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轉的汽車輪子。在旋轉的影子中,警察惡狠狠打學員,抓學員的場景一慕又一慕閃現出來。突然刺耳的急剎車聲音,揚起了一片煙塵。
三十一
傅紹年在辦公室裡面,悠閑的喝著茶,咂摸著滋味,看看報紙。秘書急匆匆走進來。
「局長,那個混蛋死了。」
傅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光彩,「死了?是韋廣徵吧,哼。告訴我怎麼回事兒?」
「還不太清楚,好像是他們去抓法輪功的路上出事了。」
「馬上查清楚!」
「是!」
三十二
辦公桌前,傅紹年把法輪功真像資料攤了一桌子。他有點忙亂的東翻翻西看看。劉秘書猛的推開房門,輕聲說,「局長,姓鄭的來了。」
傅略略一怔,隨即將滿桌的材料都劃拉到抽屜裡,把身子向皮椅靠背上靠過去,同時似乎悠閑的給自己點上一顆煙,又把桌上的一本畫報拿起來掃視著。
「呦,是鄭主任啊。快請,傅局長在裡面呢。」
「老傅,很悠閑嘛。」
「你可是個大忙人,怎麼有空了?我記得這裡你的辦公室改造成廁所後,你還從來沒有回來過,對吧?」
「老傅啊,小韋交通事故的事情現在要有一個新的說法。」
「這是你的一個損失啊。」
「恐怕不僅僅是我的損失吧?是整個公安系統的損失。」
「是全國人民的損失。」
「是我們黨的損失。」
「我看,有點像是又一個悼詞呀。咱們就先打住,留著給下一位致悼詞用吧。」
「下一位?什麼意思?」
「這樣的突然光榮了,我想廣徵肯定不會是最後的一個吧?」
鄭冷冷的看著傅一會兒。接著說:「中央政法委和宣傳部指示,要將韋廣徵塑造成為新時代的雷鋒。他在你手下工作的時間那麼長,你要組成一個專門的寫作班子,把他的光輝事跡整理出來。一個星期後報上來。」
「報上來?這個『上』指哪兒?指你啊還是政法委,還是中宣部?」
「先上報給我。」
「你我平級啊。」
「你忘了我是610的了?」
「對不起,我到是真忘了。可我還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說吧。」
「塑造成新時代的雷鋒。可是雷鋒曾經坑矇詐騙,巨額貪污,高額受賄嗎?」
「你什麼意思?」
「雷鋒曾經身穿軍服集體嫖娼嗎?」
「傅紹年局長,你敢公開對抗政法委和中宣部?」
「怎麼樣?」
「那你就等著摘掉你的頂戴花翎吧。」
「姓鄭的,咱們誰先摘掉還不一定呢。」
「我說,今天你怎麼了,哪裡來的對我這麼深仇大恨哪?」
「哪裡來的?你勾搭上政法委,搞我的材料。到公安部裡攪和。本來這次副部長補缺十拿九穩是我的,可叫你小子給攪黃了。」
「哈哈哈哈,這麼說,你也算領教我鄭某人的厲害了吧。」
「你這個混蛋!」傅紹年用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劉秘書和兩個警衛衝了進來。
鄭大吃一驚,手下意識去摸槍,剛接觸到槍,似乎反應過來什麼,趕緊又把手放下來,回過臉來看著傅紹年。
傅揮揮手示意他們離去。
「姓鄭的,我也給你亮點底牌吧。韋廣徵貪污受賄金額的37%好像是進到一個姓鄭的腰包裡,這是賬戶號碼,你看看是不是你熟悉的?」說著,傅從兜裡掏出一個紙條扔給鄭。「姓韋的率部下集體嫖娼,有個很硬的後臺,你不會不知道吧?」
鄭的臉色驟然變的青紫色。
「這。。。這些是小節,算不了什麼。何況道聽途說是沒用的。」
「如果有證據呢?如果有清晰的錄像呢?如果有那個姓鄭的在床上瘋狂的時候痛罵政法委書記是笨蛋的特寫鏡頭呢?」
鄭驚呆了。
「啊。。。啊。。。我說,老。。。老局長,我呢常常心直口快,不大懂得分寸。。。不過,我現在是610里的紅人,就憑你這些東西也未必能搬倒我。。。。。這麼著,我呢,立即給你引薦到中央政法委去,我請客,就是今天晚上,公安部裡我也幫你擺平,好不好?這麼著吧,就按著電視片『鐵齒銅牙紀曉嵐』裡和紳的話,你我呢,『分則兩害,和則兩利』,老局長,可否受晚生這一拜呀?」
傅坐下來。抽出一顆煙,鄭連忙把打著火的打火機伸到傅面前,傅看看鄭,遲疑了片刻,將煙湊了上去。
三十三
「嗨,看報紙,特大新聞:雷鋒死了!」潘玲玲從外面快步走進來。
「扯淡!這也叫新聞?雷鋒早就死了。」
「我說的又一個『雷鋒』,公安局長韋廣徵,在率領部下追捕逃犯時,不幸光榮犧牲。」
邢天燕眼睛瞪大了,衝了過來,一把搶過報紙。
「怎麼回事,是不是逃犯開槍拒捕哇?」喬步齊問道。
「哪兒呀,一車七個人去抓法輪功,結果鑽到人家大卡車屁股底下去了。同車的都沒事,就這個局長腦袋扭到身子後面,當時就沒氣了,可好長時間就是不合眼,嚇的那些警察誰都不敢碰他一下。」
「我說,你怎麼這麼清楚?」
「車上的一個警察是咱姐們。」
「那怎麼一下就成了雷鋒了?你瞧這報紙上,多麼英俊的小夥子,看這照片。還有呢,」小芸念起報導來「年輕的公安局長,為了老百姓的安危操盡了心,天地為之動容啊。在為他送葬的路上,幾乎是萬人空巷,多少人感動的熱淚盈眶啊,年輕姑娘們說起來都是泣不成聲啊。。。。。。」
「算啦,念那玩意兒幹啥,看下面吧。『上任一年多來,廢寢忘食、嘔心瀝血。破案一千三百多起。走訪六百多戶平民百姓人家。』」
「這也太離譜了吧,一年也就三百六十五天,他竟然每天都能破三、四個案子。還連帶著串兩個門啊。」
「你可真苯,咱報紙什麼時候說過假話呀。」
「這不就是假的?」
「每天抓三個法輪功學員這不是破了三個案嗎?抓三個人不得至少串兩個門兒啊。」
「呦喝,還是你透著有學問哪,我怎麼就這麼傻大頭哇。」
「這報紙上拿雷鋒來比,雷鋒可是多麼好的人哪。」
辛晨嚴肅的說,「要叫我說啊,雷鋒也是被利用的。」
「怎麼講?」
「你看啊,一個領袖題詞就把雷鋒精神捧到天上去了。可是,什麼是雷鋒精神?」
「這清楚哇,那個什麼來著。。。對了,對同志像春天般的溫暖,對工作像夏天般的火熱,對缺點錯誤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對。。。。」
「對敵人像嚴冬一樣冷酷無情。」
