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聯繫婦產科醫生--就近在學校的醫學院醫院找了一個。這位婦產科的老教授是個老派醫生。不使用任何先進設備。第一次檢查完後,他告訴我,『我看你很健康,胎兒也很健康,所以不用做任何檢查。』我說『那麼是不是要做個超聲波,看看是男是女?』他老先生頭搖得似波郎鼓,連說不好不好。他說他信不過那東西,不知道是否對胎兒有傷害,能不做就不做。他說,反正你每月來看我一次,到了第三十六週後每週來一次。應該沒有問題的。既如此,我也就乖乖地遵守醫囑了。
儘管沒有查超聲波,我們還是有點想知道是男或是女。當時,我們的老大是個女兒,我的倆弟弟分別得的女兒,外子的弟弟得了個男孩子,但他的哥哥尚未有女朋友。因此上,當兩家老人得知我懷孕的消息後,都希望這是個男孩子。按照與我當初四年前懷老大相比,這次懷孕可是太容易了。除了沒有任何妊娠反應,如嘔吐,嗜睡,口味改變,體形在六個月之前也沒有多大的改變。直到懷孕七八個月,還能見到我在實驗樓的走廊裡抱著十幾磅的離心機大轉頭到處跑,以及一如往常,『身輕如燕』地爬高上低,絲毫未覺有多少不便。因此上,我們覺得有可能是個男孩子。
過了預產期三四天,她才有要出來的動靜。一大早去了醫院,醫生說我還得再『鬆弛』一下。他讓我繞著醫院的走廊散步。在走廊上,穿著醫院後開口的病服,繞了三四個小時的圈子,絕不是一件輕鬆有趣的事。一是,我病服內『中空 』,要防止走光。二是,一個小時下來,又累又餓(起來後一直沒有吃東西)。到了下午兩三點,催產素什麼的也上了。我想,這個孩子可是個慢性子。誰承想,到了快六點,醫生說差不多了,上了產床,不到二十分鐘,她就出來了。護士把她擦了擦,包起交給我,她立即轉頭找奶吃。全不似她姐姐,到了第二天還不會吸允。
老二一天天長大。因為有著姐姐天天在一起,她十個多月就會說話了。這可是大大地增加了我們家的雜訊污染。她每天的話多得不得了。在她不到兩歲的時侯,一次坐在車上,她問這問那,說個不停。我對她說,「妹妹,你可以忍住5分鐘不說話嗎?」她答,好啊。誰知道不到一分鐘,她就張口了:「我是不想說話的,但是我嘴裡有一口氣要衝出來,憋不住了,只好說話」。她伶牙俐齒,兩歲時和姐姐吵架,大她四歲的姐姐說不過她發急,她閒閒地說道,「姐姐,發急不好,會得心臟病的」。
作為老大的姐姐,一是我們對其要求要高一些,二是性格使然,做什麼事都中規中距。屬猴的老二可不一樣。她自稱屬孫悟空,越不讓她做什麼她越做什麼。自她會走路以後,家中的所有玩具和擺設就不再是原來的囫圇模樣。最搞笑的是一次帶著她從中國回來,她拿著被她大卸八塊兒的芭比娃娃。過邊防檢查站的時侯人家愣沒有搞清那是什麼玩具。因為她將可憐的芭比頭摘了下來,腿和骼膊互掉,舉著當飛機玩兒。
老二的性格似男孩子,很乾脆。不論什麼事,她若是答應了,既使後來不願意,她也不會反悔。平時身上總是裝著各種大小形狀的石頭,說是它們很漂亮,每一塊都有名字。走路手裡總是拿著個樹枝,東敲敲,西撩撩。路上哪兒有水窪,殘雪,堆的樹葉,她專往哪兒走。春天她常常捧一滿把毛毛蟲回來,讓我看它們好可愛。從小學校到家不到半英里,她常常要走上大半個小時,聞聞這家的花,逗逗那家的狗。最長的一次是快五點了,她還蹲在路上看螞蟻打架(三點就放學了),被她姐姐的老師看見了,將她領回了學校,打電話讓她姐姐接了她回家。她姐姐狠狠地在爸爸媽媽面前告了她一狀,這次她可沒法板回。她有很多的朋友,但她說她受不了她的女同學們長時間的譏譏咋喳,寧肯和男同學們吹牛。所以她爸爸說她本該是個男孩子,但從媽媽肚子裡出來的太快,將關鍵零部件拉下了。
老二最大的本事就是糊塗。她從不記得東西哪兒拿的放回哪兒去。上學忘了帶午飯,回家忘了把老師和學校的條子給父母是常事。曾經她爸爸開車順路送她上學,到了學校門口,她下了車,甩搭甩搭地晃走了。他爸爸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把她叫住了,問她是不是忘了什麼。她自己從上到下疑惑地看了幾遍,終於一拍腦袋,哈,忘了書包!最輝煌的一次是忘了帶她的小提琴,校長開車送她回家拿,讓來探親的姥姥姥爺大長見識--美國的小學校長怎麼這樣親切。
凡此種種,有時她真讓人氣得牙痒。只是聽著她每天多少遍跟你:「媽媽你喜歡我嗎?」「為什麼要喜歡你?」「因為我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再多的氣也飛到了爪哇國去了。
寄自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