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研究這個很具開拓精神的問題,首先得搞清兩點:
第一,牌坊的建造對象不同。貞婦的牌坊是用自己高尚的操行和名副其實的成就換來的,是別人出於敬重而主動為之建造的,是來之不易的;而婊子的牌坊則是為了掩蓋醜行自己為自己修的,即使出於他人之手,也是婊子特地授意或矇混的。
第二,牌坊有虛實之分。貞婦的牌坊是有事有物可查的,是實的真的;那婊子的牌坊卻無從考證,任你尋遍九州河山,翻爛歷史典藉,根本就找不到真正為婊子而修建的實物牌坊和記載,所以,婊子的牌坊是虛的。但必須明白,虛的並不是假的,這是因為,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類似修牌坊的婊子太多,在人民群眾中就自然而然地產生一種十分形象貼切的比喻,比體和喻體都是「響噹噹,硬梆梆」的實在貨,沒有半點虛假可言。
既然修牌坊的婊子是比喻的,那麼,我們就限制在這個固定的範圍內來分析。
要修牌坊的婊子,一般都是暗娼。只有暗娼,才具有一定的欺騙性,或暫時或較長時間地掩人耳目。不然,修了等於沒修。從手邊掌握的材料看,現在已經公諸於世的可稱得上最大的婊子(主要以職務論),要數成克傑這位全心全意為人民幣服務的「公僕」。他在廣西執掌主席大權8年,就放心大膽順順噹噹地貪了8年,斂財4000多萬元。婊子行徑如此,而他的牌坊卻修得非常漂亮,居然被譽為「廉潔自律」的「好」幹部。
成克傑的暗娼手段「高明」,牌坊又修得好,所以,「賣淫」8年之久,「當真」沒有被人發現,反而沾了牌坊的大光,於1998年榮升為第九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要不是情婦李平給他倒了湯,說不定現在還是全國人民的亞總代表而穩坐高臺呢。
為什麼成婊子的牌坊能毫不動搖地立了8年?除了不可言傳的因素外,原因之一是他修牌坊不露聲色,不拘形式,在人面前時刻注意樹立自己的「光輝」形象。你看,他那副憂國憂民的姿態多麼楚楚動人:「想到廣西還有700多萬人沒有脫貧,我這個當主席的是覺也睡不好呀!」如果你是文化素質不高辨析能力不強或者就是沒有脫貧的普通百姓,能不聞之而感慨涕零嗎?。牌坊的如此修法,的確可與李宗吾先生《厚黑學》中的「厚而無形,黑而無色」的水平媲美。
相反,如果硬要搞出一種明擺著的形式來表現自己,就不免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了。河南靈寶市地稅局副局長衛建設,利用權力撈得贓款500多萬元,他卻以自己為原型,親自編寫一出名叫《鐵面局長》的小話劇,命宣傳隊到處表演。這出小話劇的內容是說某稅務局副局長家裡窮得舀水不上鍋,自己還身患重病,女兒勤工儉學好不容易掙了幾十元錢,要給他買點補品,他卻「深情」地說:給希望工程吧,他們比我更需要啊!