「前三句其實都是馬虎眼,這後一句才是政治鬥爭中真正需要的『雷鋒精神』」
「還沒聽懂。」
「人心本來是向善的,所以會被「為人雪中送炭,無私奉獻」的雷鋒所感動。既然相信了雷鋒,既然輕輕唱著那首歌頌雷鋒的歌而熱淚滾滾,當然所謂的雷鋒精神也就潛移默化般滲透到本來純樸、善良的心靈中。
還記得那首歌吧,「唱支山歌給黨聽」,更是將人性善的因素給扭曲了。「唱支山歌給黨聽,我把黨來比母親,母親只生了我的身,黨的光輝照我心。舊社會,鞭子抽我身,母親只會淚淋淋。共產黨號召我鬧革命,奪過鞭子抽敵人。」
我們唱著這樣的歌,我們淚水晶瑩之中充滿了對「把雷鋒這樣的好人從苦難中拯救出來的共產黨的無限熱愛」,充滿了對共產黨劃分的敵人的「刻骨仇恨」。我們拿著各色各樣的鞭子,抽著各色各樣的『敵人』──地主、資本家、富農,歷史反革命,現行反革命,右派,四不清幹部,516分子,聯動分子,叛徒,特務,走資派,黑五類,投機倒把分子,右傾機會主義者, 反黨集團,反動派,反動地下宗教。。。。。。現在呢,仇恨的鞭子又抽到千千萬萬按照真善忍做好人的修煉民眾身上了。」
小芸站起來,「辛晨哥,你說得真好!」
邢天燕走到辛晨身邊,「辛晨」她把報紙遞過去,報紙上有一個穿警察制服的大照片。「就是他帶著人去把月娟姐抓起來的。」
三十四
初一的女孩兒對著傅局長說,「爸爸,我參加課外歷史學習小組了。」
「好!懂得歷史的人有內涵。」
「可是我搞糊塗了。「
「噢,是嗎?說說看。」
「歷史課上,教材講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了全中國人民進行了艱苦卓絕的八年抗日戰爭。』」
「這不很清楚嗎?」
「可是,在課外小組裡,老師給我們看的材料卻是這樣寫的:中共抗日策略是:『一分抗日,兩分宣傳,七分發展』」
「哪裡來的?」
「從大紀元網站上下載來的。」
「那是禁網。你們老師怎麼弄來的?」
「她說是通過動態網。」
「多大歲數?」
「好像是二十七、八歲,女的。」
「噢,那樣的網站還是不看的好,裡面有許多反動的內容,好嗎?」
女孩遲疑了一下,「。。。好的,爸爸。我以後不看就是了。。。對了,爸爸,薛老師是煉法輪功的。」
傅眼睛一亮。「你怎麼知道的?」
「她自己說的唄。還跟我們講『天安門自焚』是假的。」
「你喜歡她嗎?」
「我。。。」
「說實話。」
「我喜歡。她講得可好聽了。」
「要這樣的話,爸爸也想聽。」
「那您參加我們的課外小組吧。」
「爸爸這麼忙,怎麼能參加你們的課外小組呢?這樣吧,你把你們老師請到六號樓裡去,明天放學的時候,你也一塊來。你說好嗎?告訴她,你爸爸是警察。問她敢不敢來?」
「好的。」
大門打開,薛老師在小女孩的陪伴下走進來。
「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了嗎?」
「我聽說了。」
「那你還敢來?」
「我們不是敵人,對嗎?我想您也不一定瞭解全部真像,我願意把我知道的講給您聽一聽。」
「好,今天咱們就以朋友的身份交流一下。請你放心,在外面我必須執行公務,但我也是有良心的中國人哪!」
「謝謝您!」年輕的薛女士顯出激動的樣子,開始在回答著傅局長的問題。
時鐘在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聽了你講的這麼多,我很感動。真的謝謝你,只是你們能製作出那麼多光碟來,如果沒有境外敵對勢力的支持,怎麼可能呢?」
「這都是我們自己做的。」
「你們煉功點上的人我這裡都有名單,基本上都是退休的,或者是工人什麼的,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能力呀。有許多人都覺得參加到你們當中的差不多都是文化層次比較低的,這樣的人容易有迷信傾向。你說呢?」
「這是誤解,您不是有名單嗎?您仔細看看,就我們一個煉功點上面,就有好幾個高級工程師和研究員呢。」
「文化差異這麼大,你們怎麼會走到一起來呢?」
「這沒什麼,我們的煉功點都是就近自然形成的。我住的地方周圍不是有個設計院嗎?還有還有兩個外企,裡面好幾個精英都是我們的同修。」
傅的眼睛發亮,「噢,要這麼說到是好理解了,就是說,這些有技術的組成資料點,做好資料你們去散發,這證明了你剛才說你們自己就有能力做好這一切,那麼敵對勢力在背後操縱的說法是謠言,對嗎?」
「是啊,就是這樣。」
「那麼,你們資料點是誰負責呢?」
「就是。。。。。。你為什麼問這個?」
「我是警察嘛!我正在負責破獲你們的資料點。」
「你。。。」
「謝謝你提供的情報。很重要。我們本來是漫無目標的瞎摸。現在從你身邊摸起,就變得非常容易了。請你把他們的名字寫出來。」
「你。。。你。。。」薛女士轉身向大門跑去。大門鎖上了。她憤怒的注視著走過來的這個局長。「你。。。你太卑鄙了!」
「最好不用這樣的詞彙。一個設計院,兩個外企,範圍很小,即使你不說,我們輕易就能查出來。既然你已經幫了我們,那麼我們必須繼續合作下去。」
「孩子馬上就會回來的。」
「我有好幾套公寓,平時孩子都是住在前斜街的。」
薛女士的臉上顯出絕望的神情來。她痛苦的用雙手將臉捂了起來。
三十五
午飯時間的辦公室裡。
小芸在讀報紙,「人民日報社論中說,中國共產黨是抗日戰爭的中流砥柱,領導了全民族的抗日戰爭。」
「你真傻帽,你以為共產黨真的領導了全國的抗日戰爭嗎?聽聽這首歌,讓你長長見識。」喬步齊的手指按下了錄音機的按鍵。
「向前向前向前,
我們的隊伍像月亮,
躲進了無邊的青紗帳。
瞅不冷子就開一槍,
我們是領導全國抗日的武裝。
老百姓為我們煨雞湯,
我們就喊幾聲「老大娘」。
從不臉紅,
從不心跳,
從不動搖,
打擊的目標對準國民黨,
沒有鬼子的地方紅旗在飄揚。
聽,延安鴉片豐收忙;
看,國軍將士又有重大傷亡。
同志們,保存實力就是我們的主張;
同志們,南泥灣開墾已經變成天堂,
各路大將延安開會歡聚在一堂,
等待日本鬼子投降。
向前向前向前,
為什麼日本要立即投降?
