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在昭覺寺一呆就是三天。
昭覺寺的住宿很便宜,一說是來求法的,那年輕的知客僧人大是熱情,大開方便之門。儘管陸青還沒有皈依,還不算是佛教的居士,知客僧也按照佛教內部的居士熱情對待,住宿每晚三元錢,在齋飯大廳吃飯每頓二元錢。那僧人一邊給陸青登記住宿,一邊讚嘆陸青有佛性,這樣年輕就有求法之心,並恭喜陸青來的正是好時候,本寺的方丈、著名的漢地黃教大活佛,清定上師,正好從西藏歸來,陸青正可以皈依上師,好好修行佛法,將來一定會證得正果的。
陸青喜出望外,暗喜上天可憐自己,終於和佛法接上了緣份。
隨知客僧來到居士樓,陸青在這裡竟然又遇到了不少來尋道求法的年輕人,山南海北,五湖四海,很多都是慕清定上師之名而來昭覺寺,希望皈依上師,修行佛法。陸青的心情一下子好起來,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和這些興趣相投的同齡人在一起,彼此都有說不完的話,陸青在這裡瞭解到了很多關於佛教和密宗的知識,大開眼界。
陸青在昭覺寺的法物流通處請了一張清定大和尚的法照,上面赫然竟是一尊地藏菩薩的法身像,頭頂光環,左手持明珠,右手持錫杖,坐蓮花臺,法相莊嚴。寺裡的僧人們說,那是去年清定大和尚為顯密圓通殿中千手千眼觀世音聖像開光時,有居士為清定上師拍照,結果照片洗出來竟然是一尊地藏菩薩法身像,眾皆嘩然,皆視清定上師為地藏菩薩的化身。此事頓時在川中乃至整個佛教界傳開,每日從全國各地來昭覺寺拜偈清定上師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據說拜在清定名下的俗家弟子有數萬之多。
陸青對此當然也是誠惶誠恐,奉清定上師為神明。
第二天凌晨四點鐘,昭覺寺的鐘聲悠悠,喚醒寺中的僧人居士和男男女女的信仰者,這是黃教僧人們的例行早課,集體上殿舉行法事,並念誦《上師頌》等黃教大眾經典,這個功課沒有侷限,對所有的來訪者都開放,說是與眾生結善緣的。陸青也和其他信眾一起參加了早課,見到上師頭戴法冠,袈裟披身,端坐中央法座,領頌經典,虔誠的僧人與信眾齊聲應和,念誦經典的聲浪如海,此起彼伏,在香菸繚繞中更顯出宗教的神聖與神秘。
早課結束的間隙,陸青們一一來到清定上師的法座前,磕頭作揖,頂禮活佛,呈上財物作為供養,活佛也為他們摸頂加持,侍者在一旁遞給他們一個裝有法名的紅包,他們就算正式成為上師的弟子了。陸青現在正是窮光蛋一個,實在拿不出多少錢,咬咬牙,在紅包裡包了三十元紙幣,這是密宗的規矩,不能夠破例,別的師兄們可都是幾百上千的拿,都說錢拿的越多,功德就越大,誰不想多積功德啊。陸青在呈上供養的時候,悄悄的偷看了上師一眼,見他身材瘦小,相貌清正,面目慈祥,一點沒有九十多歲老人應有的蒼老與昏昧。
陸青他們接下紅包,趕緊退出法殿,因為這些黃教的僧人要開始進行下一輪的宗教儀式,頌持密宗經典,只有被授與密乘灌頂的僧人和居士才可以留在這裡,陸青他們自然不能夠呆在此處的。
陸青打開紅包,看到自己的法名,乃是「釋智空」也。
早有管事僧人過來,引領他們來到辦公室,給他們辦理佛教統一制定的皈依證,從此以後,他們就是被正式承認的佛教居士了。
