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大學很少有國內那種封閉式的校園,這裡的校園多是開放型的,沒有可見的圍牆將大學校區和社會區分開來。這種開放式的外部形態就是校園民主、開放、自由、活潑內核的一個外在的體現。學生在選課上有極大的自由性,根據自己的興趣獨立設計自己的課程安排,甚至是畢業資格考試的方向。
大多數大陸來的留學生都是有獎學金的,在學業上、生活上多是四平八穩的。我是他們中的一員,一路拿著A下來,卻也在學業上經歷了些波折。說起來,這些波折都跟不瞭解學校的規定有關。第一次歷險是因我擅自修了一門本科生的會計課。我本不是會計系的學生,但因為當時的學校給了學生很大的選課自由,我不必經過導師同意就可以註冊這門課。這樣上了兩週的課以後,我突然收到了學校的帳單,上面赫然打著將近8000美元的學費﹗我一下傻了,還以為學校財政處搞錯了呢。第二天一問,答覆是「你註冊了4個學分的本科生的課,而本科課程的學分不算在對研究生要求的12個學分之內。」我馬上想到去註銷這門會計課,選一門別的研究生課程,但不幸的是已經過了註銷課和選課的最後日期。我向研究生辦公室的人解釋說自己是新生,不瞭解美國大學註冊的要求,他們反駁道,「你們剛進校時,我們已經將所有要求都發給你們了。」看著那8000美元的帳單,我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辦公室的人看我可憐,就叫了他們的主任出來,和我面談。終於讓步道,「如果你的系主任和那堂會計課老師同意並簽字,並且你能找到一位願意在開學兩週後仍然接收你上課的教授的話,我們可以免除你的學費,繼續給你獎學金。」幸好,系主任還是很愛護我的,馬馬虎虎地聽了我強拉上的我所學的專業和會計的關係後,就馬上給我簽了字。
第二次歷險是在我剛讀博士的那年暑假,我在學期結束前兩週就離校,回國開了兩個國際會議,而那個學期所修的3門課程都沒有寫最後的論文。按我當時的理解,這種情況教授會給你一個INCOMPLETE(未完成),只要你在兩個學期內將論文完成了,教授就會將分數改過來。結果還有一週就開學時,突然收到了秘書的電子郵件,說我有超過8個學分的INCOMPLETE,沒法按已經簽好的協議給我安排助教和READER(一種幫教授改學生作業的活)。我一下傻了,趕到學校一看,原來學校在放假期間在我的信箱裡放了一個通知單,說我因為有超過8個學分的INCOMPLETE,所以現在是在「ACADEMIC PROBATION」(學術觀察期)。我哪裡知道原來INCOMPLETE是有上限的,況且我夏天在中國,哪裡會知道這封信的存在呢?我一週之內就完成了4篇論文,分別給幾個教授發出。當時離開學只有兩天了,沒辦法,我又只好給教授發電子郵件,解釋我的處境,希望他們能盡快給我打分。好在這幾個教授都非常好,第二天就都將分數判了,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有了這兩次經歷,我才瞭解到,在美國,不管你是多麼好的學生,你首先要是個老實的學生。所謂老實,就是要遵守學校的各種規章制度,按時完成自己的份內之事。這些在國內看似「軟體」、很好調整的東西,在美國就是鐵打的東西。在國內時,我總覺得逃課是好學生的特色和個性表現;在這裡,我才發現美國學校對出勤要求很高,而美國學生(特別是研究生)都認為出全勤是對教授的尊重,很少有逃課的。
美國校園是一個可以在公開場合對國家領導人指名道姓,進行評論的地方;是一個可以隨時消費一場學生自導自演的關於女權主義或是任何時下學術潮流的喜劇的地方;是一個有著輕音樂,搖滾樂,民族舞,現代舞的混合體;是一個和平相處的微型聯合國。不遠的過去,BERKELEY的學生可以因為不滿學校裁掉英語課,而舉著碩大的木偶人遊行市區;再遠一點,OHIO的學生因為反戰在街頭靜坐;更有美國各地反戰學生雲集華盛頓進行反戰;眾多愛國學生奔赴紐約救援9.11,等等。在美國,學生的反叛就是這樣表現出來的。那些看似怪異,剃著梯田頭的、鬥雞頭的、五花頭的學生,和所有其它學生一樣,都得在校園裡老老實實地按規定去課堂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