延安真是措手不及著了慌。
各路大將飛上前線,
全軍將士火速前進東北方。
佔領了東北大糧倉,
罵一聲『摘桃子』的國民黨。
日本鬼子侵略中華消滅國軍,
屠殺百姓,幫了大忙。
萬里江山屬於共產黨。
聽,「委員長萬歲」還在響;
看,百萬雄師已經跨過長江。
同志們整齊步伐奔向天安門廣場;
同志們鬥志昂揚扑向迷人的舞場;
我們的報紙,我們的電視證明了我們就是
偉大光榮的政黨。
」
「這是誰編的?還挺幽默啊。」
「還歷史本來面目吧。」
「我可是還沒太明白,怎麼是各路大將歡聚一堂,等待日本鬼子投降啊?」
「看看這個,這不是西方敵對勢力的網站,是大陸自己的啊。」喬步齊指著電腦屏幕上的一個大陸網站說。「日本鬼子即將投降前夕,中共高級將領都在延安參加黨的會議。突然聽到日本投降的消息,急了。毛澤東讓葉劍英聯絡美國駐延安的聯絡組。人家美國人還真厚道,愣是給派了一架飛機,把林彪等二十幾個中共最高級將領送往八路軍根據地。他們要是走陸路哇,少說得個把月呢,現在,一天就齊活。結果,八路軍搶佔了許多地盤,繳獲大批日軍裝備,居然還是美國人幫了大忙,你看,這就是歷史本來面目啊。」
「那我就不懂了。國民黨不抗日,蔣介石八年抗戰躲在娥眉山上。共產黨、八路軍、新四軍肩負起了全國的抗戰。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我問你,抗戰開始的時候,共產黨的軍隊多少人?」
小芸搖搖頭。
「也就是兩三萬人吧。國民黨呢,一個淞滬抗戰,參戰的就有七十多萬軍隊呀。「
「那麼多軍隊參戰,怎麼還輸了?」
「小日本當時的裝備比國民黨軍隊可強多了。國民黨軍隊又是各路軍閥被蔣介石好不容易捏和到一塊兒的。這也就是為了抗日,軍人嘛,暫時放棄軍閥之間的恩怨,還真他媽的狠狠打了一仗啊。」
「那七十萬人,裝備再差,也不至於被日本打得那麼慘哪,小日本佔了上海,緊接著又佔領了南京,那個大屠殺,多慘哪!」
「還說呢?那七十萬軍隊,是從全國各地緊急調來的,可當時咱中國交通條件糟透了。除了部分軍隊可以用火車汽車運輸以外,多數軍隊可是千里迢迢的腿著去的。結果怎麼著,人還沒趕到,戰役已經打輸了。」
「是,我知道這個,而且制空權整個在日本子手裡。軍隊行軍都得躲著。真他媽的窩囊。」
「那共產黨八路軍還有新四軍不是也抗日了嗎?」
「我也沒說他們不抗日啊。毛澤東明言,我們是一分抗日,二分妥協,七分發展」
「真的?」
「引自1937年8月中共洛川會議的秘密決定。」
「可不是嘛,毛澤東後來接見日本代表團時不是早就說過嗎,還得感謝日本人侵略中國呢,要不共產黨還得不了天下。」
「還有呢?整個八年抗戰,對了,其實早在盧溝橋事變之前,國民黨軍隊就和日本幹過好幾次大仗了。說是八年抗戰有點不公平啊。」
「我還是覺得要不是共產黨發動全國人民抗日啊,國民黨幾乎是快投降了。」小芸晃著頭說道。
「你啊,幼稚的可愛呀。整個抗日戰爭中,國民黨高級將領直接在戰場上戰死二百多人。八路軍呢,只有兩個。國民黨軍隊傷亡三百多萬人,共產黨軍隊卻從兩萬多擴大到了一百萬人,和九千多萬人口的根據地啊。哪一個拚命廝殺的軍隊都是損失慘重,蘇聯哪,英國啊,好多年緩不過氣來,」
「是啊,國民黨舉行過二百多次有數萬乃至數十萬軍隊參戰的大戰役,一個臺兒莊就有四十萬人馬血戰啊,這不,連八一電影製片廠都拍了《血戰臺兒莊》了嗎?一個戰役,消滅日寇四萬多人。怎麼能說國民黨不抗戰呢?反過來說,八路軍說的上的也不過就是平行關大捷,殲敵一、兩千人。還有百團大戰,說是大戰,也主要是扒鐵路,砍電線桿子。那新四軍就更別提了,沙家浜裡的什麼十八個傷病員哪,歷史上有名的新四軍打的大戰還真有,就是消滅韓德勤的軍隊,可是韓德勤的軍隊卻是參加過臺兒莊戰役打日本的。我現在真的有點懷疑了,究竟是八路軍、新四軍抗戰,卻被整天要投降日本的國軍在背後偷襲呢,還是正好反過來了。」
「這麼想起來,還真是哎,解放戰爭的電影得有多少啊,《南征北戰》啊,《大決戰》啊,《紅日》啊。。。。」
「《兵臨城下》啊,《戰上海》啊,。。。。」
「可是抗日戰爭呢?就剩下《地道戰》《地雷戰》《平原游擊隊》《鐵道游擊隊》了。」
「反正是成者為王,敗者賊,誰叫國民黨敗了呢!」
「是啊,這麼看起來,老蔣到是手軟了,當年,毛澤東看準了蔣要面子,要不然,蔣再狠一點,
在重慶,毛澤東前去談判的時候,把毛扣下來,這中國的歷史可就重寫嘍。」
「你輕點,這可是典型的反革命言論啦。」
「再給你們來點更反動的吧,你們知道張思德是怎麼死的?」喬步齊炫耀的晃著腦袋。
「陝北革命根據地燒炭,炭窯塌了,以身殉職啊。」老大姐答道。
「哼,他燒的不是炭,是鴉片。那歌裡都說了。」
「那歌裡說的就是真的?」
「我爺爺當年就和張思德是一起的。」
「喲,那你們家就是太子黨了。」
「在我們家裡我爺爺最喜歡我,我碩士畢業後立即去看望爺爺,爺爺告訴我了這件事,爺爺說,我送給你一個最珍貴的忠告吧,記住,報紙上的話可千萬別信。」
「你爺爺夠反動的。」潘玲玲說
「我爺爺是將軍。」
「跟你父親說了嗎?」
「爺爺說,我父親混上了省委組織部長,就算是完了。」
「那你爺爺現在。。。」
「他去世了。要不然我也不敢講出這個秘密來。」
「可我覺得,就是燒鴉片也沒什麼,當時環境極為惡劣,共產黨為了生存燒點鴉片換取革命最需要的現大洋,也是可以理解的。」潘玲玲不以為然的說。
邢天燕接過話頭,「那當然,所以緬甸金三角成為了全世界鴉片中心也是可以理解的,為了生存嘛。每一個人每一個社會中的群體都有其生存的方式,為了維護自己的生存方式,強盜殺人越貨天經地義,官僚貪污受賄理所當然;流氓犯罪強姦不也是他心理和生理上的需要嗎?」
「嘿嘿嘿,您說的也太極至了點吧。」潘玲玲撇著嘴。
