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文學家蘇轍的《除日》詩道:「年年最後飲屠蘇,不覺年來七十餘」。對許多華人而言,農曆新年是個開懷朵頤的日子,但不可諱言的,過年也是飲食不健康的高峰期。年節常吃的年糕,臘肉,乃至堅果,瓜子,魷魚絲等零食,許多都是導致血壓高升的高鹽食品。
其實,不只是農曆新年期間,平常日裡,人們也時常處於用鹽超量的危機中。根據衛生局的健康標準,一天攝取的鹽分最好低於1500毫克,然而多數人的攝取量卻超過這數目的兩倍。究其原因,在於許多包裝食品與餐館餐點含鹽量十分高,即使人們用餐時沒有刻意加鹽,還是容易在不知不覺中超量。
紐約市政府出版的《健康公報》(Health Bulletin)指出 「我們所食用的鹽分,幾乎有80%來自包裝產品,加工食品,店購食品以及餐館食物。只有10%是我們主動加入的。"比方,一份冷凍食品餐的含鹽量可以高達1500毫克,換句話說,光一餐就已經把一整天食鹽的額度用光了。
低鹽飲食,身體低負擔
鹽是最大眾化的調味品,但攝取鹽分過量的影響顯而易見。「鹽只要一吃多,血壓馬上升高,」醫生洪佳表示,許多來看診的病人血壓突然升高,一問通常是因為前一天吃了燒烤類的高鹽食物。血壓升高繼而引發的中風與心臟病,更是許多家庭破碎的罪魁禍首。據統計,光紐約一地,一年就有23000人因為中風與心臟病發而喪命,全美每年更有85萬人死於這兩大病魔手下。《健康公報》指出,不只是高血壓病患需要減鹽,即使血壓正常的人,都可以藉減鹽減少心臟病與中風的機率。「身體攝取鹽分,就會需要水來平衡,當水太多就需要排出,無形中增加了身體的負擔,」紐約長老醫院趙坤山醫師表示,尤其是40歲以上,屬於高血壓危險群的中年人,更需要減少鹽分攝入。
就政府的觀點,減鹽不止可以提升國民健康,更能進而省下大筆健保醫療開支,減少財政赤字沉痾。於是自今年1月11日,紐約市長彭博(Michael Rubens Bloomberg)即聯合超過40個城市與17個全國性健康組織,展開大規模的減鹽宣導。呼籲食品製造商與餐廳自願加入,以達成五年內降低食品25%的含鹽量,進而降低大眾20%鹽分攝取量的目標。
為了達成減鹽實效,紐約市衛生局針對61類包裝食品與25類餐廳食品,明確訂出了兩年的中程目標,與四年的長程目標。比方,目前一般比薩每100 克含鹽530毫克,紐約市衛生局希望在2012年將漢堡鹽量降至460毫克,在2014年更進一步降至390毫克。「有需要時,消費者總是可以為產品加鹽,但他們無法把鹽從食物中拿走,」紐約市衛生局長費利(Dr.Thomas Farley)表示,現階段的食物含鹽量,對正常血壓的人都會造成健康影響,對紐約市150萬高血壓患者更是危險。「若我們可以減少包裝食品與餐廳餐點的含鹽量,就能讓消費者更有能力控制自己的鹽份攝取量,進而減少他們得到心臟病與中風的風險。」費利強調。
參與商家有顧慮
雖然以國民健康為出發點,紐約市衛生局指出,減鹽運動並不具法律強制性。政府會表揚響應並達成減鹽目標的食品廠商,對於廠商形象是一項加分,但不加入的廠商並不會受罰,高鹽產品也不會被迫退出市場。因此《紐約時報》指出,這個自2008 年底就開始籌畫的健康新主張,迄今響應的廠商並不多。
尤其在餐廳食物方面,主要針對的是美式速食,如漢堡、薯條、炸雞、比薩、洋蔥圈等,華人餐廳更有事不關己之感。位於中國城的隨園餐廳老闆劉永,即表示沒有聽說紐約市政府的減鹽運動,如果客人要求餐點減鹽,也礙難照辦。「比方湯,是一大鍋煮好放在那邊,不可能為了一兩個客人的要求重做,」劉永說。即使是有賣無鹽腸粉與低鹽素菜的大旺餐廳,雖然大廚可以依客人要求烹調低鹽料理,老闆杜湛津表示,餐廳平日供應的低鹽餐點只佔極少數。「除非是生病的人才會要求低鹽,一般人當然都是要有味道的菜,」杜湛津說,政府的減鹽政策立意良善,但他們並不會因之調整菜單。「大多數客人上餐館要的不是少鹽少油的菜式,而是好味道的菜餚,」他直言。
相對於餐館的消極反應,包裝食品製造商對於彭博的宣導,則有比較正面的回應。比方連鎖超市A&P副總帕墨(Douglas A. Palmer)就表示,他們的自有品牌如America’s Choice與Smart Price的數百項產品,將響應紐約市衛生局的減鹽目標。「對供應商來說,這是一個容易遵循的實際標準,」帕墨表示,A&P的自有品牌製造包括早餐谷片、零食、調味料、飲料等產品,在全國 435家店面都有銷售。
面對西方食品商的積極舉措,華人製造商也不落人後。「當老人越來越多,低鹽產品一定會成為趨勢,」位於布魯克林區的真味食品公司老闆鄧中本表示,真味的食品研發中心,在兩年前就開始研發低鹽產品,未來也會推出更多這方面的健康食品。他認為,相對於人們去餐館大多把美味擺第一,「買回去慢慢吃」的包裝食品,則比較有低鹽市場。
但鄧中本也不諱言,要找到鹽的良好替代品並不容易。他表示,就調味料而論,鹽不論在價格或易得性上,都佔了很大的優勢。洪佳醫生也表示,市面上許多代鹽都是以鉀取代鈉,其實對身體也不好。當腎功能有問題,對鉀的排泄能力低時,吃多代鹽更會讓血液中鉀含量太高,導致心律不整。「
使用替代品前,一定要注意它的副作用,不要讓自己未蒙其利,反受其害,」洪佳醫師提醒。
姑且不論2014年,紐約市能否達到讓食品減鹽25%的目標,彭博市長的大力推動,已經讓更多消費者意識到少鹽的重要性。在上超市購物時,也逐漸開始留意比較食品標籤上的鈉含量。「減鹽飲食最重要的一點,就是be aware,」趙坤山醫師說,當廠商與消費者都有意識向健康靠攏,重咸的飲食習慣終究能夠逐步改變,「面對年節大魚大肉的誘惑,也比較有節制力。」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