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麵

去年年底的那場大雪開始消融，美麗的雪景還依舊呈現在這幾天的報刊雜誌上。一場難得一遇的大雪，為人們辭舊迎新、邁入二○○五年拉開了序幕。

這兩天，時常浮現在我腦海裡的並不是滿天飛雪的壯觀景象，而是一碗面, 一碗冒著熱氣的肉絲湯麵。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在上班的路上，我照例走進立天橋下的一家小麵店，讓老闆下一碗荷包蛋拌麵。老闆曾經是街上一家酒店的廚師，手藝不錯。酒店倒閉後，他下了崗，就在橋下開了這家小麵店。下雪天，店裡客人不多。除了一個正在吃著的人，就是我了。老闆一邊下一邊和我說幾句閒話，我踱著步子瞅著慢騰騰飄下來的雪，等著我的面。就在這時，走進來一個人。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神情木訥，手裡提著個乾癟的麻袋。一看就知道是個撿破爛的人。

他輕聲輕氣地用普通話說道：「老闆，來碗麵吧。」

老闆回過頭問：「要什麼面呀？」

他看了看那個正在吃著的人手裡捧著的碗，好一會才說：「這裡什麼面最便宜？」

老闆把我的面端給我，看了一眼他，說道：「下大雪了，生意不好吧。坐吧，我給你下。」

他「嗯」了一聲，拘謹地坐下，把麻袋擱在腳旁。

一會功夫，老闆把面端過來，放在他的桌前，走開了。我抬頭瞟了一眼，是一碗滿滿的肉絲湯麵。他看著熱氣騰騰的面，猶豫了一會，終於拿起筷子。我有些納悶，肉絲湯麵可不是最便宜的，老闆不會是欺負撿破爛的吧？於是我吃得很慢，等著看結果。

他吃完了，問：「老闆，多少錢？」

老闆放下正洗著的鍋子，用布擦了一下手，說：「一塊錢。」

那是這個冬天令人溫暖的一個場景。這事已過去好幾天了，而我的耳邊卻時不時會響起麵店老闆的那句話：「他們不容易呀，我本來連這塊錢也不想收的。可他不是要飯的，不收怕傷了他的心。」

瑞雪兆豐年，願天下窮苦的人有個好年，衣食無憂的人有顆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