小胖站起來,「我支持。跟你這麼說吧,有一次我和一個白領女職員聊天,說到搶銀行,你猜她說了什麼?」
「怎麼說?」
「她說,人家搶銀行也是掙的那份錢,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
「真邪性啊,這都是什麼歪理呀!」大姐說
「就說哪,人都墮落到何種地步了,我這還有一個例子。我暫時借住在大學宿舍裡,也是大家閒聊時,哎,。。。」小胖掃視了大家一眼,「留點神啊,我後面的話你們聽了要是嘔吐我可不負責啊。」
「你別賣關子了,快說。」小芸著急的催促著。
「招待富翁高官吃嬰兒湯,不僅吃死嬰,居然還吃棄嬰,活的。宿舍裡的一個大學生不以為然的說,這幫傢伙太王八蛋了!我心想,這小夥子挺有人味兒,你猜他接著說什麼,要是我,我他媽的就把嬰兒養大點,好賣他的器官,那才賺大錢哪!」
「哎喲,你行行好吧,我要把早飯都嘔出來了!」小芸拍著桌子叫起來。
「不是還沒吐出來嗎?我再幫幫你。」吳亦凡來了精神,「告訴你們吧,其實這不新鮮,文革期間,廣西軍區直接指揮大批屠殺,後來就出現了吃人肉。起初,人們都是靜悄悄的,試探著一點一點的嘗,可後來就蜂擁而上了。」
「我抗議!請你們閉嘴,編故事請不要編這樣噁心的好不好?」小芸漲紅了臉。
「我的小妹妹,可惜的是,這不是編的故事,我當時就在場,我開過槍。你忘了,我就是從廣西來的?」
「既然你看得這麼透徹,那你怎麼還老是上趕著給黨員,頭兒獻媚討好呢?八成那人肉湯你也分了一杯羹吧。」喬步齊說
「別胡扯。我可還不是畜生。不過,不是說『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嗎?他偉大的黨可以為了生存賣鴉片,可以一面高喊我們的隊伍是為人民服務的,一面吃喝嫖賭,成千萬上億的貪污,還慫恿吃人肉,我就為了混個好一點的一居室,陪了多少個笑臉,見了人我都是三孫子,我他媽夠可憐的了!」
「你呀,也是活該。混到這份上,你還把人家小姑娘騙上床,你說你是個什麼東西?」潘玲玲說
「你們都知道哇,我家裡那位命不濟,讓人家高幹兒子的車給撞了,分文賠償都沒有,當著好幾位女同胞,可別說我下流,咱屋裡的最後落了個殘疾,早就不能那個了。可我可是活蹦亂跳的健康男子,這麼多年我守著活寡,我都沒狠心把她蹬嘍,你還要我怎麼樣?再說了,那些美若天仙的小姑娘,時不時的中南海裡就招幾個,我就和自甘墮落的個女孩親熱了那麼兩三次,逼著我檢討了好幾年哪,長工資,分房子什麼的都沒我的份了。」
小胖兒嚴肅的說:「吳亦凡,你的遭遇我也挺同情。你既然有了這樣的經歷,你應該更懂得遭受冤屈人的痛苦,你給當官的討好獻媚,我也不說什麼。可是人家法輪功堂堂正正做好人,現在被陷害,你為什麼落井下石?人家財務處的肖阿姨不過就是堅持煉功,你就給人家舉報了。現在人家老伴兒六十了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小胖突然降低了聲音,悲傷的,「告訴你們大家,肖阿姨今天凌晨去世了。」
全辦公室裡的人都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吳亦凡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種恐懼。
邢天燕站起身來。「吳亦凡,肖阿姨的死你是負有責任的。你也是凶手之一。」
「我。。。你不能這麼說。」吳亦凡語氣急促起來。
「她不過是平時堅持原則,沒有把你妻子的藥費都報銷嘍,你就小人得志,這麼狠毒的報復啊!你混了一輩子,也就這麼個科員,說話還就退休了,又欠著一屁股債,人家辛晨把個價值十萬塊的房子讓給你,你轉身就拿人家取樂,詆毀人家,你說,你還算人嗎?!」
三十六
小胖氣憤的衝進來。
「辛晨,610辦公室警告說,不許給肖阿姨開追悼會。」
辛晨怒火中燒,蹭的立起身來。
小胖繼續說,「我剛從火葬廠來,煉功的好多人都去給肖阿姨送行了。」
「是嗎?嗨,我忙手頭上的設計怎麼給忘了,我這就去。」
「辛晨,好多警察呀,整個給圍起來了。老大姐說,她們是老姐妹了,不能不去。讓我告訴你,最好先別去,可能他們要抓人。」
「人被打死了,追悼會不讓開,連最後送行也不行嗎?」辛晨一把抄起了外套,堅定的走出了辦公室。
音樂在空中迴盪。
著名歌唱家關貴敏和鄒小群那悲壯深沉的歌聲漸漸清晰的傳揚開來。
「一朵朵白花胸前戴
一根根絲帶風中擺
一盞盞燭光寄哀思
一隊隊同修送你來
彷彿又看見你那堅定的目光
今天我們卻淚如泉湧
彷彿又聽見你那耿耿衷腸
今天我們卻痛哭失聲
為了正信你拋家舍業
不改初衷你笑傲酷刑
為了正信你視死如歸
不改初衷你將熱血灑盡
同修啊好同修
讓我再送你一程
我們永遠在一起
你與新宇永存
今日合十與君別
來日家園慶重逢。」
被迫害致死的法輪大法修煉者的面容在辛晨眼前一幕又一幕展現。。。。。。
趙昕──趙昕,女,1968年6月28日出生,北京工商大學青年教師。2000年6月19日到紫竹院公園煉功,遭惡警抓捕,關在海淀分局下屬看守所,6月22日被警 打成頸椎4、5、6節粉碎性骨折。後趙昕奇蹟般活下來,但已全身癱瘓,除頭部以外其餘部位全不能動。趙昕歷經6個月病痛的折磨,忍受著難以想像的痛苦煎熬,在2000年12月11日晚去世──年僅32歲。
2000年12月13日的下午2:30,趙昕的追悼會在北京八寶山殯儀館第三告別廳舉行。來參加追悼會的足有三五百人,她的父母兩位老人白髮人送黑髮人,景況催人淚下。
然而,在多次阻撓追悼會召開的企圖失敗之後,迫害者派出數十個便衣在人群中走來走去,並不時用對講機和耳機說話。十幾輛小轎車和中型麵包車停在院中,車上有穿制服的警察。
