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見到你們。
今天我帶來了一位朋友,就是我身邊這位H先生,很多人都認識他,知道他是我公司的股東。今天借這個機會,我向大家推薦他,他畢業於 UCLA,是位出色的年輕人。在這個行業,四十歲就應該退休了,我已經四十多歲了,所以,在未來,H先生將會為各位服務,他是一位值得信賴的,聰明的年輕人。
來演講之前,我詢問一些朋友,講什麼話題比較好。結果大家還是願意聽我講中國問題。其實,我不是中國問題專家,你們不能看到一張東方式的臉加上會說中文就以為是中國問題專家。能稱之為中國專家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多。
在2004年,我們結束了在中國的全部投資,當時很多人都感到憤怒。全世界的人都跑去中國投資,你怎麼撤了出來?今天,大家看到了資料上的數據,我可以告訴大家,我們贏了,今天大家看到這個基金的年收益是21.31%,比去年還高,還好。為什麼,而類似在中國的投資基金沒有一個收益超過20%。為什麼他們失敗了?這是因為我提前看到了中國的投資問題,中國金融體繫在最近的一年來沒有成長,不僅沒有成長,而且是負成長。你們將錢委託給我們是為了賺錢,而我們這些基金管理人不是去賭博,是要為各位賺錢。
很多人不理解中國的問題,不斷地問我:「為什麼大企業都去中國投資?」奇怪嗎?根本就不奇怪,因為投資中國的大企業都是製造業,他們有成本的壓力,有資源的壓力,他們不去中國就會被其他國家的製造業用價格的手段壓垮。所以,這些CEO們考慮的就只有一個問題,如何能維持企業的競爭力,他們知道中國問題重重。但全球的企業都去中國冒險,他們不去就是失敗,如果一旦中國出現了問題,所有的投資人都出現虧損,他們不過是虧損中的成員之一,他們不是失敗者,但他們不去中國投資馬上就面臨著失敗,這就是全世界企業都去中國投資的原因。
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的時候,我是第一個到中國大陸從事VC行業的人。那個時候,我每天接到的案子是以千份計算的,從中央到地方都將最好的案子送上來。有任何問題各級政府都會無條件地幫助解決。現在到中國的投資銀行已經有數千家了,他們根本就拿不到好的案子,他們已經失去了最好的發財機會。如果是我,我就會將目標轉到越南和北韓,那裡才是我們未來的目標。
投資不是冒風險,但亞洲風險的評估決不能用美國的標準進行。當年因為中國有風險,好的投資銀行不敢去,我們才有了一個發展的機會。今天越南和北韓同樣是機會,他們的風險遠低於中國。
很多人不理解亞洲的投資風險,亞洲的投資風險不是在於制度上的穩定與否,而在於強權政治的穩定與否。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中國是超穩定時期,九十年代的中共因為天安門屠殺不得不放出利益拉攏海外投資,他們不敢不穩定,他們寧可讓海外投資賺錢而不敢讓他們賠錢。今天的越南和北韓正處於當時的中國階段,投資到那裡才是最沒有風險的,最穩定的。而今天的中國,一個貧富分化日益嚴重,執政者沒有絲毫權威,社會制度混亂,沒有法制基礎的國家才是風險最大的投資國。以往的中國沒有利益集團,你有良好的社會關係就可以保證你的投資利益,但今天的中國,利益集團太多,中央與地方矛盾重重,你支付的投資潤滑劑已經不再是中央,而是要包括地方及不同的利益集團,而且受到他們的威脅越來越重。我們觀察歷史上的國家都會發現,所有處於經濟快速增長末期的國家都會不同程度上發生政治危機並引發動亂,是投資風險最大的國家,早年的伊朗,阿根廷,巴西就是很好的案例,今日的中國就是這樣一個國家。
中國的問題還不僅僅如此,更重要的是他面臨這一個歷史清算的日子。中國改革開放二十年,他從來沒有從司法體制上進行深入的改革,沒有捋順法律問題,而這個問題是非常致命的,非常重要的。如果中國是個均富的國家,這個問題可能會被人淡忘,但目前的中國是個世界第一的貧富分化的國家,當一個人的財產被無情地掠奪乾淨的時候,人民怎麼能淡忘它?司法清算就是人民在未來民主之後對貧富分化的必然結果。