陸青在昭覺寺感受了令人熟悉的宗教氛圍,他也覺的奇怪,只感到今天看到的這一切既陌生,又熟悉,好像這一切都曾經在某一個夢中出現過,那個夢裡的自己和這些僧人一樣,穿著紅布的袈裟,與大眾一起做著與今天幾乎一模一樣的法事。
也許,自己的前世就是和尚吧,陸青想。
接下來的時間,陸青仔細參觀了昭覺寺裡的各大殿堂,大雄寶殿、地藏殿、彌陀殿、圓通殿……一尊尊莊嚴肅穆的神像,一聲聲虔誠的佛號,都強烈的刺激著陸青的感觀神經,這是陸青第一次這樣懷著神聖而虔誠的心態來觀賞寺廟,彷彿有一些東西從記憶的深處甦醒過來,在遙不可及的悠遠時空裡輕扣陸青的沉睡的靈魂。
中午,陸青一個人坐在圓通殿外的空地上閱經,乃是《地藏本願經》,只把陸青看得痛哭流涕,渾身汗毛聳立,地藏菩薩,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偉大胸懷將陸青完全的征服。陸青的心裏暗暗發誓,今後陸青也要如地藏一般,地獄不空,不證菩提,發願要修行佛法,普渡一切父母眾生。
夜晚,子時,陸青來到大雄寶殿前的空地上打坐。
因為陸青明天就要離開昭覺寺,坐上回單位的火車,千里萬里的路途遙遠,恐怕難再相遇昭覺寺,陸青的心裏依依不舍,唯有在這大雄寶殿前,打坐入定,多感受一下佛門聖地的強大氣場,以感懷之。
子時的昭覺寺,寂靜無聲,除開寺中精進的僧人居士還在禪定打坐,一般的人都已經安睡了,大雄寶殿前的幾人合抱的黃角樹靜默無聲,枝葉寬廣如巨大的寶傘,泛著青光,天空幽藍如洗,繁星點點,好一個萬籟俱寂的佛門靜地。
陸青方才坐了一小會兒,就睡著了。
但見陸青呼吸之間,有一輪淡淡光輝輕輕鑽出陸青的胸前,來迴旋轉,赫然竟是一個閃動著神聖光輝的小法輪,但見著法輪上升到陸青的頭頂上空,陡然漲大為一丈方圓的大法輪,威威旋轉間,投下一道薄如輕紗的白色光明,將沉睡中的陸青籠罩在光柱之中。
大法輪之上,一位金色光明的尊者巍然顯現,盤坐在金色的蓮花座上,慈悲法眼,洞觀天地萬物,悲憫著芸芸眾生的未來。
但見,昭覺寺裡在常人凡胎肉眼看不到的同時同地,金光如海浪,一波一波,遍及蒼宇,光明海裡,昭覺寺中的眾神圓光如日月,齊聚大雄寶殿前,向法輪上的尊者頂禮,讚嘆,天花如雨,梵音流蕩,檀香遍地。
但見沉睡的陸青的身體中突然離體而出一個人形,光芒閃動,竟是和沉睡的陸青一模一樣,這光芒閃動的陸青與昭覺寺的眾神一起,向空中的法輪膜拜不已。
慈悲的尊者散放著金色的光明,注視著地上沉睡的陸青,聖者的目光海裡唯有無窮無盡的悲憫。
這一刻,宇宙茫茫,唯有這聖者的悲憫充滿天地無極。
***《蒼宇劫》第一章:問道(四)友誼的光輝
陸青的單位沒有為難陸青,陸青的父親千里迢迢趕到機械廠向廠領導求情,其情可憫,可憐天下的父母心,誰不呵護自己的孩子呢,誰不希望孩子有一個幸福的現在和將來,年輕人嘛,出錯是難免的,回來就好,機械廠的書記對陸青一番語重心長的訓導後讓他回去上班。
陸青的歸來讓陸青的朋友們很是高興。
白飛與紅凌小兩口子備下豐盛的酒菜,約上劉劍鋒,三人給陸青洗塵接風。
山區小縣城的郊外田野縱橫,滿是晚稻收割後的蒼涼,遠處丘陵起起伏伏,小河綿綿延延,星星點點的燈光和夜空裡稀稀疏疏的星月一樣,清清冷冷,而機械廠郊區車隊的宿舍區裡,有一處燈火卻氣氛熱烈,溫暖如春,這是白飛和紅凌的家。
