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那我的第一個問題想問一下人在國內的鄧先生,你認為什麼樣的愛國才是真愛國?
鄧太清:首先我們要理解一下什麼是‘國'?我們這個中華民族這個國家的存在有五千年的歷史了。共產黨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才僅僅存在六十年。我的理解就是官方現在宣傳的愛國就是愛它在1949年建立的國家才叫愛國。它是跟歷史隔斷這個愛國的關係。共產黨宣傳的愛國只有愛共產黨才是愛國。
記者:好,那我再問一下人在瑞典的李先生。李先生你怎麼認為?
李野:我覺得愛國應該有一個自然屬性和一個社會屬性。比如說我們一看到漢字、一看到我們中國的飲食等等很多生活之中不經意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是屬於中國特有的標籤。而現在剛才鄧先生也說了,現在國內宣傳的愛國比較狹義,而且人為地加上了社會因素,它就是強調愛現政府。這個就跟那個純樸的自然的愛國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真正的愛國應該是熱愛整個民族的魂,這個文化。
記者:那既然李先生你這樣說,那麼有的博客在網上發表文章說‘愛祖國、愛國是每個人的天性。'就像剛才你們兩位所說的,特別是鄧先生所說的說中國有幾千年的文明史,不能斷章取義地只截取從1949年中國共產黨執政的這六十年的歷史算作是愛國。那中國人總是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那李先生,你身在海外,從中國官方的報導,他們是不是有偷換概念的嫌疑?把愛政府和愛國家和愛祖國混為一談了呢?
李野:現在這個宣傳應該說比十幾年前或者是幾十年前還是要進步了一些。現中國共產黨現政府的宣傳好像不那麼太強調意識形態了,它也提到一些傳統文化的東西,也提到過去的一些事情。但是確實像鄧先生所說的還是有突出它現政府的這一層因素在。它這個還是裡面的主要的部分。但是它也是做得比以前要和諧了一些。
記者:好,那鄧先生,你人在國內,你的感受如何呢?
鄧太清:正如剛才李先生說的,他現在呢完全從意識形態強調呢是少了一些,也有些進步,比如說強調中國的傳統文化呀、比如到世界各地宣揚孔子學說,建立孔子學院。那麼這一點恰恰就說明共產黨的意識形態從76年的毛澤東逝世以後就破產了,共產黨已經找不到它的意識形態的合法依據性了,那麼沒有辦法,只好被迫用中國傳統文化彌補它意識形態破產以後尋求一些能夠替代的東西。
記者:那鄧先生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引用博客王石川在博客中國所發表的文章中的話說,他其中有一個觀點,引用了北京大學法學家張千帆教授的話說‘雖然政府代表著這個國家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代表著這個國家的人民。但是政府作為一個實體並不等同於國家,更無法代表這個國家的每個人。因此,愛國顯然不等同於愛政府,敢於批評政府正是基於一種強烈的愛國理念',那我想聽聽您的觀點,你人在國內。說敢於批評政府,但是政府允許嗎? 政府認為敢於批評政府是一個公民正是基於一種強烈的愛國理念嗎?
鄧太清:中國共產黨實行人權行動綱要,它的綱要其實是通過各種方法保證了公民的建議、批評,當然這個批評跟建議有個根本前提,就是不能動搖共產黨的統治。在中國公民發表建議也好、批評也好有一個根本的前提,就是不能否定共產黨,不能動搖共產黨的合法性和它的統治性。
記者:也就是說批評政府是有前提條件的,有限制的?
鄧太清:是有前提的,有限制的。這個包括近期南京師範大學副教授郭泉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被判,但是郭泉僅僅是在言論上發出了一些不同的看法。還有去年年底抓捕劉曉波,也是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他們的觀念和觀點就是愛國,表達他們的一些意見和看法。但是政府就說他們是煽動顛覆國家政權,把他們抓了。
李野:這個事情還是應該從共產黨現在目前這個政權本質上來說,我覺得剛才鄧先生說的也很好。現在它的意識形態已經徹底破產了,那麼現在它已經轉變成了一個利益集團。這個利益集團最本質的核心利益又是什麼呢?它的核心利益就是要維持這個統治權,那麼這個統治權力決定了它的其他的經濟呀什麼這些特權,能決定一切。這個就是它的核心利益,只要這個利益不變,無論怎麼愛國都是可以的。以前咱們都在中國住,幾十年前國民黨被宣傳成什麼樣?那麼現在國民黨又被宣傳成一個什麼樣?那這個並不發生關係。只要對它這個政權穩定有好處,只要能維持它的繼續統治,無論是什麼概念,可以今天是左,明天是右,今天是白,明天是黑,這個並不發生關係。所以我覺得我們單單探討這個表面現象往往抓不到這個問題的本質。實際上要說看明白這個本質了,那無論是它怎麼解釋都只是一個華麗的包裝而已。
記者:那我回到我們今天做討論的目的了,就是因為9月29號,中國青年報報導復旦大學所公布的一項調查結果說‘90%以上的當代大學生認為自己比較愛國,近2/3的學生認為比起上幾代人大學生群體並沒有顯示出愛國程度的降低,而且超過80% 的受訪大學生認為,在不同時代的背景下比起上幾代人年輕人自身在愛國情感的表達上或多或少與上幾代人存在差異,但更趨於理性和表達。'對這個調查結果,李先生你怎麼解讀呢?
李野:現在愛國的概念本身在年輕的這一代的學生之中就沒有一個放在四海皆准的這麼一個標準。現在國內主流的宣傳把愛國引導成愛政府。那麼,在這個基礎之上如果要是單就這個層面來說,現在的大學生比較愛國並沒有照比幾十年前有所下降,這個我是同意的,因為我們還是那句話。我們都是在中國長大的,那麼我們從小,從幼兒園的時候就開始這種教育,繫上紅領巾呀,進入少先隊和共青團。整個這麼一個培養、教育的過程就好像是一條流水線,這種流水線下來的產品想不這樣愛國也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從小就是這麼一種訓練。
記者:好,那鄧先生你怎麼解讀復旦大學的這個調查結果?
鄧太清:像李先生說的教育已經產生這樣一個作用,使現在的青年分不清什麼叫政府,什麼叫黨,他認為黨就是政府,政府就是黨。
記者:那國家呢?
鄧太清:他就把國家政府混為一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