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腐敗愈演愈烈,如癌細胞一樣無孔不入,連佛門清淨之地也難以倖免。上海龍華寺、玉佛寺等寺廟自元旦起提高入場費,每張門票由平時的十元增至二百元,撞鐘祈福收費更高,每撞一下收費超過三百元至一千八百元不等,元旦凌晨首次鐘聲更寶貴,因爭奪者眾,去年賣到八萬八千元,今年有望再創新高。
元旦或除夕走廟會,辭舊迎新,祈福消災,是中國人的傳統習俗。千百年來,無論貧富貴賤,在佛祖面前一律平等。然而,這已經是老皇歷了,現在寺廟也搞市場經濟,節假日香客多,門票一下子激漲二十倍,窮人只能望寺門而興嘆,燒香拜佛變成有錢人的專利。
按照佛的說法,人生有一百零八種煩惱,所以寺廟在元旦敲一百零八下鐘聲,便可得到一百零八種解脫。聞鐘聲可以清煩惱、長智慧、生菩提。撞鐘的原意是為天下人祈福,可寺廟將撞鐘權拍賣出去後,那鐘聲只為富人而鳴,窮人卻無福消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本來是形容寺廟生活枯燥單調,但在商品經濟大潮下,撞鐘已變成奇貨可居、發財的新途徑。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寒山寺的鐘聲是中國最有名、也最有詩意的,大約十年前開始,寒山寺看出元旦鐘聲商機無限,率先將鐘聲推出市場,賺得風生水起,盆滿缽滿。寒山寺生財有道,其他寺廟看得眼紅,有樣學樣,南京棲霞寺、鎮江金山寺、無錫大佛寺、天津觀音寺、南昌繩金塔、煙臺太平庵等都紛紛將鐘聲上市,價高者得。各寺廟爭奪豪客,又不便直接出面,各地旅行社因此衍生出一門新業務,他們幫助寺廟確定鐘聲誰屬,賺取豐厚佣金。
不再普度眾生只為權貴祈福有七百多年歷史的北京鐘樓亦不甘後人,以鎮寺之寶、赫赫有名的永樂大鐘作招徠,推出「除夕撞鐘權定價認購計畫」,首撞權定價為一萬七千八百八十元,後因當局擔心隨意撞鐘可能會破壞文物,寺方這才悻悻然作罷。
出售新年鐘聲已成為大勢所趨,但也引來爭議不斷。當年佛祖在菩提樹下悟道,立下普度眾生的宏願理想,可佛門如今也向錢看,寺廟變成有錢人的另類俱樂部,窮人則被拒之門外,而為眾生祈福消災的鐘聲,也變了味,染上銅臭。佛門淨地被滾滾紅塵所淹沒,世上再無淨土,無疑會削弱人們的向佛之心。
元旦鐘聲有價有市,既是物慾橫流的表現,也是官場腐敗的延伸。買鐘聲的香客之中,官員佔有相當大的比例,他們有的因為貪污受賄太多,到寺買鐘聲求個心安;有的渴望繼續陞官發財,買鐘聲為其轉運。一些企業投官員所好,買下撞鐘權送禮,花錢不太多,但勝在形式新穎,又無直接錢銀交易,行賄收賄更加巧妙。
原來神聖的撞鐘儀式,變質成一種隱性的錢權交易,這是寺廟的墮落,更是權力的狂妄。新年的鐘聲,不再清脆悠遠,發人深省,而是靡靡之音、腐敗之聲,它無疑向天下人宣告,腐敗的新一年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