。。。。。。。。。
三十七
客廳裡,饒分先坐在沙發上,不時在茶几上寫上幾筆,然後沉思起來。饒的夫人走了進來。
「老頭子,跟你說的事你到是想好了沒有哇?」
「哎呀,你煩不煩哪,沒看見人家忙著哪。」
「你還能有啥正經的事忙的?」
「國務院黨組要的揭批法輪功工作報告,可是限期完成啊。」
「不在這一會兒,你那寶貝兒子的生日可是就快到了,給什麼禮物你到是想好沒有啊?」
「這有什麼難的?」
「孩子一個人跑到萬里之外了,我這心裏整天沒著沒落的,你也不知道體貼一下。你呀。。。」
「嗨,麻雀大了,早晚是要飛的,我說,梅,你就看著來點什麼帶過去就得了。「
「你真是的,孩子難道不是你親生的?買什麼他都不稀罕,剛才他還打來電話說,錢又沒了。「
「一個月是給他三千美元吧?和兩萬多人民幣啦。」
「他說了,三千根本就不夠花的。學費一萬多加元,買個車還得四萬多。。。」
「哎,那些可是專門給了錢了!」
「我不是上次告訴你了,他現在和一幫高幹子弟在一起。隔三岔五的就去多倫多的大瀑布賭場賭一把,我可是真替他提心吊膽的。這麼著下去,還不把他給毀了。」
「別胡思亂想了。都什麼年月了,孩子也就是玩玩唄。我看咱們佳佳比咱們可是有出息多了。這麼小就見過多大的世面了。得了,我明天就托加拿大的那家公司給他轉過去十萬美元,行了吧?那家公司一直在幫我洗錢。就算是生日禮物吧。」
「那。。。太多了吧?」夫人遲疑的神色。
饒不耐煩的一揮手。「對了,還記得當年咱們插隊的那張有歷史意義的照片嗎?」
「當然,」
「快把它找出來。」
「幹什麼?老皇歷了,你抽什麼瘋啊?」
「讓你找你就找吧,老那麼婆婆媽媽的。」
夫人將一個絲絨包著的紙盒打開,裡面有一個非常精緻的相片簿,打開來,一張發黃的黑白老照片裡,一群年輕男女擠在一起歡笑著。
「為什麼?」夫人不解的問。
「你瞧我,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昨天才知道,就這個小子,」他指著照片中的一個角落裡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個子,「瞧,就這個混蛋居然當上了副省長了。你瞧我多傻,人家當時再落魄,也是部長的兒子,雖然說智商有點困難,可是早晚肯定會發呀。我怎麼就這麼蠢,要是當年我親自把他護送到正在勞改的部長跟前,現在我到老部長家裡溜噠溜噠不是就順理成章了嗎?我真他媽的太沒有遠見了。。。」饒分先懊悔不已。
「那現在要照片幹什麼?」
「他們都沒有了,我每人複印一張,用精美的鏡框鑲上,再附上一份厚禮。好歹也拉拉關係吧。」
「真累。還有多少人哪?」
「我一聽說有了這個副省長的同學,我就費心思了,怎樣聯絡上還得不露聲色,你知道,你要是上趕著往前湊,人家可看不上你了。於是我就想出來這麼個辦法,我做東,三十五年插隊回憶同學聚會,包吃包住,把那個省長大人也請來。」
「你請得動他?」
「我在中組部副部長面前吹他,再讓副部長請副省長,兩邊都挺有面子。還有咱的哥們,小傅啊,看樣子公安部副部長的寶座有戲,我也得請上他。」饒分先得意的晃著腦袋。
「唉。。。」梅夫人長長嘆了一口氣。
「你怎麼了?」
梅夫人沒有回答,默默的翻動著相冊。突然一張小照片從相冊中落在地上,兩個人都彎下腰去拾起照片。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照片上是一個農村姑娘,只有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儘管脫不了農村沒見過世面的孩子的土像,但在農村姑娘中說,可以說是出脫的出類拔萃了。
饒分先聲音有點發顫,「我原來以為。。。。你居然還保留著?」兩個人的眼前彷彿重新出現了那個令人辛酸的歲月。
「真可憐哪,三個月的口糧,九個月的野菜。多少戶人家全家只有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就連大姑娘也只能用沒有被面子的破棉絮裹著整天坐在破窯洞的炕上。」
「是啊,全村的人就沒有幾個吃過阿斯匹林的。發了燒了,吃上咱們給的一片阿斯匹林藥片的六分之一就立馬退燒了。」
「你跟我要條褲子,我當時那個不好意思啊,還真以為挺靦腆的你突然要使什麼壞呢。可後來我看到你把我褲子給了你住的窯洞裡的這個姑娘,我看那姑娘啊,我看見那眼神裡啊,可絕對不僅僅是感激了,女孩子的心哪,我懂。」
「你別提了,好嗎?」
「讓我說完吧,三十多年了,咱們一直不是都沒提過嗎?」梅夫人的眼圈紅了。
黑夜裡,你在山上跑哇,跑哇。
──你在後面悄悄的跟著,跟著。
右派的父親被造反派活活打死了。你聽到消息,衝到公社,正碰上人家派來人抓狗崽子,把你痛打一頓。吊在房樑上。我把你偷偷放下來,你當時的絕望眼神哪,看著真讓人害怕。
──我覺得活著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我拚命奔跑著,造反派的人,公社革委會的人,民兵什麼的都在後面追呀。你也在後面。
你跑到了斷頭崖,你站在黑崖邊上,失聲痛哭了。她來了。
──怎麼會就是她?怎麼就偏偏她會為了給母親買藥抄近路來到了斷頭崖?怎麼偏偏就讓她看見了我?我的一隻腳已經踏在了懸崖邊上,泥土已經嘩啦啦往崖下落了。
姑娘一把摟住你,苦苦哀求,「大哥哥,使不得呀,使不得呀!這黑抹子天哪能就沒了天亮啊。」
──我轉過身來,那女孩子含著淚珠的大眼睛真是太美麗了。
