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波概括了中國六十年來取得巨大成就背後所走過的崎嶇之路,前三十年讓人笑出無奈,笑出心酸,也讓笑飽含著淚;後三十年的金錢至上,讓人笑得羞澀,笑出愧疚。
一張生動的臉,一頭油光可鑒、三七分開一絲不亂的「頭勢」,周立波站在上海美琪大戲院舞台上,在眩目的舞檯燈光下,以「海派清口」的表演形式,用超過一百二十分鐘說講唱跳的演藝,換來了一千三百座無虛席的觀眾連續不斷的笑聲、掌聲。笑聲帶來的不僅是現場的歡樂,更蕩漾在黃浦灘上空,衝擊著窮得只剩下錢的苦澀,好久沒看到這麼多上海人開懷的笑意。
周立波是上海滑稽戲科班出身,早在一九八一年就進入上海滑稽劇團,師從上海曲藝滑稽界元老周柏春,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在上海灘就小有名氣,被稱為「上海活寶」。文化名人余秋雨曾誇周立波:「上海五十年才能出一個姚慕雙(滑稽界泰斗)和周柏春,但像周立波那樣有才氣的喜劇演員要一百年才出一個。」在人生的舞台上,每一個人都是演員,但未必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專家,周立波就是從演員變成專家的。專業人士請周立波去,他提供的思考給他們啟發。一些房地產的樓盤開盤,發展商請周立波到場,由他談房產。周立波可以從地契開始,一直說到銷空。周立波說:「我會告訴他們買樓的道理,從區域、地域包括房產總體走勢及國家政策全部講到,而且笑聲不斷。沒有一個曲藝演員可以做到,也沒有一個專家可以在說笑中做到。」
周立波和專家自然有區別,他認為:「這種區別在於,專家把很通俗的東西變為人家聽不懂的東西,我是把專家的話變為人家聽得懂的話,做的事情一樣,結果不一樣。專家一定要說一點你聽不懂的東西,顯示他是專家,我一定要把專家的東西破掉。」
海派清口留下了很多警句,笑談之中更留下了很多值得回味的思考。深圳市長許宗衡在位時「喜歡講,我是人民的兒子」。周立波感言:「人民養『兒子』的成本太高了。好不容易養大一個,捉進去一個。」「人人以為自己是股神,炒一個賺一個,連小菜場賣蔥的阿姨都說:我有消息的!」,「以前女生的泳衣,就好像六百多個百葉結穿在身上一樣。」
談論上海一幢剛建完的樓房倒塌,周立波說:「房產商也不要太過悲傷,你們的房子還能賣,當平房賣。如果業主已經入住了,也沒有什麼,不過睡下去的時候在床上,醒過來的時候在牆上。」
他以老百姓的語言理解「三個代表」,指「不要告訴我『三個代表』,『三個代表』跟我們老百姓不搭界,我們老百姓只關心『三個表』:水表、電錶、煤氣表」。
隨著海派清口走紅,這些用上海話調侃社會現象的語言立即成為社會流行語寶典。周立波演出時慣於用狡黠的舌頭,舔一舔嘴角說:「以上所有觀點,僅代表周立波扮演的周立波的觀點,與周立波本人無關。」
周立波小檔案
生於一九六七年,一九八一年進入上海滑稽劇團,師從上海曲藝界暨滑稽界元老周柏春。成名於八十年代末,其表演風格融各派冷面滑稽於一體,又不失人文才情的調侃和嘲諷。九十年代初,曾經離開舞臺十餘年。周立波入過獄、下過海、經過商、出過國後重返舞臺。二零零八年底,由周立波創作,以上海話為主,普通話為輔的海派清口(區別於依賴色情笑話的葷口)《笑侃三十年》等在全國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