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應臺在《請用文明來說服我─給胡錦濤先生的公開信》中,剖析共產黨當局封殺《中國青年報.冰點》的「時機選擇」說:「選在今天執『刑』,誰都知道原因:春節前夕,人們都已離開工作崗位,準備回鄉圍爐。報紙開始扑天蓋地報導娛樂,製造溫馨;電視開始排山倒海地表演聯歡,生產快樂。選在這一天割斷中國僅有的喉嚨,然後讓普天同慶的歡聲把它淌血的聲音遮住。」
節日的中國特別淺薄、特別虛假、特別渾渾噩噩,是沒有頭腦、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到處遊蕩的荒塚。
嘴動心不動的宣傳工作者讓冷得瑟瑟發抖的貧民,向黨磕頭、謝恩;皮笑肉不笑的人物們硬是逼著攝像機,瞄準黨的溫暖。有藏民一家幾代人只有一件破舊的大棉衣,白天輪流穿著出門,晚上一起擠進去取暖;凍得直跳的災民們參加了領救濟的演出之後,有的大男人仍然穿不得領到手的小棉襖,要求調換時幹部一聲吼:有得領不錯了,自己找人換!英明的黨官,請告訴他:誰肯以大換小呢?
那些必須起早到校、冒夜回家,成天窩在山陰背後漏頂禿牆中學習的孩子們,坐一會兒就得起來跑幾圈,否則會凍僵。
全部家當也許不值幾百元的中國億萬「無產階級」,在它的先鋒隊半個多世紀的領導下,沒完沒了地享受著這種一貧如洗、一無所有的生活!
「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我要給你我的追求還有我的自由,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你是誰?我是誰?所有的中國人只能跟黨走!說什麼追求、自由,被行屍走肉劫持了還能有什麼!
「腳下的地在走身邊的水在流,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為何你總笑個沒夠為何我總要追求,難道在你面前我永遠是一無所有!」腳下的地是狼窩,凶險得無法安身;身邊的水是狼遺,污臭得不能再用。必須愛國的我們已不再有祖國!借用冰點上面袁教授的說法,曾經我們都喝了狼奶,但今日狼奶成了狼宮裡的專用補品,只供給受寵的狼子郎孫們受用。「我」也追求過,可是「我」的喉嚨被割斷,於是不能再歌唱;「我」的舌頭被釘死,於是不能再說話;「我」的眼窩被挖空,於是不能再遠望……我們成了天生的聾子、啞巴、瞎子,成了殘疾的棄兒。
「告訴你我等了很久告訴你我最後的要求,我要抓起你的雙手你這就跟我走;這時你的手在顫抖這時你的淚在流,莫非你是正在告訴我你愛我一無所有?噢……你這就跟我走!」搖滾歌手崔健呀,每次演出都有森嚴的警察相伴的你,你就是一無所有,你也無處可走!一無所求的億萬草民,手當然還要顫抖,淚水當然還會湧流,但是愛不能、恨不得,這邊是虎穴,那邊是狼窩,一無所有、一無所求的苦難,何時有盡頭?
哦,是的,崔健呀崔健,「一無所有」的你我,為什麼、為什麼總是一無所有,只因揭不下那障眼的「一塊紅布」,看不見四周的黑暗、看不見八方的窨井,我們在紅色的荊棘叢中踉蹌、在紅色的陰溝中扑騰,怎能不渾身刺痛、遍體鱗傷?讓你那嘶啞的搖滾再激越些吧,穿過瀰漫的紅色,在這虛張的上空,炸響億萬人們心中春雷般的憤怒吧--
「那天是你用一塊紅布, 蒙住我雙眼也蒙住了天;你問我看見了什麼,我說我看見了幸福。這個感覺真讓我舒服, 它讓我忘掉我沒地兒住;你問我還在想什麼,我說要上你的路。看不見了你, 也看不見了路;我的手也被你拽住, 你問我還在想什麼,我說要讓你做主。我感覺, 你不是鐵, 卻像鐵一樣強和烈;我感覺, 你身上有血, 因為你的手是熱乎乎。我感覺, 這不是荒野, 卻看不見這地已經乾裂;我感覺, 我要喝點兒水, 可你的嘴將我的嘴堵住。我不能走也不能哭, 因為我身體已經乾枯;我要永遠這樣陪伴著你, 因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嘟嘟……」