各位身在美國,可能並不清楚,中國政府二十年來的改革開放一直是一種違憲行為。本來在他開始的時候,中共非常清楚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在天安門屠殺之前,趙紫陽先生就數次表示了要進行體制和司法上的改革,進行政治改革,他的這一思想得到了中共當時的元老胡耀邦,彭真,彭沖,萬里等人的支持。但在天安門屠殺之後,這個思想完全放棄了。中共已經錯過了歷史上最好的政治改革時期,已經走向個一條政治死路。
為什麼中共一直是在違憲,我可以舉個簡單的例子。不久前,中共成立了一個權利相當大的委員會,這個委員會名字叫「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這個委員會本身就是個違憲的,是非法的,是在中共混淆了產權概念之後非法奪取百姓利益和財產的一個非法組織。
根據目前的《中國憲法》: 「第一章 總 綱。第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的基礎是生產資料的社會主義公有制,即全民所有制和勞動群眾集體所有制。社會主義公有制消滅人剝削人的制度,實行各盡所能、按勞分配的原則。」在「第七條國有經濟,即社會主義全民所有制經濟,是國民經濟中的主導力量。國家保障國有經濟的鞏固和發展。」它在這兩條中提到了國有經濟,但並未確定國有企業這個定義。而在一九八二年的《中國憲法》中,有關內容卻是這樣寫的:「第一章 總 綱。第七條國營經濟是社會主義全民所有制經濟,是國民經濟中的主導力量。國家保障國營經濟的鞏固和發展「。相反,在中國目前的公司法中則有這樣的條例:第一章 總則。公司中的國有資產所有權屬於國家。在第二章 有限責任公司的設立和組織機構條例中則這樣明確:「第一節 設立。國家授權投資的機構或者國家授權的部門可以單獨投資設立國有獨資的有限責任公司。第二十一條本法施行前已設立的國有企業,符合本法規定設立有限責任公司條件的,單一投資主體的,可以依照本法改建為國有獨資的有限責任公司;多個投資主體的,可以改建為前條第一款規定的有限責任公司。國有企業改建為公司的實施步驟和具體辦法,由國務院另行規定」。
事情就這麼簡單,中共幾十年來,通過偷梁換柱的手法,混淆了全民所有和國有的概念,從產權上將全中國百姓的資產變成了中國政府所有的財產。而且在公司法中明確確定了如何進行需要由國務院另行規定。
根據法律的定義,政府本身也是社會中一個獨立的非自然人法人,他不是無限責任制。從名義上他代表全體國民,並可以代表國民管理國有企業。而從法律定義上看,國有企業在註冊上應該是政府投資並代為管理,這是毫無疑義,國有企業是間接的全民所有制。但全民所有制就與此有這相當大的法律定義和含義。全民所有制企業本身的產權歸全中國百姓所有,不分男女老少,人人平等都擁有其中一部分,是直接的全民所有制。在法律並未授權之前,政府無權管理,也不能將他轉變成為國有企業。事實上,中國法律上有個國有企業職工代表大會制度,從法律意義上授權了「國有企業職工代表大會」可以委託任命全民所有制企業管理人,並監督全民所有制企業管理人工作。從這個法律定義上看,中共政府根本就無權出售或轉讓全民所有制企業。事實上,中共在修改憲法過程中很清楚這個問題,他從「國營經濟」轉變到了「國有經濟」就是有著非常大的企圖心。中共二十年來的經濟改革在未完成後來的憲法及相應的司法制度之後,已經存在著相當大程度上的「違憲」行為。特別是在最近幾年中大量出售全民所有制企業的時候,它忘記了,它並沒有完成相應的司法改革,也沒有完善進行到了一半的司法制度,結果就造成了全面的違憲行為。中共在沒有任何「全民」授權的情況下出售了「全民」的財產,而且這些出售的利益並未返還給「全民」。這是在和平及法制時期內的嚴重違憲行為。即使是按照中國的司法制度,政府違憲也是可以追究的,事實上,中國本身就有《行政訴訟法》。
我現在換個說法給大家講這個事情,這樣比較讓各位容易理解.本來各位是將自己的一部分錢委託給我們基金會去賺錢,結果我把你自己掌握,並沒有委託給我們基金會的錢和房子也給賣了,不旦賣了,而且還說是你自願委託我進行的我還對所得到的收益還不告訴你,也不給你,你們能不去法院告我嗎?你們覺得不可思議?但在中國就是這樣,這是事實。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你們還願意投資嗎?
