦城監獄裡走出時,正近而立之年,他比照自身經歷,深感權力的魔法,是非的不定,命運的沉浮,他相信暴力與謊言的作用,勝過一切,而監獄正是國家暴力的一個組成部分,在高牆電網裡,誰的拳頭大,誰就是大哥,誰就能說了算。薄熙來在後來的1988年,任中共大連市委常委,宣傳部長時,對一個處長敘述說,在監獄中,他年小體弱,飽受獄警與牢頭獄霸的欺壓侮辱,挨打挨罵是家常便飯,有一次被一個黑老大把他的膝蓋打壞了,沒藥治療,一度骨頭都露出來了,爛肉發出腥臭味......但另一個與薄熙來有矛盾的處級幹部對我說,他死了才好呢,因為他與曼德拉全然不同,既然人家整他那麼殘忍,他為何有權之後反過來,用同樣不人道的辦法迫害別人呢?他的人生觀在獄中嚴重地扭曲了!......然而在我看來,這並不奇怪,薄熙來是主張以暴力與強權解訣社會問題的共產黨的紅後代,他在外面與監獄裡得到的經驗教訓都是一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對與錯,只有強與弱,強權者就是獄老大,他講的話就是真理。所以他想先在金縣站穩腳跟,以後再慢慢地往上爬,上去了就成了老大,所以眼下,必須與當地吃得開的黑老大結成聯盟,才能事半功倍。這是他的明智,亦是國人的悲哀。這也正是80年代中後期至2000年底,大連以鄒顯為為首的黑社會組織得已蓬勃發展的主要原因。
攝影愛好者
熟知薄熙來的大學同學很多,關齊雲是其中的一個,他1993年以香港文匯報駐廣州辦事處主任的身份,假公濟私,貪污公款,事敗之後,在深圳小梅沙偽造自殺現埸,攜公款逃往雲南昆明躲藏長達13年之久,終在2005投案自首。此前他因在大連籌辦香港文匯報記者站與我有過短期接觸,他介紹說,薄熙來在社科院讀研究生時與其同窗,薄個頭高好運動,喜歡打藍球,與他興趣相似,所以他們交談機會不少。薄熙來還喜歡攝影,但拍照技術並不高。這一點84年以後我在大連多有耳聞,他剛到金縣後不久,就帶上一架老式的135型相機,去大連金石灘拍照{當時叫滿家灘公社},冼出照片後郵寄回家,叫薄一波拿給鄧小平看,告訴他兒子在大連發現了歷史悠久的克斯特地形,金石灘應當建成國家級風景旅遊開發區,薄家父子的用意是,搞一個開發項目,這樣易於國家投資建設與銀行貸款,又可以顯示他的政績。當然大連一旦有了一個理想的療養勝地,就會吸引更多的北京高幹去休假旅遊,這就進而為兒子搭建了一個政冶上感情投資的大平臺。何樂而不為?
所以為了擴大影響,薄熙來還希望他拍的照片,能在大連曰報副刊發稿,但這並不容易,那時大連搞藝木攝影的人才太多,優秀之作層出不窮,獲得全國大獎的人不少,而大連日報才對開四版,副刊每週才出一期。具體負責版面的編輯,我的同事韓建文,他又十分古板認真,對一縣之長的攝影之作,並不高看,他認為這通通是習作,不夠公開發表的水準,只有丟進垃圾筒。於是薄熙來又託人找到老編輯楊某某,楊亦搖頭嘆息。從此薄熙來對大連日報恨之入骨。這點酷似毛澤東五四運動前曾在北大圖書館當跑堂受冷嘲熱諷的經歷,故對他以後的生活道路產生了影響,薄熙來在1999年對大連日報大開殺戒,把廣告部經理相作伍等人展開凋查並送進監獄,也就不足為奇了。
但是他的攝影作品自有出路與用途,薄熙來由此做為原始材料,呈送國家旅遊局,吸引了北京一大批專家,到大連金縣的金石灘參觀,並構思了風景區的美好未來,初定了建設規劃,並爭取到了投資,開始大興土木。雖然薄熙來的動機不純,他的黨羽藉機發財致富,自已亦撈到不少好處,但憑心而論,薄熙來把金石灘搞出了名氣,地價也升值不少,吸引了外賓,帶動了經濟發展。總之薄熙來的攝影作品技巧不高,但在中共權力埸內,自有獨特的妙用。
擴建金州賓館
80年代初,金州當地的鄉鎮企業發展特快,這不是薄熙來的功勞,是趙紫陽與胡耀幫的對外開放搞活政策大得人心的結果,由於金縣靠海,離大連又近,所以百姓生活水準提高很大,這便為薄熙來大搞政績工程與形象工程,創造了經濟基礎。薄叫小哥們建造了開荒牛雕塑,以表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功臣。
薄熙來對金縣的官員毫不掩飾地說,現在最大的事,是想辦法把鄧小平吸引來,住一兩天也好呀!只要老爺子來了,吃好喝好玩好,再搞點海三帶上,老爺子一高興,沒準給一大筆錢哩!金縣的官員中附合他的人認為,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應當擴建金州賓館,為接待鄧小個子做準備,除大興土木外,還要四處選美,薄熙來把前者叫做「硬體」,後者叫做「軟體」,二者都要盡善盡美。薄熙來當政金州4年多,不論是財政撥款,還是鄉鎮企業化緣,反正向金州賓館投入的資金數目十分驚人,不僅擴大面積,而且提高了裝修擋次,增加了一大批漂亮的女服務員,使它的接待能力大大提高。薄熙來大興土木,又給他的鐵哥們範某搞到了生意,自已亦從中獲利,這是一箭雙鵰,良性迴圈。知情者說,谷開來以辦律師事務所發家,攢的第一桶金就是從金縣開始的。假如1984年薄熙來能像2008年在重慶那樣大膽宣稱,他的親友絕不涉足本地生意埸,該有多麼令人欣慰啊。但可惜本人不能忘記,谷開來的律師執業與經營,一直伴隨薄熙來官運的步步升遷,從金縣到大連,從大連到瀋陽,再到北京,都與權力尋租緊密相連,她到底發了多少不義之財,事情總會有清楚的一天。我印象中,那時金州賓館幾乎成了他家的後院,不僅他本人與太太兒子經常出沒其中,而且南來北往的親朋好友也在此處吃喝玩樂,不付分文,這也是以前官員留下的慣例。但只是到了他,變本加厲而已。
儘管薄熙來每次回北京都要往鄧小平家裡跑,都必送上長海縣海參與皺紋盤鮑,並大吹金石灘的藍天白雲與高爾夫球場,但不知為何,鄧小平始終未能成行,這令薄熙來有點失望。
不過沒關係,薄熙來花花點子多,又創辦了金州向應廣埸,揭幕時把王震忽悠來了,也不容易,因為每來一個北京高幹,都給大連以至遼寧各級官員肩上拍了一把掌:薄熙來在這裡,要多多關照。大連市委市政府領導,省委省政府一二把手,雖心裏不服,但都敢怒不敢言,正如一位老幹部對我說的那樣:我們有理也不得不讓薄一波之子三分啊。
漸漸地在大連金州賓館某個房間,形成一個小圈子,吃喝之際,死黨雲集,談論官埸政治,臧否社會人物,也來了高人策劃,一時間成為了比市委省委常委會的消息還要靈通的地方,也是達官貴人,麗人老闆光顧的著名沙龍。大連人戲稱「第二權力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