衛婊子刻意從形式上修牌坊,比起成婊子化有形為無形的手段來,無論水平和效果都差著一大截。戲再編得動人,給人的感覺必然是演的、假的,哪有自己直接的正面表現來得真切?這也難怪衛婊子的官銜也差著一大截。
有形式也好,無形式也罷,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暗娼,「賣淫」不敢明目張膽,只敢在背地裏悄悄地幹活。原因是她們的權力有限,還沒有取得為所欲為的資格,多少要受到別人的制約。如果不修座牌坊遮掩一下,公開營業,其生意就很難做得長久。儘管有的婊子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但在生意成交的時候卻非常隱秘,你絕對抓不住他的把柄。
凡是作暗娼的,不僅要修座牌坊,其背後還立著一個更大的婊子,背後這個婊子,實際上充當了嫖客的角色。如果沒有嫖客,婊子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當四川省交通廳副廳長鄭道訪被「雙規」時,新聞媒體去採訪廳長劉中山,他「真是」痛心疾首地說:只怪我們廉政教育抓得不好,出了鄭道訪這樣的腐敗分子,我這個作廳長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事隔一月,這個曾經當場趕走重金行賄者而傳為美談的劉廳長,卻以貪污受賄1300萬元而鋃鐺入獄。劉婊子背後還有不有婊子?我看誰也不敢打這包票。只要沒有落馬,「公僕」都是人民的「好官」。
修牌坊,是給世人看的;找嫖客,是為了遮風蔽雨。這兩手,是作暗娼者必須緊抓不放的。應該指出,婊子修牌坊並非暗娼的專利。如果權力大到至高無上,作了皇帝,便可以毫無顧忌地明娼修牌坊了。
隋煬帝楊廣,以荒淫無度著稱。把個錦繡的大好河山搞得烏煙瘴氣,哀鴻遍野。當諸番入朝、酋長畢集東都的時候,這個混賬皇帝卻要誇耀自己天朝的富強。暗暗傳下聖旨:凡番人所到之處,必須免費佳餚款待;所有街上,要搭錦柵,列繡帳,叢林雜樹,必須繒帛纏繞;並且,滿城載歌載舞,百戲雜陳。儘管包裝得如此富麗堂皇,還是麻不倒那些頭腦清醒的番臣,總覺得這令人驚訝的「政績」不是一個荒淫的昏君幹得出的。於是,走街穿巷,便見無數窮民,體無完褐,不禁笑問市人:「中國還有這麼多貧家,何不將樹上繒帛,分給他們,免得懸鶉百結,豈不是好?」幾句百分之百的真話,把心裏非常明白的市人問得羞慚滿面,啞口無言。
是明娼而修牌坊的,必然是少數,因為天下皇帝是孤家,何況並非所有的皇帝都是如此。那些想臉上貼金青史留名的,絕對不會去乾明娼修牌坊的愚蠢勾當,哪怕水平非常低劣,破綻百出,也要不遺餘力地在表面上做得冠冕堂皇,一本正經。因此,可以這樣說:修牌坊雖不是暗娼的專利,卻是暗娼的市場。
事實上,暗娼修的牌坊也並不是一騙天下無人知,多數頭腦清醒的中國人都是心明眼亮的,哪有隨便就可以欺騙得了的道理。暗娼們之所以能夠瞞天過海一帆風順地騙下去,並不是手段真正有多高明,而是有了可以大肆行騙的環境。要不然,婊子的牌坊哪裡就那麼容易修得成?
可以說,我們正處於一個空前絕後的的時代,修牌坊的婊子風起雲湧,爭先恐後,牌坊也鱗次櫛比,光怪陸離,真是琳琅滿目,美不勝收啊!儘管爭相輝映的牌坊可以麻倒一些人,使婊子們洋洋得意趾高氣揚地招搖過市,但是,那些氣數已盡的婊子還是栽了不少。大的知名度高,影響大,一翻船就人人皆知,不必多說,這裡只舉幾個小的,以窺一斑而見全豹。鐘選才,「湖南青年十傑」、「中國100名青年優秀廠長」;姚林輝,「全國『巾幗建功』標兵」、「全國『三八紅旗手』」;宋煥成,「省勞動模範」、「省優秀企業家」、「國家級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夠了,可以看清楚了,婊子不僅要修牌坊,而且還要修得層層疊 疊,固若金湯,結果,還是難逃天網。
無論栽與不栽,婊子終歸是婊子,即使牌坊起了作用,也不能改變這一永恆的性質,更不能因此而真正成為節烈的貞婦。老百姓有一句名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就算你躲在牌坊後面不被揪出,那不好的口碑和心碑是永遠打不碎的。
四川省成都市東風中路二十一號四川電力年鑑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