白飛、劉劍鋒和陸青是同時從外地分配來機械廠的學生,白飛是省內中專畢業,而劉劍鋒、陸青是大學的同班同學,三人同一批來到機械廠,關係十分要好,緣份著實深厚。紅凌與白飛原是老鄉,白飛在省城讀中專時兩人就相戀了,等到白飛畢業分配,紅凌也跟著一起來到了這個山區小縣,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四個人的筵席甚是熱鬧。
陸青在峨眉山練習辟谷,先日食二餐,每餐二兩,再慢慢減至日食一餐,每餐一兩,體重從一百二十多斤直降到九十六斤,只瘦的皮包骨頭,臉色菜青,走路給人的感覺好像腳底輕浮,沒了重心。加之陸青從峨眉山背回來一個稻草編織的蒲團,配上峨眉山氣功大學發的繡著蓮花和太極的深藍校服,這個怪異的形象著實讓嬌小玲瓏的紅凌臉上紅霞飛舞,忍俊不禁,笑痛了肚子。陸青的臉上挂不住,訥訥的說:「紅凌,你別看形象不好看,可是學到了真本事,我現在可以給人治病呢,不信你試試!」
紅凌大奇,道:「有那麼神奇嗎?我不信。」
紅凌自幼多病,身體虛弱,平時稍微不注意,風吹一下就要感冒,家裡的藥塞滿了抽屜,一聽說陸青學了治病的手段,自是拉著陸青演示演示。陸青二話不說,立馬運功,採集能量,給紅凌一頓搗鼓,把峨眉山學來的什麼氣針、一把抓、排病氣、光照法一併統統用上,一邊治一邊問:「有感覺沒有,有感覺沒有?」
紅凌奇道:「嗨,嗨,真有感覺,麻麻的,是舒服多了也。」
陸青得意洋洋,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儼然有一點氣功大師的氣派了,飄飄然之中,彷彿從峨眉山一下來,自己已經鍍金了。
紅凌大笑,道:「這下好了,我以後也不吃藥了,有問題就找你,幾下就治好了,你可不准推哦!」
陸青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回答:「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旁邊的劉劍鋒皺皺眉,沒有作聲。
劉劍鋒身材高大,天庭飽滿,劍眉飛揚,他和陸青一樣,也是氣功愛好者,他所習練的功法叫「真氣運行法」,是一種道家經絡真氣運行的法門,在當時的氣功中也是比較早出現的功法,主要是自己修煉功法,鍛練身體,沒有談到給別人治病,當然,若是比起眼下的這些神乎其神的功法,名氣自是差了一大籌,但是劉劍鋒在大學時代就練真氣運行法,曾經有強烈的感受,據他自己說,已經通了小周天,氣感強烈,精神充足。修煉的事情,原本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劉劍鋒實在捨不得丟掉這門功法,再說,劉劍鋒總感到現在的這些功法實在吹的太玄,三天就能夠給人治病,五天就可以傳功,這些很難讓劉劍鋒接受。在劉劍鋒的思想觀念中,給人治病是要損耗自身的功力的,所以在這些年裡劉劍鋒雖然也接觸了很多種類的氣功,卻還是一如初衷,保持著大學時代的功法修煉。
其實,在劉劍鋒的印象裡,在眼花繚亂的氣功雜誌所介紹的林林總總的功法裡,劉劍鋒倒是認為陸青以前所習練的法輪功是一門很特別的功法,尤其法輪功所提到的修煉要按照「真善忍」的標準去修煉心性,這讓劉劍鋒非常認同,至少,劉劍鋒認為法輪功是一門很正的好功法。
