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歲的胡錦濤做夢也想不到,在1992年召開的中共十四大上,自己竟然被垂帘欽點為江澤民的接班人,從貴州、西藏遙遠省份的駐疆大員,突然冒升到中南海大院。同樣讓海內外傳媒大跌眼鏡的是,這位年輕新貴,竟然是引發1989年六四慘案的前中共總書記胡耀邦的隔代共青團傳人。
鄧小平鐵腕軍事鎮壓民主運動,卻心胸寬廣御旨點選胡錦濤的前後不合情理之舉,不僅讓民間大惑不解,也讓中南海內的六四屠夫們(李鵬、陳希同)、六四受益者們(江澤民)疑慮重重。或為天使或為魔鬼的鄧小平,想必深夜輾轉反側、愧對六四亡靈之際,就已經決意為自己身後的歷史,擺下了政治平衡和平反六四的一盤大棋:啟用手上沒有鮮血的胡錦濤。
1989年中共八老之一的王震曾經說過一句永載史冊的名言:殺二十萬人換二十年穩定,這位當年征戰新疆用「砍人頭立威」的「王鬍子」,儘管不懂政治,但還是成功的預言了歷史:六四已經十八年了,再有兩年中國的穩定就夠20年了。王震的子孫們、中國當下的王家超級富豪們,清明節為王將軍祭奠之時,應當不會忘記,把他的成功預言,燒成紙錢,告慰王震將軍的在天之靈。
清明節,雨紛紛的時候,還有另外一群人欲斷魂:天安門受難者群體的家屬們,尤其是天安門母親們,每到這個季節,也要祭奠1989年那群死難的孩子們,如近十年來數次上書全國人大要求平反六四的丁子霖女士,總會到公墓祭奠六四喪生的獨子蔣捷連。十里長街、萬畝廣場的鎮壓,不僅再次打斷了知識份子的脊樑骨,而且還在精神層面嚴重裂化了中國人群體,形成了對抗的兩極。精神上短暫的屈服與沉默,很有可能帶來以後決堤般的爆發。
王震將軍沒有預測穩定20年後會將如何,「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而這卻正是胡錦濤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的煩惱:臺灣獨立引發台海戰爭問題、戰爭引發國內革命危機問題、西藏問題、宗教鎮壓問題、以及經濟高速增長之後可能停滯而帶來的政治崩潰問題,諸多六四鎮壓20年後可能的後遺症都擺在胡溫政治的面前。
不過不必害怕,等到山雨欲來之際,胡溫政治還有一個儲備已久的最佳王牌:平反六四。
這張王牌自鄧小平欽點胡錦濤為王儲之時,就已經悄悄地塞給了胡錦濤,他顯然不是為了替天安門母親等六四遇難者家庭來考慮的,而是如同1979年平反右派一樣,在未來中國歷史的緊要關頭,籍此獲得民心,贏得民間大眾的廣泛支持而準備著的。
胡錦濤和溫家寶,兩個平民的兒子,循著社會發展的節奏,藉著前朝元老們的垂青,寒蟬若寒蟬若噤的爬上了中國政治金字塔的頂端;他們既沒有軍功、也沒有政績,更沒有太子黨的血統,相反卻時時受著軍中鷹派、地方重臣和太子黨們的牽制和裹脅;政治的高處,不勝寒,空有進取之心,卻無改革之力。
從2003年薩斯期間胡錦濤的高調亮相,到2007年兩會期間溫家寶關注民生的政府工作報告,胡溫無不刻意去尋求本朝政治的法理所在:取之於鄧,授之在民。「新三民主義」理論與「和諧社會」理念,既是胡溫政治權威心虛之處,也是渴求政治權威的願望。
六四學生運動遭到鎮壓
2008奧運會固然是目前能夠凝聚執政集團內部力量的一面大旗,但是奧運會後,當臺灣出現獨立、台海面臨戰爭之際,而或者十幾年經濟高速增長突然出現停滯或崩潰之際,胡溫政治將何以應對?
善解民意、贏取民心,終將還是胡溫政治的不二法寶,這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胡錦濤代表中共中央宣布「平反六四」。其實,2005年胡耀邦已經通過「紀念胡耀邦誕辰90週年」活動,開始了「平反六四」的前期醞釀過程,只不過在中國經濟形勢和政治秩序尚好之際,這張王牌還不能夠產生足夠理想的作用,況且手上沾有六四鮮血的政治老人還都在世,操之過急極易引起統治集團內部的強烈分歧。
不過十七大之後,或者中國政局出現急劇惡化之際,平反六四就將成為胡溫強力推行政改,或者解決危機的一張最佳王牌,或者一張最後王牌。
但是,新聞言論鉗制之下六四平反,終將不過是共產黨「表揚與自我表揚」的「有錯必改」政治秀,一個政治家手中用以實現政治理想的道具。而真正的六四平反,必須在中國民主化之後,通過真相調查與和解,才能最終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