你掙脫姑娘的手,身子往後一退,一個趔趄幾乎就要掉下懸崖。姑娘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突然,姑娘一把扯開補丁落補丁的上衣,「大哥哥,妹妹的一切都是你的。」
現實中的饒書記鼻子有點發酸了。他連連搖著頭。「你別說了,你別說了。。。。。。」
你把姑娘一把摟在懷裡,「好妹子,就衝著你,我絕不會尋死了!」
「那你就快跑,遠遠的。等出頭了的時候再回來,妹子永遠等著你,哥哥!」
現實中,饒分先喃喃的說著「你別說了,你別說了。。。。。。「
梅夫人也是淚水漣漣的,「等你真的出了頭了,你真的回去了。人家告訴你,革委會主任說,你的那個妹子協助反革命逃跑,就把她抓起來。結果被那個主任姦污而自殺了。你唯一得到的就是這張照片哪!「
現實中,饒分先喃喃的說著「你別說了,你別說了。。。。。。「
「我說,老頭子,比起那個時候,我們可啥都有了,還圖啥呀?就這晚年安度就比什麼都強啊。」
「怎麼能安度呢?」
「過兩年,只要你別出事,咱們平平安安的到加拿大去,錢也夠了,和咱兒子在一塊,多好哇。」
「錢夠了?真是婦人之見哪。買個房子,就咱們這身份的,好歹也得七八十萬吧。買輛車,配置傢俱什麼的,二十多萬是少的。這一傢伙就百萬出去了。買下了房子還得交地稅,每年也得幾千上萬的。咱不能天天在家裡傻坐著吧,一次豪華油輪,十、二十天的旅遊,就得一兩萬哪。我這可都說的是加元哪。換過來,就是上千萬人民幣 !我看你的存摺已經就快空嘍,是吧?」
「你也真是的。既然出了國了,也就是平頭百姓了,還講啥身份哪?就你剛才的標準減半,我看也就將就了。」
「我現在走著鋼絲玩命掙,將就,我也對不起你呀。」
「哎喲,算了吧,你以為我想出國呢。老了老了,人家都是葉落歸根,咱們到好,背井離鄉,出逃!」
「唉,怎麼這麼難聽啊。咱可不是出逃。」
「不是出逃?一家人一塊走該多好,現在讓咱的小佳佳一個人。。。你不心疼我可是揪心揪肺的。」說著眼圈又紅了。
「你呀,別哭啊。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如果一塊走目標太大。現在這人那,眼睛都紅著哪。恨不得一口吃了你,如果有個風吹草動的,我們不做好準備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跟你說,我都安排好了,你看,這是你我的護照,簽證也有了。咱們過幾天到新馬泰轉一圈,護照上就有記錄了。後面就更方便一些。。。「
「等等,怎麼是別人的名字?」
「你看這本,不是你嗎?」
「為什麼兩本?」
「狡兔三窟。平平安安的,咱們就用這本,如果萬一有個風吹草動的,用真的出不去了,咱們就用這本。」
「噢,咱佳佳出國時你說要起個英文名字,原來你已經讓他用假名了,對不對?」
饒點點頭。
「你,你騙我。咱們的真佳佳不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嗎?你,你怎麼能。。。。是不是有什麼風聲了?是不是開始對你調查了?「
「沒有,我呢就是凡事想遠一點,下棋呢看多幾步罷了。」
「那不行,你得還我佳佳,你得還我個真的佳佳!」說著,梅動手要撕掉護照。
「你混蛋!」饒一把推開梅。「實話告訴你吧,部紀委書記已經給我轉過好幾份控告我的信了。」
「怪不得!」
「當然你也不必擔心,那個書記也是我的座上客。我也關照過他十萬人民幣了。」
「那你還擔心什麼呢?」
「你可真是頭髮長見識短啊。既然是告我的,那就不可能只告一個衙門,再說了,這個書記也一手遮不了天,保不齊哪一天他倒臺了,我不就抓瞎了。何況,我現在就算是有軟兒抓在他手裡了。」
「你呀,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貪財。咱們有點就夠了。你不聽,死活要掙要貪,這一千多萬擱在我手裡,你知道不,我燙手哇!」
「我還不是為了你和佳佳。再說了,現在還有幾個不貪的。你不貪你就當不成官了。」
「不當就不當。出國的時候還省了多少麻煩了。」
「混帳話。我要是不來點夜草,還什麼出國啊。你我的工資加起來一年也就七八萬人民幣,合美元還不到一萬,你不吃不喝啦,還出國少麻煩呢,你做夢吧。」
「那我們不出國,就過點平常的日子,啊?你何必那麼貪婪,不是咱的咱就不要,這心裏也安生啊。」
「不是咱的?怎麼不是咱的?那插隊的苦日子共產黨欠咱們的還少嗎?把我爹打死了,我媽媽連氣帶病也死了,我四處奔逃,一路上連偷帶騙才活過來。共產黨欠我的何止千萬哪!我貪什麼了,我就是要把屬於我自己的東西要回來!」饒眼睛血紅,仇恨的目光像刀子。
「分先,別這樣啊。來,坐下,喝口燕窩湯啊。是我不好。」
「梅,我就要了點錢,本來就該補償給我的錢,我還得常常低三下四的給他們那些達官貴人們裝孫子,我他媽的容易嗎?我貪什麼了?我沒有侵吞救濟款,沒有侵吞工程款,沒有侵吞希望工程款,我這錢沒有一塊錢是從老百姓手裡扣出來的。這是我的錢,我的錢。。。我的錢,遠遠還不夠,還有我爹的血債錢呢,還有那個農村女孩子的命債呢?」
電話響了起來。梅拿起了電話。「餵,那位呀?。。。什麼?。。。為什麼跟我說。。。好,我一定,可是請求您別再打來了,好嗎?。。。謝謝。」梅神色緊張的把電話掛上了。
梅驚魂未定的樣子走過來對依然怒氣沖沖的饒說,「分先,你看這是怎麼回事啊?剛才有海外電話打到家裡來了,說是你和什麼人的死亡有關係?讓我告訴你,千萬不要參與到迫害法輪功的事情上去。」
饒分先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沙發裡。
「到底是怎麼回事?」梅焦慮的催促。
「單位裡煉法輪功的被警察打死了。」
梅驚恐的張大了嘴。「那。。。那上告信,揭露你的信什麼的是法輪功干的?」