靜靜的白飛在一旁只是微笑,氣功這些東西他一概不懂,做個旁觀者也很好。
四個朋友舉杯暢飲,歡樂開懷。
陸青興致勃勃,給朋友們大侃峨眉山海經,談到說峨眉山氣功大學的學生宿舍裡有一天早晨在床腳下發現一隻面盆一樣大蜘蛛,紅凌驚奇的直吐舌,推斷說那肯定是一隻蜘蛛成了精吧,峨眉山乃天下名山,山川靈秀,山精樹怪成堆,說不定那天又出來條白蛇修成白素貞都可能哦;陸青又侃到氣功大學有一天從青城山請來了一個老道士來講課,那道士會五雷法訣,會噴三味真火,這次大家齊齊搖頭不信,說走江湖、賣藝雜耍、表演魔術的那個不是這樣,電視裡早看膩了;陸青接著侃到昭覺寺有一個俗家師兄給上師供養一次就供養了三千元,劉劍鋒三人齊做誇張狀,羨慕的齊聲嘆氣,口水直流,嘆道那三千元給自己就好了,怎麼咱們就是窮光蛋呢,每月一百多元的工資還不夠填人家牙縫呢。
最後,陸青談起在峨眉山臨走時聽見高年級學生所談到的最高最後的大師的傳說。一時間,劉劍鋒、白飛、紅凌三人的心靈深處某個最隱秘而封印的地方好像都同時被什麼東西彈動了一下,也不禁心弛神往,神思恍惚起來,說這幾年確實是奇怪,怎麼氣功一下子這樣熱火朝天,冒出來的氣功大師像地上的螞蟻一樣多,真要是出現什麼傳說中最偉大、最超級的氣功大師那也是很可能的。
陸青興致高漲,被酒精燒紅的臉上滲出密密的細汗珠,說:「嘿,我有峨眉山氣功大學的蓮花功,傳給你們,你們學不學?免費啊!!」
三個人相視一笑,拖長聲音,齊聲道:「不學——」
陸青冒汗,繼續道:「那好,我有昭覺寺清定上師傳授的密宗心法,你們要不要學?!」
三人笑出聲來,做了一個怪臉,繼續異口同聲,道:「不學——」
陸青大急,一拍桌子,脫口而出道:「那我將來要是學了最後、最高、最大的師父的大法,你們要不要學?!!」
三人大笑,道:「學!!!——」
四人齊聲大笑,友誼的光輝充滿著這小小蝸居,燦爛的笑聲迴盪在夜空中,聲波蕩漾。四人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彷彿想起了什麼,彷彿有幾紙古老的誓約穿越了悠悠時空,輕輕碰觸迷中世人那無數無數深鎖的記憶,蕩起幾縷思維的靈光,轉瞬間又消失在茫茫宙宇。
沐浴在友誼光輝中的四個年輕人不知道,在他們注定的將要來臨的修煉傳奇中,某一天,宿命中的他們會反目成仇,兵戎相見,站在彼此的對立面,誰,都決不後退半步,將今天這溫暖的友誼之光輝完全的崩毀……
(5) 陸青的元神
金黃的豐收的秋天過去,雪白的凋零的冬天來臨。
雪白的凋零的冬天過去,綠色的希望的春天來臨。
這陽春三月的季節,天地造化之手正創造著一幅春之圖畫,以希望的綠色為主調鋪滿山川大地,奼紫嫣紅的色彩隨處潑灑,伴以鶯歌燕舞,桃花紅,梨樹白,油菜花的金黃更是一塊一塊的錦緞,一切都在金色的陽光中透顯著勃勃的生機。
陸青的心情也與這春天的景致很般配。
陸 青從峨眉山回來後,儼然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小氣功師,從廠部到他所居住的三姑村,幾乎都知道機械廠有一個從峨眉山學功歸來的小夥子,很神奇,這小夥子用氣 功給人治病很見效,什麼扭傷、感冒、頭疼等等小毛病一治就靈。當然,沒過幾天就又犯了。山區小城的淳樸人們也並不追究到底,至少當時給人解決了問題,就心 滿意足了。
