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原先在北京的交管部門工作,也就是收這個費那個費的吧,現在在家休養,上週出去帶七八個朋友去內蒙玩,那個叫烏蘭XX盟的地方,有他的老關係。
因為有朋友的關照,地方交管所長慇勤招待,酒酣耳熱之時,也掏心窩子說點真話。
這地方離北京很近,三個半小時車程。所長說,因為奧運會要減少大氣塵埃指數,中央政府數年來,每年對它撥款數億,展開所謂的退草還林運動。這些錢根本沒有用在綠化上。所長這座貧困縣的飯店大樓,間間燈火通明,處處夜宴歌舞。
七八個朋友,白天到達,所長領著他們去鹿場參觀,交待說這些鹿大都是馴化的,只有這兩隻是新捕的,一會兒偷著殺了一隻野的,做當晚的酒菜。晚宴上不但有野鹿,還有新逮的大野雉,鄰居用手比劃,有臉盆大麼大。野生動物都殺了吃,烤羊羔就不算什麼了。酒過幾巡,盟歌舞團來到載歌載舞助興。七八個公務員做賠,主人一定要給每人配上陪酒小姐和 先生.所謂雉和鴨,北京去的老姐連連搖手拒絕。一場酒席十五六位,消費不下五千元。依此計算,一座數層的大酒樓幾十間房一晚上要吃掉多少公款、稅收?不得 而知。這裡下至科級小官,個個官員都養著小老婆,已成時尚,處長不見得非要養小,可是下級都有二奶,如果不養,處座自覺臉上無光,為人恥笑。於是,本為敗 壞的行為在此地蔚然成風。
雖說屬於貧困地區,平頭百姓的每月收入頂多一千元,地方政府年年領著中央的扶貧款,可是卻出現了官員高消費階層。一處住宅小區的房價幾年前是六百元一 平米,現在炒成了兩千多,小所長的孩子現在美國留學,一年的用度要四十萬人民幣。所長的擔子並不輕,這個盟的每個官職都明碼標價,像所長這樣的職位,每年 都要向上級上交一百萬,如果到時沒有交上,官職不保,一切的運作很商業化,認錢不認人,很資本主義。這種職位大約有四十個吧,盟書記(而不是盟長)是一把 手(突顯黨制),錢都要交給這位。這盟書記職位每任四年,書記坐到期限就走。
說到扶貧,鄰居的另一位朋友是內蒙某縣銀行的頭頭,戴著沈重、設計並不藝術的 金鎦子,就是現在風行的那種大金豆串成的項練、手練。某日收到七千萬扶貧款,上級銀行的頭頭打來電話,指示借給其侄。這批款,全盟一共二十多億,全被其侄 子借去,到北京做土地開發,開發不利,二十三億只剩個零頭,鄰居的朋友見事不好,到北京躲了一陣,回去時,向他借錢的行長,卻不見蹤影,沒人對質,這件事 他交待不清,因此住了兩月班房,丟了官職。鄰居問他是否有借條之類,他答說,這樣的事萬萬不能要求上級給你寫欠條--腐敗就是這麼大搖大擺,默契。
丟了官的小行長,交還了公家的大越野吉普,自己買了另一輛,抱怨現時花錢不比從前方便。以後再見到戴這種首飾的人,能大概知道其官員身份。
宴席上所長交待,最近的一間是浙江的同行,藉著上北京開會,也到這裡學習吃喝經驗,發達地區到不發達地區取經。據說北京的官員很多都願意去外地痛快一把。
想起來NHK拍的《激流中國》中貧困的內蒙古地區,一位民工的子女沒錢治傷成了殘廢,母親的血壓高得危險也負擔不起上醫院。女高中生的嫂子硬起心,放 下一兩歲的女兒,隨丈夫到北京打工,在垃圾區埋電線桿,給小姑掙學費。我們中國官難道看不見日本人看見的事情,官員的心到底有多硬?中國的老百姓還能忍多 久?每一次倒霉的都是底層的人民,總是出了事,臨時救火。這些腐敗如果不讓它發展,這些災難其實是可以避免的,人民會生活得容易一點。
如此貪婪,國家再大,也很快就會讓他們蛀空,他們早已為自己留下退路,把子女送到國外,(留學生說,他們中最牛的是公務員子女),到時候倒霉的、壓在下面的還是窮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