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1.42米了,但檢票時,爸爸卻讓我把頭縮著點。」說起今年和父母回老家過年的經歷,家住上海市虹漕南路的10歲的辰辰(化名)頗有體會。
「售票員讓爸爸給我買全票,但是爸爸大聲說我還沒到1.40米。」辰辰告訴記者,少說了兩厘米,家裡可以省下200元。
上海社科院青少所研究員徐浙寧博士,在上海市986戶「80一代」、「90一代」和「千年一代」的家庭中進行了一項調查,結果顯示:46.1%的未成年人認為「誠實就意味著吃虧」。
據徐浙寧分析,有「千年一代」寶寶的家庭,在「知識」教育方面顯著高於「80一代」和「90一代」的家庭,而最重要的「道德」教育則顯著低於前二者。 她認為,出現「道德教育滯後」現象,一方面是因為「千年一代」的父母學歷較高,向子女傳遞更多知識的願望更迫切;另一方面也折射出城市化進程中的「功利導 向」。
「每學期,我們都要給老師寫評語。」家住上海市下南路讀初一的趙爽(化名)說,學校評價老師的標準有儀錶是否端莊、是否拖堂、作業量多少、是否佔用其他課程的課時、是否使用普通話等幾項。
「每次評價老師時,任課老師發完卡片和鉛筆後並不離開,而是在我們身邊走來走去,還會看同學是怎麼塗的。」趙爽說,其實在評分表發下來之前,班主任都會交待同學們「要填好的」。可趙爽對老師的真實評價是:「我不想都填好的,數學老師基本每次都會拖堂。」
給老師評完分之後,學校還讓同學們自評、互評。趙爽記得,在為自己「誠實守信、不弄虛作假」一項打分時,他停了幾秒鐘,該怎麼寫好呢?優秀?良好?合格?還是寫「須努力」?趙爽轉頭看了一下同桌,發現同桌毫不猶豫地寫了「優秀」。
「唉,他怎麼這麼不誠實呢?」趙爽告訴記者,「上次我們去商店,他把人家一個玩具的釦子拉壞了,結果裝成什麼事都沒發生就走了。」可是,交換本子互評時,趙爽仍然在同桌的評價手冊上的「誠實」一欄裡寫上了「優秀」。
「你不是覺得同桌不好嗎?」記者問道。「我是想誠實地寫,可是別的同學自評、互評都寫了優,就你一個人不這樣寫不是很奇怪嗎?會很吃虧吧?」趙爽說。
「第一次發現兒子不誠實時,我狠狠地批評了他,他當時就哭了。」家住上海市錦繡路的黃女士告訴記者,前幾天讀小學二年級的兒子和小朋友在社區圖書室看 書時,不小心把一本書弄壞了,回到家卻隻字未提。晚飯後,一位小朋友到家裡找兒子玩,兩個小傢伙在房裡說起這事,黃女士才知道兒子毀書逃走的事,第二天她 就領著兒子去道歉了。
事後,黃女士反思以前的教育方式時發現,以前孩子調皮之後主動認錯,他爸爸總是罵他、打他。這可能讓孩子害怕了,就不敢說真話,以後凡事他都會應付家長。
談到誠實問題,上海師範大學教育學院小學教育研究所副教授鐘文芳說,有些家長經常對孩子說,「如果有人來找爸爸,就說爸爸不在家」,家長因為不想見外人而採取的成人世界的社交策略,孩子是無法理解的。
「在兒童看來,爸爸這樣做是說謊了。以往家長和老師都教育孩子說謊是不對的。孩子不能理解爸爸為什麼這樣做,他會以為爸爸的做法是正常的,可取的,就會逐漸模仿。」鐘文芳建議,家長在孩子面前,務必要以誠實的形象出現。
同時,她也強調,教師也要注意用適當的方式教育學生。「在學校裡,兩個同學發生衝突時,老師不應該讓誠實的孩子接受更嚴厲的處罰,否則會造成孩子在心理上認為誠實就會吃虧。」
然而,在成人世界中,誠實的價值確實經常被低估。
一位網名叫「一大口」的網友在博客中提到,現在給人介紹對象說這個人「很誠實」,對方就問:「是不是特老實、特木呀?」誠實這個詞在人們心目中已經不是個褒義詞了。
「我們的誠實教育太少。」上海市社科院青少所所長楊雄說,從計畫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特殊時代裡,誠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一方面我們教育孩子「誠實守信」,另一方面市場經濟下唯利是圖的做法讓很多成年人吃了虧。大家經常處在良心和利益的夾縫當中。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比如,商品廣告經常誇大其詞,商場促銷可能提高價錢再打折;在很多地方,擅長砍價的家庭主婦買菜時經常會習慣性地問:「能便宜點嗎?是最低價嗎?」因為很多賣菜的小販會根據性別、年齡、衣著的不同而報出不同的菜價。
楊雄認為,許三多可以作為一個很好的誠實教育典範,也許會扭轉公眾心中「誠實就會吃虧」的印象。
《士兵突擊》的導演康洪雷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你知道不說謊多難嗎?非常之難……但是只要你努力,你會發現,社會沒你想像的那麼殘酷。社會的殘酷都是你自己編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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