陸青很幸運,沒有什麼癌症之類的病人來找他,讓他保全了氣功師的美名。
陸青從峨眉山回來後就開始義務傳授氣功,當 然是峨眉山氣功大學所傳授的功法,叫「蓮花功」,大夥好奇,一開始的時候來學練的人不少,在陸青宿舍前面的空地上一大早就有一大隊人馬跟著陸青練習動作, 但是寒冷的冬天來臨,沒有人願意離開溫暖的被窩,也沒有人願意在外面受凍,結果經過一個冬天下來,就剩下陸青一個人練了。
陸青的心裏稍微有些失落,不過,這並不影響他修煉的信心,他的業餘生活除了看看從昭覺寺帶回來的密宗經書,就是一心一意的修煉峨眉山的蓮花功,他想修成正果,其他人練不練對他來說,並不是第一位的事情。
這天,白飛和紅凌的家裡來了客人,是紅凌的母親和二個姐姐,專門從鄰縣的鄉下來看望紅凌的,看望這個最小的閨女生活的怎麼樣,更是要考驗一下女婿對待紅凌是什麼樣的姿態,一時兩口子的家裡熱鬧非凡。
當然,住宿就成了大問題。
於是白飛晚上就到陸青的宿舍來住。陸青宿舍剛好有兩間房,裡間是臥室,外間搭了幾張木板做灶臺,電炒鍋、電飯煲一放,就是廚房了,白飛一來,把廚房的木板一拆,就變成了簡易的木板床,墊絮一鋪,被子一蓋,正是一個美夢安樂窩。
繁星高挂天穹,郊外的山野寧靜而安詳,這是一個萬籟俱寂的好夜晚。
白 飛因為丈母娘的聖意難測,思來想去,翻來覆去,躺在床上是怎麼也睡不著,只好數一數窗外的星星吧,不是都說睡不著覺數星星就可以安眠嗎?現在白飛也只好用 這個辦法強迫自己睡覺了。看著窗外起伏的丘陵山巒,數著眼睛能夠觀測到的一塊墨藍天空裡的繁星,白飛漸漸的合上了眼睛,但是,白飛的意識卻很清醒,奇怪的 很,自己明明已經閉上了雙眼,屋子裡的一切卻依然看的清清楚楚。
白飛看的很清楚,他看見外屋的房門「吱——」的一聲開了,屋外黑漆漆的彷彿有什麼詭異的事物在窺視著自己,白飛好像還看到了一雙非人的眼睛正冷冷的注視著自己,頓時,白飛嚇的汗毛倒立,冷汗涔涔而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咕隆咚的東西從屋外一滾而進,上到了白飛的身上。
白飛嚇的大叫,可是聲音卻發不出來,眼皮也睜不開,身子也動彈不了,那黑東西如千斤重物壓在了白飛身上,白飛甚至能夠感觸到那東西冰冷的氣息和粗糙的皮毛。
白 飛從小生在農村,常聽村裡的老人們講故事,都是些山精、樹怪、鬼魂之類的靈異傳說,小時候他和村裡的小孩子一樣常常是不敢聽,又想聽,聽了之後就嚇的不敢 睡覺,害怕一旦睡著了那可怕的鬼怪就會來抓走了自己的魂兒,後來逐漸長大唸書,學習了唯物主義,相信了現代科學,就不再相信這些鬼怪的傳說了,知道這些都 是封建迷信,是落後迷信的老人們編造的嚇唬小孩子的故事而已。
現在的情形卻分明就是小時候聽老人們講的「鬼上身」!!!
白飛嚇的魂飛魄散,唯有大叫:「陸青救我!!陸青救我!!」在白飛的印象裡,陸青成天神神怪怪的,又是佛經,又是氣功的,想來該是能夠救救自己吧,何況離白飛最近的也只有陸青,雖然白飛的聲音發不出來,白飛的意念卻是如此強烈的呼喊著陸青。
但見陸青裡屋的門「吱——」的一聲應聲而開。
白飛的救星,可愛至極的陸青真的出來了!!
