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佛像也可以申請航空公司的會員里程卡,那山東青州龍興寺的佛祖們,都可以升等到商務艙或頭等艙,因為他們可能是全世界飛得最多最遠的佛像。
從龍興寺的佛像在一九九六年發現後,足足有十年的時間,這些佛像分批到過美國、日本、德國、瑞士、英國、香港、北京、上海、廣州長短期展覽過,一直到二○○六年,這些佛像總算全員回家,青州博物館自己才有機會辦了一次特展。
一九九六年七月十五日,山東青州一所小學的操場,現代化的推土機,推開了中國佛教藝術史的新頁,工人無意中發掘出一個地窖,裡面竟然埋藏著一大批被損毀的石雕佛像,經清理後,總共出土了四百多件彩繪貼金石雕佛像。
前英國大英博物館東方部主任羅珊認為,青州佛像改寫了世界美術史,過去雕塑藝術一直是西方文物強項的說法,不過,這位英國學者認為:「龍興寺佛像完全可以證明中國的雕塑藝術,不但時間比歐洲文藝復興時代的雕塑要早得多,而且其雕塑藝術也超過了歐洲」。
青州龍興寺的佛像真的破得「漂亮」,這些殘破的佛像儘管有上千年歷史,但很多原來的彩繪與貼金都還保存,色彩鮮艷無比,這些佛像你越看越舒服,越看越開心,因為很少有這麼多菩薩全都在對你笑,栩栩如生,生動感人。
最有意思的是,其中北齊的一尊佛像袈裟上,畫著人物故事,其中在右肩部位有三個波斯人像,以最簡潔的線條勾畫了深目高鼻的面孔。這種在袈裟上彩繪人物故事的佛教造像,在此第一次被發現。 青州造像的發現被名列"一九九六年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和"中國二十世紀一百項考古大發現",這些佛像年代自北魏,歷經東魏、北齊、隋、唐,乃至宋朝,最早的造於公元五二九年,距今將近一千五百年。
一九九六年我陸續在幾位國內外骨董商處,看到一些有背光的佛像,這些作品令人讚嘆,接著就聽聞,山東發現一批窖藏佛像,這當然是考古史與藝術史的盛事,不過,卻也挖出了更多的謎!
謎一,藏雕像的地方僅有五十平方公尺的面積,深度只有三公尺,但是雕像數量高達四百多件,原因是?
謎二,這一批佛像井然有序、分層疊放,甚至在現場殘物分析中,發現有些佛像是用草蓆包好,顯然這是一樁"預謀"行動,但誰是主使者?
謎三,這批從龍興寺出土的佛像,被發現時基本上就是一堆碎片,人為敲打痕跡明顯,可是大部分又都能重新拼攏,既然破壞,卻不殆盡?砸佛像的人與埋佛像的人是同一批?
謎四,古代製作佛像時大都還會再製造一個底座,在底座刻上有關這座佛像的資料。但在青州出土的這批佛像,卻幾乎找不到一件有刻題記的底座。
我很榮幸能主持國寶檔案的電視節目,不過,青州龍興寺的佛像這一集,主持完我也霧颯颯,因為依據北京中央電視臺的原始腳本,"三武滅佛"時龍興寺的佛像就被毀了,後又來了金兵,又再砸了佛像,然後就突然出現一批北宋的出家人現身龍興寺焚香誦經,把佛像給埋了起來,好像全山東的寺廟只有一座龍興寺似的,沒邏輯也沒真相,希望觀眾不要生氣。
過去看青州龍興寺佛像資料,我心中最大的疑惑是,有一位大陸專家發表文章,探討這些佛像被毀的年代時指出,在龍興寺發現的佛像中,其中一個刻有"北宋天聖四年"的字樣,我的問題是,北宋的人會知道宋朝將有南北宋之分?你嘛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