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北京一樣,馬六甲有著濃郁的歷史氣息,所不同的是北京的歷史氣息更偏重於"內鬥內傷",而馬六甲的歷史氣息則偏重於多元化種族的"外斗外合"。
相傳,馬六甲王朝創始人拜裡米蘇拉王子因戰敗逃到了淡馬錫(現今新加坡)以北,途中在一棵樹下休息。就在他休息時,一隻小白兔從他身邊跑過,這時一直守護在他身邊的兩條獵狗即向小白兔追去。兩條獵狗把小白兔追到了一條小河河邊,小白兔眼看自己被逼入絕境,竟反戈一擊,將那兩條獵狗踢進河裡。這一奇蹟使拜裡米蘇拉王子驚訝不已,並從中得到啟發,認為自己將能東山再起,因而覺得這是一塊吉祥之地。他召來一部下問"這是何地",部下答說"不知",又問"身邊的樹為何樹",部下答說"這是馬六甲樹"。於是,拜裡米蘇拉王子便將此地命名為"馬六甲"。
如同當我知道馬六甲樹就是我們本地的牛甘果樹時的恍悟一樣,關於殖民地一些神秘的面紗在馬六甲那中世紀風情、別緻的建築以及多元化種族的人口面前就輕易地被我揭開了,我的思維似乎也隨之超越著"馬六甲"。
馬六甲因"馬六甲海峽"而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殖民地"是其隱含的一個名稱。在我們的意識裡,"殖民地"可是一個血雨腥風、屈尊受辱、民不聊生、流離失所之地,以前有人曾宣稱的以煽動仇恨為目的的"中國是個半封建半殖民地"國家,也許正是在這概念裡找到的理論依據。
不可否認,"殖民地"含義之下的"外來佔領",確實有血雨腥風的成分,但這不是它的初衷和主流,它更多的是因為不同的文化衝突所致,而也正因為是一種文化衝突,在各種不同的文化得到融合之後,"血雨腥風"也就成了"不打不相識"的另一個說法。至於所謂的"屈尊受辱",我想更是"橫看成嶺側成峰",其認同標準則是因人而異。我認為,殖民者帶來的是一種新的"遊戲"規則,只是這規則不一定合乎當地統治者的意志,以至產生歧義而已,十八世紀中國的乾隆皇帝非要洋人行"三叩九拜"之禮才肯達成貿易的做法應該可以說明這個問題。值得指出的是,有人利用這規則之下所受到的某些退讓宣傳為"屈尊受辱",實則是"先王之法"屈尊受辱,而非民眾屈尊受辱。仔細想來,今天西方國家所譴責中國的"人權問題",無不有其類同之處。
本人並非推崇"外來統治",但也反感朝鮮"金二蛋"式的統治。起碼的一個常識,任何統治的合理與否,首先應以民眾福祉的好惡為標準。有鑒此說,如同當年清兵入關給今天的中國帶來的不是外族統治而是大片的土地一樣,以今天馬六甲居民其樂融融的事實,說當年殖民者給殖民地帶來的是"外人統治",還不如說是他們帶來了"外來先進的統治理念"更為恰當貼切。在馬六甲,人們建起"鄭和廟"來紀念鄭和,但更在市中心設立"女王廣場"來紀念英女王,想必殖民者應有功於殖民地居民。因此,過分貶低"殖民地"一詞也許有違殖民地居民的心願。
鄭和七下西洋,確也有其歷史意義,它證明了十五世紀人類的航海技術,傳播了遙遠邦國之間當時難以溝通的信息。遺憾的是,從鄭和下西洋的成本和行為來看,其更多的動機是對明朝國力的弦耀。鄭和每次下西洋人數均在27000人以上,而他的寶船每次也都載了許多寶物,作為禮物送給每一個訪國之國王和官員,甚至,一些外國使者來中國後,鄭和船也要送他們返國,並帶回更多的"禮物"。
與鄭和下西洋不同的是,西方殖民者則是以對外探索、開發為目的。對他們來說,東方的商品和航海貿易的利潤,有如磁石對鐵器般的吸引力,因此而產生的直接意義,便是加速了其資本主義的原始積累。
人類的生活由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組成,前者為本後者為末。人類可以無精神但不可以無物質地生活,因此,對物質財富的追逐是人類的一種文明舉動。在十五、十六世紀,明朝的航海技術、成就等遠在西方人之上。然而,因為遠航的目的不同,一個以本為本,一個舍本逐末,所以遠航的結果也截然不同。新航線開闢後,殖民宗主國越來越富有,而明朝的國力卻越來越衰弱,正印證了這樣的一個真理:奉明財富者得到財富的尊重,賤踏財富者得到財富的藐視。
統治者如何佔有財富也是造成國力盛衰的一個重要原因。中國歷代的獨裁統治者都視民眾的生命如草芥,缺乏"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的產權理念,肆意掠奪民眾的財富,從而得以聚集起所謂的強大"國力",併進而得以隨意揮豁,甚至送與外人以為弦耀,其結果便是民生艱難,怨氣四起。今天,我們看到明朝的一個影子是:中國出口什麼,什麼便宜;中國進口什麼,什麼貴。
或許,如果鄭和九泉之下有知,也會為今天的中國感到痛心、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