但 見陸青渾身散射著淡淡的光輝,柔和而溫暖,在白飛的眼裡分明有著強烈的神聖感覺,這光輝中的陸青走到白飛床前,微笑著,說道:「不要怕,不要怕——」,一 邊說著話,一邊伸出手將白飛的手掌握在手中,用迸射著金光的手指在白飛的手掌上寫了兩個字,白飛看的很真切,乃是金光閃閃的兩個「佛」字,左右手一邊一 個。
白飛剎那間好像充滿了無窮的力量,雙掌對自己身上的黑東西用力一推,金光暴漲,那東西頓時逃遁的無影無蹤,白飛身上的千斤重負也同時消失。白飛長出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但見窗外的星光依然燦爛,裡屋和外屋的房門依然關閉著,一切都還是那樣的安靜,剛才的一切都好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當然,也沒有陸青那渾身發光的身影。
原來是南柯一夢啊!不,不,決不是夢,白飛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如此的真實,那冰冷的氣息、那粗糙的皮毛、那魂飛魄散的恐懼……絕對不是夢,白飛坐起身來,摸了一下自己的內衣,這襯衣早已被汗水濕透了。
白飛這一夜是再也睡不著了,那鬼物的恐怖和陸青的神奇,還有丈母娘的聖意難測,交織在白飛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一個漫長的夜晚白飛就這樣捱過來了。
當 黎明的光芒裂開東方的天際,春天的早晨在鳥兒們的歡快鳴叫中甦醒,陸青已經在自己的宿舍裡屋練完了功,他推開房門準備洗漱,洗漱完畢再到村東頭去吃早點, 然後就要開始騎上自行車到機械廠上班了,新的一天將要開始了,哪知剛打開房門,白飛已經早早的站在門口等待了,奇怪的很,這懶蟲今天起的比自己還早啊,太 陽從西邊出來了。
白飛見陸青出來,大喜,抓住陸青的手,連聲道謝,並大聲讚嘆陸青的功夫了得,真是神仙一般。
陸青大奇,丈二摸不著頭腦,道:「白飛,你是沒睡醒,還是睡糊塗了?你說的什麼啊?!」
白飛遂把昨晚之事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然後用崇拜的眼光看著陸青,心想,我都已經說出來了,你該不會還要推說不是你吧?
陸 青沉默良久,他確實不知道昨晚之事,昨晚他睡的很好啊,沒有聽到什麼白飛呼喊救命的聲音啊,當然,就更不會像神仙一樣去救他了,但是,看白飛的樣子不像是 在騙人,那白飛看到的陸青又是誰呢?真的是自己嗎?陸青一時間也恍惚懷疑起來,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再說,這般神奇的事情發生在我陸青的身 上,於陸青本大人的聲威只是大大的有利,何樂而不為呢?陸青一邊給白飛打著哈哈,一邊打水洗臉漱口。
陸青一個上午都在想這件事情,思想開小差,連續把手上的機械圖紙繪錯了好幾處,給科長好是一頓訓斥。
下 班後,陸青騎著自行車慢行在回三姑村的路上,一路上春光明媚,鳥語花香,山巒起伏含翠,煞是美麗可人,陸青突然靈光一閃,哎呀,該是我的元神已經修煉出來 了。陸青記的很清楚,他從南嶽衡山的龍門派師父處抱回的道家氣功的典籍裡記載,「識神死,元神生」,修煉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雜念紛紛的後天識神就被抑制 住,然後清淨無雜的先天元神就能夠產生,到一定層次的時候元神還可以離開肉身,獨立的做事情,這叫「元神出竅」,當然陸青就不會知道那元神去做什麼事情 了。
陸青大喜,確定自己已經修到相當高的境界了,這元神出竅可不是一般尋常煉功人能夠辦到的。陸青大喜之餘,立刻回想起在去年冬季的時候, 陸青就曾經幾次看到了自己的元神。因為冬季寒冷,有幾次早晨到了煉功的時候陸青不願意起床,結果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陸青就清清楚楚的看到,從自己的身 體裡坐起來一個自己,渾身發著淡淡的光輝,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穿的也一模一樣,見到他離開自己的身體,走到窗戶邊向下望。陸青知道他是想到外邊煉功呢, 但是他沒有身體會很危險呢,陸青遂心想,好吧,我起來煉功就是,你趕快回來,這意念發出來後,就看到那發著淡淡光輝的陸青轉過身來,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面,陸青遂起床穿衣,到外面開始一天的必修功課。
一直一來,陸青也沒有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他是自己修煉出來的元神啊!!陸青大喜過望,看來自己的艱苦修煉總算是沒有白費力氣。
陸青猛登自行車,放聲大笑,笑的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他的心情和這明媚的春天一樣歡喜亮麗。他卻不知道,與此同時,他那身體中那渾身發光的元神陸青,此刻也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這發光的元神陸青心裏正笑著嘆氣道:「哎,人啊,真是可憐又愚蠢的生物!!」
(本篇完,請關注下一節《三仰峰驚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