龍應臺把「冰點」比作「萬馬齊喑裡唯一一匹還有微弱『嘶聲』的活馬。」「而在一月二十四日的今天,這僅有的喉嚨,都被割斷。」她怒問:「這『和平崛起』大有為的政府,究竟為什麼如此的虛心和害怕?」因為「一塊紅布」上面還滴著狼的血奶。
龍應臺說「我看見這個我懷有深切厚重情感的『血緣家國』,是一個踐踏我所有『價值認同』的國度:
它,把真理當謊言,把謊言當真理,而且把這樣的顛倒制度化。
它,把獨立的知識份子當奴才使用,把奴性的知識份子當家僕使用,把奴才當──啊,它把鞭子、戒尺和鑰匙,交到奴才的手裡。
它面對西方是一個臉孔,面對日本是另一個臉孔,面對臺灣是一個臉孔,面對自己,又是一個臉孔。
它面對別人的歷史持一個標準,它面對自己的歷史時──錯了,它根本不面對。
它選擇背對自己的歷史。它擁抱神話,創造假象,恐懼真相。他最怕的,顯然是它自己。」
一塊紅布遮不住紅彤彤的殘酷。就看看近日的國內外報導吧--
中國漏報禽流感地區出現人類病例--「中國已確定發生十件人類感染H5N1禽流感病例,其中七人死亡,世界衛生組織 (WHO)更關切中國沒有通報H5N1禽流感的地區出現人類病例,目前情況仍不明朗,可能與中國部分地區偵測、監控能力不足有關。」
《作品》2005年第12期被封殺--因為發表了老作家李汝倫的一篇文章《遺民淚盡胡塵裡》。文中有一小段說:「八年抗戰中,抗戰口號喊得賊響賊響的大詩家,卻一首抗日的詩也沒有寫過,中國人民的苦難、中國軍的將士們的浴血奮戰,艱苦卓絕的奮勇犧牲,竟不能使之動情。他的詩全是以殺中國人為快……中國大地那如山如嶺的血債,不在他的關心之內,他關心的是因此(戰爭賠償)而增加了『日本人民的負擔』。」
有人監聽向黨中央舉報腐敗的王培榮住宅電話 --「2006年1月21日下午,二次向中央、國務院署名舉報徐州腐敗的舉報人王培榮向公安局、安全局報案:有人冒用國家安全局停用電話號碼0516-83881048對王培榮住宅電話(號碼:0516-83884475)進行監聽,伺機對二次向中央、國務院署名舉報徐州腐敗的舉報人王培榮下手。」
武警持槍在鬧市巡邏--「1月24日,西安市公安局碑林分局800多名警察手持衝鋒槍在碑林鬧市區巡邏,他們八人一組,列隊前進,步行巡邏,每次巡邏大約20分鐘.當地公安部門認為 ,這樣的巡邏有利於遏制犯罪活動。」陝西省西安市碑林區星火村村民控訴--「我們用血淚控訴西安市新城區政府恣意踐踏法律、無視社會穩定和公民及集體的合法權利,暴力強行拆遷我村民賴以生存的村辦企業秦林商業街的罪惡行徑。2006年1月13日、15日晚,新城區政府秦林路拓寬指揮部和新城區執法局官員帶領100多市容管理人員和僱用的200多個打手,手持鐵棍、木棍,護衛3臺挖掘機強行將秦林路挖開,致使交通和正當合法的經營完全中斷,村民的生路受到嚴重威脅,權益受到公然粗暴的侵犯。」
上海為世博動遷2萬戶 僱人造假新聞--「上海為主辦世界博覽會,動拆遷居民近2萬戶。部分居被強制拆遷者,上訪卻遭到拘押,當局僱人製造歡迎拆遷的假新聞。」
全國飲用不符合標準的地下水的人數達數千萬之多--「中國環境科學研究院曾對我國118個大中城市地下水的監測資料進行過分析,發現這些城市的地下水已普遍受到污染。其中重污染的城市佔64%,輕污染的城市佔33%。因污染給我國水資源每年造成的經濟損失約377億元,其中地下水污染每年造成的經濟損失又佔二分之一左右。」「我國地下水污染問題的確較嚴重,主要表現在地下水污染範圍日益擴大,全國三分之二城市地下水水質普遍下降,局部地段水質惡化,300多個城市由於地下水污染造成供水緊張;地下水污染不僅檢出的成份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而且污染程度和深度也在不斷增加,有些地區深層地下水中已有污染物檢出;天然水質不良與水型地方病問題突出。據統計,因天然水質不良導致水型氟中毒2297.78萬人,碘缺乏病、克山病567.5萬人,患大骨節病102.5萬人。」
