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土改時家庭被劃為地主成分,故一直處於沈重壓迫之下,父親在四清運動時被誣告為組織反革命集團,受到酷刑對待,在寒冷的大冬天,被吊起來打昏後用冷水潑醒了再打,以後也一直無片刻輕鬆之時。
因成分問題,在大集體分糧食時,經常被打折扣,以致口糧嚴重不足,小時的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晚上無飯可吃,母親就哄我和弟弟睡覺,後來據母親回憶,當時一天吃兩頓,早上是一頓稀粥,中午一頓干飯,晚上就不吃飯。我母親經常說一些善良的老太太們說全村就我們家四個人臉上顏色最差,可憐我弟弟因長期飢餓,抵抗力太弱,不幸患上了腦膜炎,又不幸遇上不負責任的醫生打錯了藥,還不到上學年齡就夭折了,而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跟我一起背著書包上學,他小小的遺體被從醫院拉回來躺在門板上時,還不甘心的睜著大大的眼睛,這個世界對他太殘忍了。每當想到他短短的悲慘,就禁不住痛苦的流淚。
隨後我一個小小妹妹,才四歲,因得了點小感冒,我母親怕她又遭到我弟弟那樣的命運,就抱她到村醫務室打針,結果醫生喝醉了酒,又打錯了藥,還沒回到家,頭就耷拉下來了。送到鎮衛生院搶救也來不及了。最慘無人道的是,因我父母軟弱可欺,當時本來我弟弟不幸夭折,再生我妹妹本來不算超生,生產隊長為了弄錢買車,硬說我妹妹屬於超生,罰款三百五十元,可憐我父母因為還要贍養我祖父,一年也掙不到一分錢的工分,加上我弟弟治病花了幾千塊錢,都是借親戚們。
我妹妹被打錯藥後,因大隊的赤腳醫生是當時民兵連長的弟弟,在我父母向鎮上告狀後,民兵連長打通關節,父母告狀無門,他們為了不讓我父母繼續告狀,就承諾說取消超生罰款,可生產隊長卻把自己買車貸款中的三百五十元轉到我父親名下,並沒有告訴我父親,多年以後,利滾利到幾千元,鎮信用社到我家讓我父親還錢,並威脅要動用國家武裝力量。
當時我已經十幾歲了,在上高中,第一次只來了一個信貸員,我並不知道他找我父親談什麼,只看到我父親可憐的窩在牆角,很少說話,那個信貸員走後,我問我父親,他也沒有說,還是我母親私下告訴我的。第二次那個信貸帶來了一個狠角色,當時暑假,我正好在家,就說了幾句話後,那個信貸去調查了一下我上學的成績後,就跟我父親說利息就不要了,只要給四百塊錢就行了,我父親就背著我借了四百元錢給了他。
後來秋收後賣了糧食,因為還別人的這四百塊錢,就沒足夠的錢上繳政府的各項稅費,還差一些,鎮政府要我父親和別的沒上繳完全的人去開會,威脅說不上繳完,就把在上學的孩子趕回家,我父親苦悶不已,終於忍受不了壓力向我說了,說我可能上不了學了,我說這是違法的,不用管他,他不讓我上學我就告他。後來就不知道怎麼樣了,估計我父親又借錢上繳了,因為我再沒看到人去催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