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夾著書包、講義匆匆趕著去上課的師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向警車投以驚異的目光。
車內後排,金帛戴著手銬,被一左一右兩名便衣夾著。看著窗外掠過熟悉的一景一物,他有些眷戀。看著一張張似曾相識的同學、老師的臉上都帶著詫異的神情,他有些興奮。雖然腦子裡一片空白,但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感覺。
警車很快駛出校門拐上了馬路。金帛看著窗外那些很熟悉的街道、樹木、樓房......啊,這是南京路了。警車遇上堵車停下了。金帛漂游的思緒也隨之停頓了一下。繁華的南京路人來人往。和警車平行的停著一輛公交車。公交車上的乘客剛好從窗口裡能看見警車內。金帛抬頭看著車上的人,推了推眼鏡,臉上浮起一絲茫然的笑。或許是堵車太久了,司機把警笛關了。金帛一下子覺得清醒了許多。他低下頭,突然又很快地抬起來。目光裡帶著警覺和不安。"這是去公安局嗎?"他喃喃地念叨。左邊上的便衣冷冷蹦出一個字:對!
車終於在市局的院內停了下來。金帛被一個人牽著手銬,進了底層一間屋子。這屋顯然是審訊室。進門迎面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對著桌子一公尺遠的地方有一張小方凳。四周除了門,只有一扇窗在桌椅後邊。
帶他進屋的倆人低語了幾句。一個出去了,另一個示意他坐在小凳上,自己繞到桌後的椅子上。"知道我們為什麼請你來市局嗎?"一邊說一邊掏出煙扔給金帛一支。金帛叼上煙,習慣地往褲兜裡掏打火機。戴著手銬的雙手顯得笨拙彆扭。那人自己點燃後給金帛遞上火,金帛上前幾步點燃後坐回小凳挺了挺腰。那人繼續問到:"好好想想,有什麼不該做的事去做了?"金帛從嘴上拿下煙,一邊噴一邊挺著腰,"我有什麼事呀。我一直在學校裡上學,同學老師都知道的。"正說著門被推開了。
出去的那個人又回來了,手裡夾著一本講義夾。他坐到桌後,攤開手裡的檔夾,翻動了幾下,抬起頭來。衝著直愣愣看著他們的金帛乾咳了兩聲"金帛,我們是市公安局經保五處的。我姓郭,他姓林。我們負責預審你的案子。以後就叫我郭承辦員,叫他林承辦。明白嗎?你知道為什麼事對你立案嗎?"金帛這時候才顧得上注視上邊的兩個人。左邊的郭承辦員,尖臉小眼,一臉絡腮鬍子。年紀大概有三十七、八歲。右邊的林承辦,不過三十歲。黑黑的臉膛,長得有棱有角。他手裡正攥著一支筆在做記錄。他一定當過兵。金帛不知從哪來的感覺。
"餵!聽見沒有?"郭承辦員見他在發楞喝了一聲。
金帛正過神來,舉起煙又抽了一口。還是沒吱聲。他腦子裡飛速地旋轉著,他們知道我做過什麼了?要說嗎?不,早就聽說他們慣用恐嚇誘逼的手段來鼓勵別人講真話,然後不管他們知道不知道的,瞭解不瞭解的都成了自己的罪狀。儘管金帛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但對於別人那裡傳聞的"摜爛山芋"的做法是早就聽說過的。
郭承辦員見他還是不講話,換了一種口氣:"你也是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學的。父親又剛調回上海。別自己毀了不算還把父母連累了!現在把該說的說清楚,又沒有大事的。還可以回去唸書,將來工作。太太平平過日子孝敬父母。總比你現在態度惡劣落個從嚴處理要好吧!再說你做的那些事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們都知道的,要不然怎麼不找別人單找你呢?只是給你一個機會罷了。" "你才20歲都不到,要到下半年十月底才20足歲,對嗎?"林承辦也幫腔。
金帛還是一言不發。
郭承辦員把臉扭向林承辦員:"小林,把照片資料給他看看。"小林從活頁夾裡抽出一迭紙,走到金帛的背後側著身子。左手捏住書脊,右手按住文件的右下角嘩嘩地翻動著。在金帛眼前飛快地掠過。他看見裡面有一些照片;有大段的文字;還有的地方蓋著紅指印和公章。就像看動畫一樣,許多不同的畫面唰唰連成一串活動的圖像。正想看仔細,林承辦突然收了起來。高高舉起檔朝著金帛頭上拍了幾下,"清醒一點,別自作聰明瞭。"
"我又沒幹什麼,我說什麼......
"說什麼?和你們班長薛潮一起幹過什麼?...還不明白?告訴你,薛潮也被我們請來了。他的事他負責,你的事你負責,兩人的事一起負責!"郭承辦大聲地喝道。
金帛腦子一下子大了起來。薛潮也被抓來了?完了,看來他們真的是什麼都知道了。
"你們在一起幹了些什麼事還要我提醒嗎?"。
"我們告訴你可就沒有你的機會了。你很聰明的......
金帛低著頭,把早滅了的菸蒂扔在了地上。抬起頭低低的聲音:"我只是幫著班長複印了一些東西。""什麼東西,幾張?什麼時候印的?!" "元旦"
"幾張?都是什麼內容?""大概二十幾張。"話一出口,金帛就後悔了:他們真的知道了嗎?那為什麼幾張;什麼內容還來問我?真像他們說的那樣全知道了,只要我承認印過,貼過就行了。幹什麼還問我那麼多?班長的為人我是知道的,他絕不會出賣我的。可除了他又怎麼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事呢?太亂了。我要好好想一下,現在是什麼也不能說了。
郭承辦放慢了口氣繼續問到:"你去複印,什麼內容總知道的吧"。"是班長借別人的期中考試複習資料。" "什麼數據?" "工程力學,還有高等數學,還有,還有我記不清了。"
郭承辦和林承辦互相看了一眼"你是在自作聰明吧!金帛,你們班長都說了,你還在替他保守秘密......" "班長在哪裡,你們讓他來,他的秘密我怎麼會知道。""告訴你,薛潮就在這裡。你不說,他說了那他就是主動坦白,你就是態度惡劣,抵賴頑抗。" "他在哪兒,我和他當面對質。他做什麼事賴我幹什麼,賴我也可以,拿證據來。"
金帛真恨不得馬上能見到班長。哪怕什麼話也不說,只要和班長一見面,相互的眼神就能告訴該怎麼去做。他自信對班長太瞭解了,同樣,他也相信班長對自己一樣瞭解。平時踢球,扯皮,糊弄老師從來就是一個眼神就知道該編什麼瞎話了。
"金帛,你嘴硬。我們會讓你心服口服的。"郭承辦像是在賭咒。
"今天給你機會你不要,可別後悔呀。最後問你一句,是不是想繼續包庇薛潮,自投沒路?...啊!"。林承辦撂下筆,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直盯著金帛。
"再給支煙。" "你這樣下去,會什麼都沒有的"。他們在威脅我,金帛暗暗得意,他們對我無計可施了。
郭承辦和林承辦各自點了一支煙,卻沒有給金帛。兩人的目光直射著金帛。
"給支煙"。還是沒人答理他,像是沒聽見。
金帛苦笑了一下,低下頭。他在想,今天一定不能亂說,不然害了班長也害了自己。他們會把我怎麼樣?關起來;還是放我?既然找不出什麼毛病,晚上就會放我的。他們總要下班的!想到這兒,金帛心裏暗暗笑了起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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