2006年全國房價還要繼續漲--「據新華社近日的一則消息說,2005年1月至11月,北京市商品住宅期房價格不降反升,平均價格為每平方米6776元,比2004年同期上漲1183元,漲幅21.2%。消息還援引北京市社科院發布的《2006年:中國首都社會發展報告》指出,在去年全國「兩會」上,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們強烈反映了房地產行業的暴利和廣大工薪階層買不起房的問題。此後中央政府順應民意採取一系列措施希望把過高的房價降下來,但是在利益的驅動下,一些地區的房價不降反升,北京表現尤為明顯,而且有專家預測,2006年全國房價還要繼續漲。」
五初中生寫出乞丐調查報告:大眾同情心削弱--「據5名中學生的調查,深圳乞討群體從年齡上看老人和未成年人佔多數,身體狀況殘疾、有病的較多,性別上女性多於男性。」「是否會施舍乞討者?過半受訪者通常選擇不予理睬,只有一成人會選擇給錢。」
河北一初中輟學率近90% --「在教育部今年第一次新聞發布會上透露的一組數據顯示:如果全國小學和初中的學生加起來約1.8億,按全國平均的輟學率計算,估計全國輟學的學生在230萬左右。」另據專家調查:「農村初中輟學率高達43%」。
烏金世界的反差--「礦工們,常年在高風險、高強度、陰暗、潮濕(或高溫),通風不良,煤塵、瓦斯濃度常常超標的礦井下作業,工人們透支著健康,付出了降低壽命預期的代價!許多井下一線煤礦工人年收入不足一萬元?!在煤礦高利潤、高回報的今天,在不斷湧現出百萬、千萬煤翁的--這個烏金世界裡,這是多麼大的反差?!」「2005年,煤炭行業發生礦難3341起,死亡5986人,平均每天死亡約15名礦工。」
一位私企老闆的過年帳單:30萬禮金--來自河南信陽的一家建築安裝公司的老闆張經理告訴記者:「快過年了,各方都得打點,給有關領導和實權人物拜年必不可少,估計30萬元打不住,這是一種潤物細無聲式的投資。」
說幾則南京地方的新聞吧--在江浦縣某學校,老師為了使「考試成績任課老師排行榜」好看(不好看影響了校領導的官位和自己的飯碗),強行替學習差的學生請搶手;在江寧區某學校,老師為了使「考試成績任課老師排行榜」好看,強行讓學習好的學生替成績差的學生當搶手,以證明教學效果提高快;某小區內的電信業務出現網通公司與中國電信公司不正當競爭,弄得業主不知所從;著名的超市買的牛肉卻是用牛肉湯煮出來的豬肉(電視報導當天作者發現自己買的「牛肉」竟然也是豬肉,立即下樓退貨!);一些超市竟然出售某地下加工點用大量回收的過期奶粉重新包裝成的名牌奶粉……
夠了!這還像個國家、還像個社會嗎?共產黨的政客們:「請用文明來說服我」!
讓我們都來動手撕碎那塊紅布吧--
一塊紅布,把拉磨者的眼罩住,就算是氣喘吁吁,也下不得沈重的架軛,為了它曾經是幸福的承諾;天地從此只比磨盤大了一圈啊,牛棚成了昂貴的貧民窟。
一塊紅布,一條原地打轉的魔圈,一砣永遠拉不停的石磨;一則關於天堂的謊言,一種痒痒兒般的舒服。飢餓的人張大了口呀,漫過的紅水是化開的冰毒。
一塊紅布,一條掙不脫的鐵練,一具打不碎的枷鎖。已經乾枯的我們,卻不能走也不能哭!
何時那塊紅布才能繫在一個時代的骨灰盒上呢?文明真正到來的那一天!臺灣朝野敢跟大陸真正談統一的那一天!《新京報》不再被整肅、「冰點」不再被封殺的那一天!像南京最近的蔬菜價格嚇人地高窮人們能夠上街抗議的那一天!煤礦的黑奴們敢於抗議黑心老闆、黑心衙門而不被毒打抓捕的那一天!乞丐們回到農村不幹活也能吃飽不再需要乞討的那一天!孩子們不再們因為交不起學費而輪流上學和輟學、更不用因為考得不好而毒死父母或者自己跳樓的那一天!
除了反人民的力量,誰不期待著這一天的早日到來呢?!
──轉自《民主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