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自來到法蘭克福開始新的工作已經三個月了。今天是德國國慶日,休息了一天,晚上和朋友來到法蘭克福老歌劇院(Frankfurt Alte Oper)聽了一場音樂會。
劉栩和大提琴家羅斯特洛波維奇
音樂會並不是為了慶祝德國國慶日,而是為了紀念今年上半年仙逝的大提琴家兼指揮家羅斯特洛波維奇(Rostropovich)。從樂團到指揮獨奏都是我非常喜歡的選擇,曲目和演繹更是十分精彩,也自然地讓我把時間拉回在倫敦的音樂生活。
藝術之都
倫敦是個很精彩的城市,而音樂藝術氛圍是這種精彩的一個重要部分。雖然在古典音樂領域內,傳統意義上最優秀的音樂團體不聚集在倫敦和紐約,但是,這兩個城市有著最多的世界級的演出--包括歌劇和音樂會--幾乎天天都有。
再考慮到除了倫敦的西區和紐約的百老匯,世界上再沒有第三個地區有高密度的上演音樂劇的劇院;這兩個城市確實是名副其實的音樂藝術之都。
學了很多年的鋼琴,自然在去倫敦之前我關注的音樂大部分都是鋼琴作品。是在倫敦的音樂會拓寬了我對古典音樂的關注範圍,讓我真實地感到交響樂的寬廣和深邃;如果不是緊鄰倫敦皇家歌劇院,我想我大概也不可能對歌劇和芭蕾有很深的興趣--很多時候在某些方面的興趣確實首先需要一些機會來帶領入門。倫敦幾年逐漸的熏陶確實讓我對音樂有了更深的領悟,然而,真正讓我久久不能忘懷的卻是那些已經超越了音樂意義的時刻。
音樂的意義
第一次在現場見到羅斯特洛波維奇是他指揮倫敦交響樂團演奏肖斯塔科維奇第五交響曲。
眾所周知,羅斯特洛波維奇和肖斯塔科維奇是好友,而且肖斯塔科維奇也有題獻給他的作品。當晚的演出非常成功,而且也被現場錄音後來被發行為唱片。我清楚地記得作為指揮,羅斯特洛波維奇也對當晚的演出感到非常滿意,走到指揮台下和每個聲部的首席都熱情得握手;隨後,他情不自禁地走回指揮臺,拿起總譜抱在懷裡,最後深情地親了一下譜子。
大家都明白:他親吻的是自己已經過世的好友。那一刻,也許他想到了當年自己和作曲家討論音樂的情景,也許想到了他們共同經歷的在國家政府監控的那些歲月...無論如何,那一幕帶給我的震撼已經超越了整個演出--我真的理解了什麼是跨越時間的友誼。
"羅斯特洛波維奇不遺餘力的愛著周圍的人,愛著這個世界--就像17年前(德國統一日),他在柏林演出了巴赫大提琴無伴奏組曲--他的音樂不僅屬於舞臺。"在離開音樂廳走在回家的路上,這幾句音樂會上的發言還不斷迴響在我耳邊,也把我帶回兩年前在倫敦的一場特殊音樂會。
巴以合奏
那場音樂會的特殊之處在於演奏樂團--"東西和諧交響樂團"(West-Eastern Divan Orchestra)那是世界獨一無二的樂團,一半演奏者來自於以色列,另一半來自於巴勒斯坦--指揮巴倫博伊姆(Barenboim,猶太人)是樂團兩個發起人之一(另一個發起人,著名巴勒斯坦學者薩義德(E. Said)已於2003年去世)。
在加演了兩首曲目之後,巴倫博伊姆回到指揮臺,面對觀眾席給了一段不長的講話:其間除了回憶創立樂團的過程,更多的是展望樂團未來的使命。稍微熟悉中東局勢的朋友都不難想像這個樂團成長的艱辛,音樂會最後久久不停的掌聲清楚表明瞭大家對於這個創舉的贊同。我想當時每個觀眾都和我一樣,在心裏默默祝福著這個特殊的團體,希望它能夠早日被所有人認同;同時我也堅信,作為連接心靈的橋樑,音樂也注定會幫助融化隔閡和矛盾。
2005年7月7日對於倫敦是個災難的日子,當天公共交通系統遭到了幾輪恐怖襲擊,死傷者達數百人。我還清楚地記得當天由於公共交通全部癱瘓,所有在市區工作的人聚集在街頭步行回家的場景。
就在第二天,我還是按照計畫來到了倫敦歌劇院觀看瓦格納歌劇《指環》的第二部分《女武神》。當晚整個歌劇院座無虛席,每個人座位上都放著一小頁紙:此場演出謹獻給所有昨天在恐怖襲擊中的受害者。非常幸運的是當晚主角之一由多明戈演唱。這樣精彩的演出當然博得了瘋狂的掌聲。然而,我相信這掌聲不僅是給演出本身的,還在慶祝那個依然充滿活力和人性的城市。我現在還保存著這張紙,因為這見證了音樂的力量:
只有愛生活,才可能去愛音樂,懂得欣賞音樂。
*備註: 10月3號是德國的國慶日,旨在紀念1990年德國的統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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