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很簡單,攝像機就是他的眼睛。每天早上,他目送我上班,看著國保警察跟蹤我離開;傍晚,他倚窗等待,注視我回家;白天,他常常探頭看窗外和樓下,觀察警察的生活百態。
短篇還記錄了一些生活中的凡人瑣事。獨自一人在家,胡佳漸漸地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拍攝時,他輕輕地說話,彷彿身邊有一個朋友在傾聽。
製作影片的過程中,我每看一遍素材,心痛更加一層,幸好有他自言自語的聲音,讓我不安的情緒,漸漸地平靜下來。隨著更多地觀察軟禁他的警察,胡佳對那些警察們生出複雜的感情。他常常跟我說,樓下的警察很可憐,比我們這些被軟禁的人更不自由。
整個影片的結構,有一種類似《等待戈多》的荒誕。隨著片中軟禁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漸漸地迷惘了:明天,還是一樣被軟禁的生活嗎?還是我匆匆上班去的背影嗎?還是為了保飯碗而只能服從命令的便衣警察嗎?
如此迷茫帶來黑白界限的逐漸模糊:警察和被軟禁者的對立消失隱匿了,被軟禁者是囚徒,實施軟禁者更是囚徒,二者的自由都被一雙無形的手控制著,個體的掙扎如此無力,令人不由得生出對個人命運的悲憫。
為了減輕觀看影片時的負擔,我們給片頭和片尾的字幕說明配了一小段音樂。片頭,我站在便衣警察車前,舉牌抗議;片尾,胡佳答應警察,除夕夜給他們送餃子;抗議與關懷的悖論,只能讓觀者自己註解了。
整個影片,沒有胡佳的身影,只有他的聲音和眼中的場景,他自言自語地講述每天被軟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