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多年前出國也為了孩子可以在一個寬鬆環境下成長,可是現在卻回來了,而且金錢不允許,沒辦法把孩子送去貴族學校,咬咬牙,只好把孩子送進了普通小學。
沒幾天,學校打來電話,說是孩子被送進了醫院,食物中毒,表姐趕到醫院,醫院裡已經到處都是焦急的家長了,表姐孩子不知是體弱還是仍然水土不服,竟然比其他孩子都嚴重,聽到孩子還在搶救,表姐幾乎昏了過去。
其他孩子陸續出院,表姐家孩子在醫院住了一個月。三十個日日夜夜,表姐又要照顧家裡小的,又要照顧醫院裡那個大的,忙得焦頭爛額。其間,學校和教育局的領導們也來探望,孩子們吃了什麼,哪家包飯公司送的隻字不提,只是強調醫藥費一定會報銷,也會補償一些損失。
孩子沒什麼事,家長也就算了,家長稍有意見,學校就會派人擺平,幾百元,幾千元都有。 最後輪到表姐了,學校先來軟的,說讓家長提要求,表姐說,孩子有沒有後遺症不知道,沒有要求,只保留追述權。 於是學校來硬的了,派出滿口大話的強人,威脅利誘加恐嚇,一定要表姐接受現實,簽下不追究責任的文件,最氣人的一句話是,"你家孩子死了也就賠你2萬塊,你想怎麼樣?!"
表姐叔叔是某報主編,事發後表姐找了記者在報上登了"本市某小學發生集體食物中毒的消息",後來還想繼續登些消息,那記者對她說,她叔叔接到市委通知,不讓跟蹤報導了。表姐趕去叔叔家,愛子心切,說叔叔愛官不愛民,缺乏新聞報導的基本道德,叔叔趕了她出來。
表姐又去了當市教委負責人的伯伯家,伯伯好言勸她,孩子沒什麼,算了。 包飯公司是某個市長的小舅子開的,你這不是胡鬧嗎? 越是這樣,表姐的牛脾氣就越倔,於是去了律師事務所,民告官,沒有律師敢接她的案子,終於有人說到,還有一條路,就是上訪。 表姐聽後,轉身就去了區裡的上訪辦公室。 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對她非常客氣,勸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說此事一定會調查,讓她回去等消息。
等了又等,怎麼會有什麼消息,緩兵之計罷了,等表姐明白過來,她沒有罷休,去了市裡的信訪辦。 市裡把她又退回了區裡,區裡還是拖,不過有天倒是有收穫,表姐見到了區信訪辦的頭頭,原來是表姐小學同學。 同學說,"你太天真,太理想化了。 這件事真的算了,包公死了很久了,沒有人會為你丟官的。" 和同學的交談不歡而散。
經常去上訪,到是認識了一批上訪朋友,有人說,一定要去北京上訪才有用,表姐在他們的鼓動下,真的決心去北京了。 家裡人說她走火入魔,姐夫也反對。 可是表姐真的就是那麼倔,真的豁出去了。
據說過節前上訪非常有用,要安定團結嗎。 表姐在五一前買了機票準備去北京,出租車才到機場,就被人"請"進了辦公室,找了種種理由拖延她,等飛機起飛後,她才被放出來。 表姐被軟禁的幾個小時,請求和美國領事館聯繫,那些人說,"你一會兒就可以和他們聯繫了,不過你要小心一點,你的簽證到期後,可能得不到延期。 你也可能被驅逐出境。"
第一次去北京上訪以失敗告終,後來一些日子,表姐發現出門身邊總有特殊的"保鏢",越是這樣,越是激起了表姐的鬥智。 終於,幾屆幾大要在北京召開,去上訪的人更是躍躍欲試。 表姐買了去北京的飛機票,在同一天的早上,登上了去北京的特快列車,聲東擊西,擺脫了"保鏢"。
十來個小時後到達了北京,沒想到還沒出站,就被兩個大漢截住了,他們到也是好聲好氣,問表姐"來北京幹嗎?" "遊覽大好河山。" "幾天?" "看情形。" "好吧,讓我們來安排你的一切行程。"
表姐被他們帶進了他們安排的旅社,一日三餐他們安排,買單, 出去玩他們會叫好出租汽車,還找了個女幹部全程陪同。 幾天後,他們說,"軟臥票已經買好,回去吧,回上海好好再解決吧。" 表姐無奈,趁他們不注意,打了個電話給以前的好朋友,好朋友父親是警備區司令部的官兒。 說到,"我在XX旅店,來救我吧。" 那姐們很講意氣, 叫老爸派了輛車馬上來到旅店,出奇不意地接走了表姐。那女幹部叫了輛出租車猛追,可車子進了警備區司令部的大門,女幹部只好罷休。
表姐又求好朋友送她去國家信訪辦,進到信訪辦,表姐想到自己像是弱女子一路喊著血跡斑斑地跪來,現在終於可以擊鼓鳴怨了。其實表姐又想錯了,國家信訪辦內還是各個省市自治區自成一家,只是每個進去的人都可以拿到一張發回原籍重新審查的紙。每個地區安定團結的好壞就在於這個地區來信訪人數的眾寡,因此各地區派警察竭盡全力圍堵本地區的訪民,而訪民不是歷盡千辛萬苦是到不了這裡的。。。。。。
回到上海,信訪辦的官員們態度非常之好,問表姐到底想要怎麼樣? 其實這一路折騰下來,表姐早已沒了再戰的勇氣。 她問自己,我想要什麼? 要市長下臺,還是他小舅子坐牢? 好像都不切實際,奇怪當初自己怎麼那麼有勇氣。此時剛好見到那個當初惡狠狠地說死個孩子就陪2萬的人,於是說到,"我要20萬賠償金。" "好,好,馬上辦。" 地方官員們也怕表姐繼續上訪,那樣大家都會被扣獎金,於是他們花二十萬買了個安定團結。
表姐拿了二十萬卻病倒了,姐夫責備她何苦,她思前想後,說到: "求你,我們回去吧。" 幾個月後,他們結束了海歸,回到了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