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掃六合,業霸中原,楚有南公,善讖得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昔秦始皇東遊會稽,鑾駕所經,眾皆伏掩,一時無兩,一少氣宇軒昂,觀之壯曰:「彼可取而代之。」旁其季父,忙掩其口,耳語:「毋妄言,恐族矣!」少年仰面弗語,重瞳定視。此少姓項名籍,字羽,項氏世為將族,貴封項地,祖父楚將項燕,為秦將王翦所戮。
盛衰損益,天理循環,天象益卦,損極必益。秦二世元年,丞相李斯,宦者趙高,矯立少子胡亥為帝,胡亥即位,立誅李斯,大殺王族,趙高居中擅權,指鹿為馬,用法苛酷,朝內大衰,六國遺民,遂繼起發難。
七月,楚人陳勝、吳廣,皆任屯長,率民北戍,行至蘄大澤鄉,因雨失期,依法當斬,勝憤曰:「王侯將相,豈有種乎?」遂謀揭竿而起,大興抗秦。時有卜者,年過八旬,卜無不驗,二人往求,卜者睜目視之,道:「勿需多言,盡知來意,佔畢且離,勿遺患禍。」勝曰:「敢問行事,成敗如何?」卜者曰:「所行之事,終能有成。」二人大喜,復求卦,卜者取帛書云:「遇澤而起,遇陳而王,遇戲而退,遇父而終。」勝曰:「此言何意?」卜者道:「茫茫天數,怎可盡解。」廣問:「可有險阻?」卜者道:「天機不可泄也。」遂不再言。
二人既返,欲威眾以召,弗有正名,竟假魚腹丹書、篝火狐鳴,訛傳「大楚興,陳勝王。」又詐以公子扶蘇,楚將項燕為名,為壇而盟,自稱大楚,及入陳,勝乃自立為王,號張楚,以廣為假王。
勝少時佣耕,嘗輟耕悵曰:「苟富貴,無相忘!」及王,信用苛吏,主司群臣,凡吏不善者,皆系罪之,諸將故皆不親附。故人與佣耕者叩門以見,言勝故情,愚妄輕威,勝斬之,諸故人皆自引去。軍至戲,秦二世大驚,遣章邯擊,屢破之,諸將徇地者,亦不可勝數,時廣守滎陽,遭從將擅矯陳王令誅。章邯再擊陳西,勝出臨戰,又破,退至下城父,車伕莊賈殺勝以降,張楚不復存,勝、廣亦絕嗣無後,是逢項梁引兵入薛。
項梁既舉兵吳中,思曰:「協力足成謀,得將足立功,今力雖協,左右尚未得助,恐孤立不足建功也。」從將進言:「塗山有二將,統八千精兵,嘯聚山林,俱萬夫之勇。公得此二將,可以為助。」梁遂遣項羽往招。
羽同二將曰:「暴秦無道,天下莫不欲誅,以解生民塗炭。二將軍負此武勇,正當為天下除害,奈何潛跡山林,埋名丘壑,使諸侯聞之,笑將軍為怯也?羽今從項公聚精兵,為六國報仇,仰將軍之名久矣,待陳說大義,同力伐秦,成就王業。」一將曰:「秦雖無道,勢力甚強,非有蓋世之雄,不足以為敵。欲舉大義,恐力未瞻,願試其強,果敵萬人,吾即從之;不然,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犬也。」羽曰:「隨將軍比試,吾力足當之。」將曰:「山下禹王廟有鼎,千餘斤,三推三起,方無敵矣。」羽曰:「願往觀之。」
及至廟前,見鼎高七尺,圍圓五尺,五千餘斤,一強健小卒,呲牙力推,分毫不動。羽乃向前,一推遂倒,又應手扶起,三推三起,似不知重。二將大喜曰:「公力足可以敵天下矣!」羽笑曰:「如此試力,不足為奇。」復又拽衣近鼎,手入鼎下,高舉平身,繞殿連走三次,面不改容,氣弗有喘,輕安原處,二將遂跪曰:「公真神力天賜也!吾輩願隨鞭蹬。」眾多小校亦拜伏,大呼:「公真非凡人,雖古之賁育,亦敵其勇哉?」八千子弟兵遂拾行裝,同羽下山。
次日,行徑一村,忽有族人驚慌馳走,曰:「江中有黑龍忽化為馬,日至南村咆哮,揉踏禾黍,民不能禁。」羽等數人,行至澤邊,馬見人來,咆哮近前,兩足騰起,其勢有嚙人之狀,羽大呼叱吒,捺衣近前,就勢揪住馬鬃,直身上馬,繞澤馳驟十餘遍,馬汗出勢弱,即搭轡徐行一二里,無復跳躍。眾居民目直口呆,雖羅拜於前,盡皆懾伏,莫有敢言。此馬油光烏亮,隱現龍紋,羽命名「烏騅」,馴以戰征。
項梁既領八千子弟兵,續兵十萬,進駐下邳。時人虞子期,善制軍器,貨以四方,初見項羽,遂求見項梁,曰:「吾之胞妹,生有聰慧,幽閑貞靜,不輕笑語,雖內戚未輕見其面,自幼讀書,深明大義,通詩律,精劍舞。其母生時,夢五鳳鳴於室,村中雖有豪家子弟,皆愚陋不足為配。今項氏倡舉義兵,志在天下,羽亦相貌堂堂,勇敵萬人,乃蓋世英雄。願以為配。」梁乃往見期之胞妹,只見灼灼芳顏,怡怡德馨,蘭姿蕙質,國色天香也,梁大喜,數日,羽即迎娶虞姬歸會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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