我認識一位朋友,原來是中共體制內的官員,叫易改。他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就在中國成立了產權交易所,進行產權交易,這也是中國的經濟改革組成之一。不過,目前他人在紐約,為什麼呢?中國政府進行的產權交易被中斷了,這位易改先生成了中國政府的反對派,流亡海外了,這就是中國經濟改革者的下場。
如果中國和平轉型,或許這些產權問題可以不去追究,大家可以諒解和容忍。但問題是,目前中國貧富分化嚴重,百姓如何諒解和容忍?一旦中國轉型為民主國家,這個問題就會被司法追究,投資到中國的海外企業就會面臨著巨大的經濟風險和政治風險,特別是像中國四大銀行這類敏感的全民所有制企業更是風險極大。
任何投資都有風險,但我們是專業人士,我們需要評估這個風險。我們可以冒經濟風險,也可以冒政治風險,但當這個風險無法承擔的時候,我就需要規避這個風險,這就是我們為什麼要遠離中國投資的原因之一。
僅僅上面的原因,並不是我們離開中國的全部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未來的中國面臨著巨大的貨幣貶值和通貨膨脹的可能性,而這個可能性不是百分之幾的問題,從我的觀點上看是百分之百的,是確定的,不可避免的。
社會主義國家一生中要經歷兩次經濟震盪,或者說是兩次貨幣貶值和通貨膨脹。或許很多朋友會對此有疑問,質疑我為什麼這樣認為,根據是什麼?
我們先看一下社會主義是如何建立的,他幾乎都是通過暴力實現的,無論是俄國還是中國基本上都是如此。而且他實行的經濟制度是公有制。換句話說,除去基本的生活資料外,土地礦山等資源都是政府所有,他不可以出賣。當他們在從資本主義轉型到社會主義的時候,土地礦山這些可以買賣的資源消失了。但當時流通的貨幣卻沒有消失。本來能夠購買土地的財富一下就都轉向到了消費品,這就必然使得貨幣貶值,因為貨幣數量不變的情況下,可以購買的資源減少了大部分,這能不貨幣貶值嗎?能不通貨膨脹嗎?
我們觀察中國和俄國的歷史,我們可以看到,在俄國,共產主義制度建立之初,通貨膨脹是非常的嚴重,貨幣流通也非常厲害,消費資源也非常的稀少。最後不得不逼迫俄共列寧去施行「新經濟政策」來挽救俄國的經濟危機。同樣,在中國,中共建政之後也面臨著同樣的問題,無論是中共「解放」了哪些城市,這些城市都面臨著通貨膨脹和貨幣貶值的壓力。當年的上海,北京,天津都是如此。後來,中共學聰明瞭,他採取了更換貨幣的手段來解決問題。當時是一萬舊幣強制換一元人民幣。而不是西方社會採取的自由匯率更換制度。是非常強制性的行為,而且有著時間限制。這種手段非常的有效,很快抑制了中國的通貨膨脹和貨幣貶值問題。但問題是,它的手段同樣也從經濟上強制掠奪走了中國百姓大量的財富,中共從來也沒有公布過一萬舊幣更換一元人民幣的理論基礎,我們為什麼不可以質疑:為什麼不是一百舊幣更換一元人民幣?或者是八千舊幣更換一元就幣?中共當年究竟發行了多少人民幣截止到目前都是機密,沒有任何人知道。而知道的事實是,逃亡海外的中國富裕人士中擁有的大約相當於近40億美元的舊幣沒有得到兌換,成為了一張張廢紙,中共通過這次貨幣更換,至少掠奪了近40億美元的財富。
上面講的是社會主義國家第一次的貨幣貶值和通貨膨脹問題,第二次的產生是在他的沒落和轉型到資本主義制度的時候。
大家可能都記得俄國在轉型初期所遇到的貨幣貶值和通貨膨脹問題,這是中共一直擔心的,也是中共拒絕政治改革的理由之一。我毫不掩飾我對俄國經濟改革的讚揚,但我們必須承認,俄國經濟轉形期間有著政策上的失誤,他本身可以避免這些問題,後來的匈牙利和蒙古等國家的轉型就很好的避免了這些失誤。