「不!」饒分先毫不遲疑的搖搖頭。「人家法輪功要揭露我,就會直接到我的辦公室裡來了。」
三十八
辛晨走進黨委辦公室。
「書記,是您把二室的廖主任給抓走的嗎?」
「什麼話?我是黨委書記,不是公安局長。」
「人是從這間屋子裡被銬走的,是不是?」
「不要質問我好不好?小辛,當然嘍,我是黨委書記,他們到我這裡來抓人,我是點了頭的。」
「您通知他到黨委辦公室談話,人一進來就被抓走了,您配合的不錯嘛。你為什麼這麼幹?」
「小辛哪,我是局級黨委書記,幹什麼難道還需要向你匯報嗎?他在網路上下載你們的真像資料被網路警察查到了,那還不得抓呀。」
「看看網站,下載點信息就犯罪嗎?」
「這是最高位的那個老傢伙一直貫下來的命令,他的兒子還搞了什麼金盾工程。封鎖整個國際網際網路。」
「它能永遠一手遮天嗎?」
「遮不遮也沒有我的事啊。」
「明明知道修煉法輪功的是好人,明明知道欺騙宣傳在煽動仇恨,您卻參與迫害,那將來一切翻過來的時候,您算不算犯罪?」
「我這就算參與了?你太過分了。」
「迫害已經持續四年多了,已經證實了的被迫害致死的法輪功學員超過一千多了,實際數字恐怕上萬都不止;數百萬人次被抓,數十萬人被長期關押在監獄、勞教所、精神病院,還有什麼名目繁多的洗腦班,轉化班。。。。。。這可不是那個姓江的一個幹得了的。得有多少人參與了迫害,咱們院現在有三個被抓走了,這裡不是也有您的份嗎?希特勒下的命令,可那些參與迫害猶太人的納粹黨徒都是有罪的,漏網的至今還在被追查。。。」
「注意你的措詞,我們是共產黨,不是納粹黨!辛晨哪,儘管你還沒有寫申請書,可是組織上已經內定你為黨委的培養對象了。我們一直合作的很愉快,你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過啊。」
「您還記得那次警察到我家裡來抓我未婚妻的事嗎?」
饒臉色有點異樣。「那是三年多前的事了,對吧?」
「是啊,那事沒過幾天我在警察裡的朋友就透露,是咱們院領導讓他們去抓的。」
饒分先吃驚的張大了嘴,「他們說了誰嗎?」
「說了。」兩個人的眼睛對視著,片刻,饒分先不自然的將視線移開。辛晨緩緩的說,「那個領導插過隊,下過鄉,當過工人,當過兵。」
「這。。。這是造謠。」饒分先低沉著說。
「造這樣的謠言有什麼樣的意思嗎?」
「那這幾年來,沒有看出你對他有什麼仇恨哪,工作上一直很配合,而且你還經常給他真像資料看。看起來處得挺不錯的。這是為什麼?」
「修煉人無怨無恨。他也是謊言欺騙的受害者。」
饒分先第一次在下屬面前低下了頭。片刻,又抬起頭來。
辛晨目光直視著饒,「我只是在想,既然後來他又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他應該清楚這官場上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到頭來人死財盡兩茫茫。我為他惋惜,為什麼如此精明強幹的一個人,一個在風華少年時也曾慷慨悲歌,指點江山的人,最終要為他人作嫁衣裳呢?」
饒分先清清嗓子,「我們就不打啞謎了吧。明人不做暗事,你是咱們院的臺柱子,我當時以為暫時把你們倆分開,你能清醒一點,不至於因為參與抗議而被抓。而且,抓進去不也就關個三個月半載的,誰承想一關就是三年哪。對不起了,辛晨。」饒分先眼睛有點濕潤。「至於我嘛,那話是怎麼講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以前的幼稚不堪回首,我也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財務處的肖阿姨被抓是您點的頭吧。她被警察打成重傷後,今天凌晨不治而死,我剛剛為她送行回來。請問,肖阿姨的死您能脫得了干係嗎?」
饒分先渾身一震的站起身來。「小辛哪,我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人家610警察要抓,根本用不著我點頭哇。實話告訴你吧,他們還要抓你哪,是我把你力保下來的。」
「謝謝您了。可您保的不是我,恐怕是您的搖錢樹吧。饒書記,我們修煉人相信善惡有報,我想說,您應該是個明白人,對上億修煉法輪功的人群迫害鎮壓,持續四年多都沒鎮壓下去,早晚要翻過來,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為了您好,請您好自為之啊。」
秘書走了進來。「噢,小辛在這兒,書記,聯歡會就要開始了,還有您的講話。這是講話稿。」
「好,饒書記,上次我給您的真像資料您看了嗎?馬上就過年了,我又帶來一些新的資料,就算是新年禮物吧,請您過目。」
「好好。你放在這兒。小辛哪,你是咱們院的男高音哪!待會兒的新年聯歡會上我可是等著聽你唱歌啊。」
饒分先拉開抽屜,準備將資料放進去,他的目光停留在抽屜裡的一份文件上。
《公安部絕密文件 ──今年一年全國公安系統非正常死亡率超過往年的十四倍以上》
電話響起來。傅紹年打來的。饒分先臉色嚴肅的聽著,又說了些什麼。隨即,饒把電話重重放下了。他的目光有點呆滯。
警車在呼嘯,直衝到了辛晨的住所,十幾個警察持槍砸開了大門。傅局長親自帶隊。電腦、複印機以及許多資料都被搜走了。
辦公室裡,突然,電話又響起來。
「您好,饒分先先生。」
「你是哪一位?」
「我是追查迫害法輪功國際組織的調查員。噢,簡稱追查國際。」
「為什麼給我打電話?」
「我們獲悉您單位上的一位姓肖的女士因為煉法輪功,在被拘押期間遭受酷刑,今天凌晨已經含冤去世了。這事情據說跟您有關係,我們向您通報一下,此事我們已經立案調查了。現在有幾個問題找您核實一下。。。。。。」
