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際網路封堵政策,帶來最大的災難是剝削了人民獲取免費知識、瞭解世界的權利。
西方人將中國的防火牆稱為Great Firewall(長城防火牆GFW),就像長城當年抵禦匈奴一樣,把政府抗拒的訊息擋在外面。長城是中國人引以為榮的建築,在衛星圖上宛若一道蜿蜒的錦緞書寫了幾千年的歷史,而在網際網路發展史上,長城防火牆卻是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和戰線,如果要說它和萬里長城有任何共同點,那就是它們都染滿血和淚。
中國政府對網際網路的監控事實上是企圖將網際網路領域化( Territorization)。領域化即是攻佔某個地區後將之合法化(legitimized)、規範化(normalize)、結構化(structuralized)。政府控制的是一個空間,一個由通訊科技開發出來的空間。很明顯政府立法之前已肯定了自己對這個空間的主權,政府對這個空間控制的合法性何在?政府的立法並不是對物質的(material)機器而言,而是非物質(immaterial)的空間,政府對這個空間的擁有權是以暴力方法奪得的。監控和反監控是全世界人民在二十一世紀的攻防戰,而在這個領域,中國早已超英趕美,中國人在這個時刻如何可以在網際網路上找到生存的空間?
中國政府錯誤地評估了網際網路,以為這樣封堵了,訊息就不會進來。無論是網上還是網下,他們都是企圖將空間結構化和系統化。而在網際網路上,一個點擊幾乎可以連接往任何一個點,也即是說網際網路在本體上是抗拒結構的扁平空間。在這個扁平空間任何結構化的企圖都維持不了多久。在這個網路裡,任何兩點都有可能連接,永遠只有包含(inclusion)而沒有排斥(exclusion)。然而這個平面之上永遠都有漏網之魚,網際網路上幾乎沒有了距離,一個訊息可以在點擊間無限地向四面發送。中國政府的監控,其效用只是限制了信息傳遞的速度,也即是在時間上和空間上控制信息。
網際網路的封堵政策,帶來最大的災難是剝削了人民獲取免費知識、瞭解世界的權利。除了異見的網站不獲中國政府批准,其它的媒體如信息豐富的英國廣播公司(BBC)也被封鎖,甚至連維基百科也不能倖免。中國政府口口聲聲現在是全球化的年代,但口頭上是迎接全球化,骨子裡卻是反全球化。中國政府的反全球化不是站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批判新自由主義市場,而是拒絕國家的人民有更闊的視野,拒絕讓他們對世界有更好的認識以迎接不同文化、種族的衝擊和共容。中國政府實施的是「計畫知識」,將人民的思維限制在狹窄的範式(Paradigm)。
事實上,我們絕對可以懷疑,胡錦濤、溫家寶等中南海高官到底花了多少時間上網?對網際網路瞭解有多深?知不知道甚麼叫維基百科?維基百科作為網際網路知識傳播的最佳途徑,以中國政府照本子辦事的土炮官僚思維,能體會其中的精彩之處嗎?為甚麼網上的色情網站可以大行其道,但是卻不能出版成圖書?因為中國政府依然認為印刷媒體佔主要的地位,比網際網路更重要更有權威(Authority),況且事實上網際網路早已遠超過於任何一種媒體(media)。這些正暴露了對網際網路狹窄的瞭解,然而無論如何中國網民永遠都是最終的受害者。
網際網路的時代,我們需要新的思維,一個劃時代的科技所引發的轉變,已經和上一代領導人格格不入了。去年五月中,法國政府討論網上下載的問題時,找了十八歲的中學生Aziz和國會議員、政府官員會面,消費者聯會的經濟總監向傳媒表示「所有人都要聽Aziz說甚麼,因為他和我們整整隔了一代」。中國政府是否有這個胸襟,找一名年輕的維基管理人員瞭解甚麼叫新一代的知識分享?
不合理的制度,終會被推翻,在領域化(territorization)之後,總會有去領域化(de-territorization)。全球能使用的代理伺服器也不下幾百個,有能力的中國網民用盡辦法逃越防火牆的圍堵。同時在近幾年,網際網路的個人化、參與度與日俱上,網民所產生的衝擊力越來越大。一九八九年柏林牆倒下,除了里根(列根、里根)和戈爾巴喬夫(戈巴卓夫)的連手,還有一百萬名走上街頭的東德人。這就好像今天中國對網際網路的監控,將中國網民和世界隔絕,正遭受內外的反抗,如果中國國內一億六千萬網民與全世界崇尚自由與共享的網民聯合起來,難道還推不倒那堵防火牆?
如果中國政府擔當不了這個革新者的角色,那我們只有拭目以待這堵封鎖自由的防火牆的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