俄國的改革很簡單,他在處理國有或全民所有企業資產的時候是不分男女老少按照平均的原則進行分配的。他的結果是,相當的一大部分人因為不善於資產管理,而更願意將這些政府資產憑證出售換取現金來改善眼前的生活,這樣一來,生活物資的短缺就促進了貨幣貶值和通貨膨脹。但這並不是主要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俄國一直虛報自己的經濟實力,人為的造假,本身並不具備前蘇聯時期自我吹噓的經濟實力。一旦經濟轉型,所有共產主義制度的弊病和經濟虧空全部都暴露在公眾眼前,泡沫破滅了,原來高估的幣值回歸到了實際應有的價值。這個現象最明顯的是,北韓,按照北韓政府規定,一元人民幣官方匯率是大約兩元北韓幣,但實際上在黑市,一元人民幣可以兌換數千北韓貨幣。一旦實行自由匯率,北韓的貨幣就會大量貶值。
同樣,現在的中國金融體系和中國政府的財政也是黑幕重重,大家都不知道他真實的情況。不久前,中共政治局開會,當時是討論一份經濟調查報告,政治局成員中有人對報告有疑問,質詢中共總理溫家寶:「中國金融壞帳的具體數字是多少,有沒有具體的統計資料?」溫家寶如實回答說:「至今為止,我們仍沒有查清金融壞帳的具體數字,實際情況遠比報告上數字要高,情況非常的嚴重」。或許各位在不久之後可以看到這份報告,但我不能確定這份報告是否會被公開出來,因為中共一直是黑箱作業。
中國進行了幾十年的經濟改革,按照正常情況不應該發生類似俄國的事情。但應該的事情不是可以避免。話題回到前面,我在數年前曾對次對中共呼籲,要通過法律程序將中國的全民所有制企業全部統一管理,建立經濟上全民監督制度,然後將這些企業投資到統一的社會保障機制上,實現全民的最基本的社會保障機制。這是避免全民貧富分化和暴力社會的最基本措施。說到這裡,大家可能並不知道中國的社會保障機制缺多少錢,根據中國社保基金主席項懷成透露的數字是大約 9萬億人民幣。而我個人海外學者的估計高達15萬億人民幣。這是多麼巨大的缺口啊。
講到這裡,中國的問題就來了,很多人以為中國經濟發展到了這個時代,經濟改革也進行到了這個程度,可以在政治社會轉型過程中避免通貨膨脹和貨幣貶值。但我想問一問各位,中共不知道貨幣升值對中共有面子嗎?對百姓是有利益嗎?但他為什麼不願意升值?理由很簡單,他自己都認為不能升值,一升值就會經濟崩潰。事實上,中共面臨的與前俄國是一樣的問題,這就是真實的經濟被高估了。與俄國不同的是,他已經沒有了強大的國有企業和全民所有企業,中國不存在因為資產憑證增發而引發貨幣貶值和通貨膨脹的理由,但中共懼怕的是他內部龐大的金融壞帳和社會保障基金。一旦中共完成民主化,他就必須要承擔這個虧空的全部責任,而中國政府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辦法就是增發貨幣,實行貨幣貶值和通貨膨脹的手段。各位想一想,一個貨幣發行總量22萬億人民幣的國家要是增發三十萬億的貨幣,人民幣能不貶值嗎?能不通貨膨脹嗎?告訴各位,這30萬億人民幣的增發量不是我隨便說的,它是有根據的,而且是保守的估計,各位想一想,僅僅中共承認的金融壞帳就已經高達12萬億,社會保障基金缺口九萬億,僅僅這兩項已經需要20萬億,難道其他的虧空就不需要填補了嗎?
中國已經進入了風險高發期,這是不爭的事實。我想各位不會因為眼前的利益而冒更大的風險。今天我們投入了一百萬美元,換成了八百萬人民幣,我們可能有百分之二十的盈利,但幾年後,人民幣大幅度貶值。結果發現,我們需要用二千萬人民幣才能換回我們投資的一百萬美元,這樣的投資你們願意嗎?
放棄對中國投資的幻想,至少在短期這樣處理,這是我對你們的忠告,請你們相信我的專業。我在數年前對中國經濟領域發生的事件的預估基本上都得到了證實,你們已經看到了這些事實,今天,我又對各位做了預測,這是我的責任。短期的投機交易可以,但你們絕不能在中國進行三個月以上的投資,儘管少量的投資對你們沒有什麼,少量的損失對你們的生活和財富不會有太多的影響,但這畢竟是你們的辛苦錢,是自己的財富。
謝謝各位。@
(註:本文系2005年12月2日在美國水流投資基金年會上的演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