饒分先眼光呆滯的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片刻,饒把秘書招呼進來,「你立刻去告訴辛晨,就說我說的,聯歡會一結束,立刻就走,絕對不要再回家了。聽懂了嗎?」
「明白了,書記。」
2003年1月21日,追查迫害法輪功國際組織──簡稱「追查國際」在北美正式成立。
追查迫害法輪功國際組織 成立聲明
鑒於天理和人權神聖不可侵犯;
鑒於人皆有信仰、思想和言論自由等人權;
鑒於江澤民凌駕於憲法之上,操縱整個國家機器和社會資源,對法輪功實行「名譽上搞臭,經濟上搞垮,肉體上消滅」的「群體滅絕」的國家恐怖主義;
鑒於數以千萬的法輪功修煉者被非法拘留、勞教、判刑,被強行送入精神病院,被打死打傷、妻離子散、流離失所;
鑒於億萬法輪功修煉者的親屬、朋友、同事和單位受到株連,全中國人民受到謊言誣陷的「洗腦」;
鑒於以江氏統治政權策劃的對法輪功的迫害根本就不應該發生也不應該繼續進行下去;
鑒於中國現有的法院、公安、律師系統迄今無力、無法和無道德勇氣站在職業公正的立場上對這場迫害實行調查並予以制止;
「追查迫害法輪功國際組織」於二零零三年一月二十日宣告成立。
本組織邀請和協調全球的社會正義力量,在國際範圍內廣泛、深入、系統地追查迫害法輪功的一切罪行以及相關的個人、機構和組織,包括江澤民及其領導下的直接迫害法輪功的各級610系統;包括國安部、公安部、法院、勞教所、涉嫌的精神病醫院;包括對法輪功進行誣陷、造謠和栽贓的新聞媒體及喉舌;包括直接或間接參與對法輪功修煉者及其家屬進行精神、肉體和經濟迫害的人員。
本組織在事實的基礎上,將罪犯送上法庭,嚴懲凶手,警醒世人。
我們呼籲中國人民、各國政府、國際組織、社會各界團體和正義人士,向我們提供證據、線索、及人力和物力支持,參與或協助這個為了人間正義和公理的追查行動。
本組織的使命是:追查迫害法輪功的一切罪行以及相關的機構、組織和個人。無論天涯海角,無論時日長短,必將追查到底;行天理,再現公道,匡扶人間正義。
追查迫害法輪功國際組織
2001年1月20日
三十九
新年聯歡會上,旁邊的人哄笑著把辛晨推上來。辛晨望著大家靜靜的幾秒鐘,整個會場都漸漸靜下來。
「各位,又是一個新年了。我就給大家助助興。唱首歌。《西遊記》大家都很熟悉了。(鼓掌「好!」)我想各位都是把它當成一個多姿多采、充滿奇妙幻想的神話了。其實,我,你們都知道了,是一名法輪大法修煉者。。。」
台下的人突然愣住了,熙熙攘攘的聲音也突然靜下來。人們吃驚的注視著辛晨。
「。。。從我們修煉人的眼睛裡看呢,其實《西遊記》是用神話的形式寫的一部真實的修煉故事。唐僧西天取經的路上,歷盡了風霜,九九八十一難哪。那麼今天,法輪大法修煉者所面對的苦難,不是與唐僧西天取經路上的風風雨雨多少有些相似之處嗎?
我在想啊,人們按照真善忍做好人去修煉,說真話,為他人著想,寬容別人。如果人人都能這樣,這中國該多好啊。可是,卻遭到了迫害與鎮壓。曲終人散之後,你們大家都能夠親朋團聚,闔家吉慶。可是,我的未婚妻,因為修煉法輪功,因為要為法輪功說句公道話,結果被關押已經三年多了,」辛晨聲調越來越低,眼淚在眼圈中打轉。「至今我連見上她一面的機會都沒有。聽說她受了酷刑,還有許許多多法輪功學員也承受了巨大的苦難,甚至連咱們院的肖阿姨都。。。。。。」辛晨突然猛的提高了嗓音,「可是他們都沒有屈服,堅定的走過來了。為什麼?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好,我呢,就唱一首電視連續劇《西遊記》的主題歌,藉以來表達一下此時此刻,作為一名法輪大法修煉人的心情吧!」
警車在呼嘯著。。。。。
「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罷艱險又出發,又出發。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一番番春秋冬夏,一程程酸甜苦辣,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
饒分先顫抖著往外走。他手裡的煙頭燙手了他才感覺到,連忙甩掉。
保衛處長靠上來「書記,這也太猖狂了。我打電話了!「
「打他媽的鬼!」書記突然勃然大怒。「回家去,摟你老婆去吧!」
「。。。。。。。風雨雷電任馳吒,一路豪歌向天涯,向天涯。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一番番春秋冬夏,一程程酸甜苦辣。。。。。。」
在歌聲中,刑天燕站起來走上了臺和辛晨一起唱起來。小胖子也走上了臺,小芸走上了臺,大姐也走上了臺。台下許多人輕聲的附和著,也有一些人使勁的拍著手或敲擊著桌椅,打著節奏。
吳亦凡輕輕碰碰身邊的潘玲玲,「哎,要不要打電話?」
潘玲玲顯出非常猶豫的樣子,遲疑了好一會兒,她說,「如果讓別人知道了,曝了光,咱們在這個單位裡可就混不下去了。。。。。。我看要不就算了。反正也撈不到多少好處。犯不上。。。。你,你看那邊。。。」
一個女的掏出手機,「我。。。我要舉報」
「也是啊,幾百塊錢的獎金還不值當的。反正也有人報了。咱們就把這次立功的機會讓給別人吧。「吳亦凡表情複雜的喃喃自語。
「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
歌聲在天際震撼。
警車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