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的修建是古代建築中的一個特殊類型,它既是巨大的建築工程,又是偉大的藝術創作。莫高窟是建築、繪畫、雕塑密切聯繫,實用性和藝術性高度結合的完美的建築整體。它的選址是一項綜合性工程,它與宗教、地形、石質以及朝向、交通都有著密切的聯繫。
石窟寺是印度佛教的產物,是進行宗教活動的場所,與一般寺院沒有多大區別。根據佛教的教義,寺院需要一個「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的清淨的環境,盡量擺脫世俗生活的干擾,以便於學經和修行。所以山林一直成為佛教寺院與石窟的選址對象。「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大半在山林中。「天下名山僧佔多」,很多的名山都建有寺院。與寺院相比,石窟則有特殊的要求,即起碼要有可供開鑿的崖壁。因此,它的最大特點是在山地,依山開鑿。為了取得天然峭壁與優美的景色,石窟選址往往都注意能依山面水。石窟寺往往藉助壯觀的自然景色,選址在山勢險峻、流水不絕、景色奇麗的地方。敦煌千佛洞的選址,也是這樣。
早在唐代,一個地方統治者在其碑文中就盛讚莫高窟:「西連九隴阪,鳴沙飛井擅其名;東接三危峰,滋露翔雲滕其美;左右形勝,前後顯敞,川原麗,物色新。」 「珍木嘉卉生其谷,絢花葉而千光。」 從現狀看,千佛洞開鑿在遠離敦煌城東南25公里的鳴沙山斷崖上,這裡大泉河自南向北流去,大泉河兩側都為連綿起伏的沙丘,東面名三危山,西面名鳴沙山。莫高窟選擇在河西由河水沖刷形成的鳴沙山的峭壁上。這裡不僅與世俗生活隔離較遠,更重要的則是由於大泉河的存在形成了一派清幽的大自然風光。距莫高窟15公里的南山谷中有個名叫大泉的地方。這裡的泉水匯合起來向北流經莫高窟,唐代稱為「宕泉」,後來也叫大泉河。大泉河平時是一條清澈的小溪,每遇漲水季,這條小溪就會變成寬闊的河流,澆灌著莫高窟的土地,使宕泉兩岸紅柳叢生、草木青綠。古代勞動人民選中了這些可以生棲的地方,經過辛勤勞動,開荒植樹,種植糧食果蔬,創造了生活的物質基礎,年復一年地開鑿石窟。隨著修洞窟主的增多和洞窟的不斷修建,到唐代時,莫高窟就建成了古人所記載的「斯構矗立,雕檐化出,巍峨不讓龍宮」;更有那「前流長河,波映重閣。風鳴樹道……更澄清淨之趣。」
地質對石窟開鑿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戈壁灘的敦煌為礫岩,石窟的開鑿不能脫離該地區的地質條件,它只能綜合各方面的因素,針對當時的岩石特點,進行不同的加工與處理。在同一崖壁上,石質也多有優劣之分。因為沉積岩在形成過程中,往往出現不同岩石的石層和夾層。敦煌莫高窟的岩石在地質上屬於第四系酒泉礫岩,並夾有砂岩,岩性變化很大,交錯層理髮育,上部為泥質膠結,下部為鈣質膠結。這種由礫石、砂土等自然膠結而成的礫岩層,多呈厚層塊狀。由於它不具有整體岩石的硬度,而是以鬆散的陸相礫岩沉積在河流西岸,因此,經開鑿的洞窟表面高低不平。由於卵石與礫岩的硬度、大小、密度都不一致,給表面處理加工帶來了困難。所以敦煌石窟的加工與造像都藉助於泥作,把石窟的開鑿與泥塑、彩繪結合起來。
在石窟選址中,朝向也普遍受到重視。根據我國的地理氣候條件,最好為南向和東向。西向和北向經常受風雨的侵襲,冬季又易積雪,容易風化。莫高窟選擇在大泉河西鳴沙山東麓的峭壁斷崖上,坐西朝東,與東面的三危山隔河相望。這裡正如莫高窟存唐代《李克讓修莫高窟佛龕碑》所說:「鑿為靈龕,上下雲矗;構以飛閣,南北霞連。右豁平陸,目極遠山」, 「西連九隴,東接三危,川恆綺錯,物產瑰奇。花開德水,鳥弄禪枝。」真是一處得天獨厚的好地方。
石窟不僅選址於自然山水之間,而且也往往在重要的交通線上。自漢武帝通西域暢開「絲綢之路」之後,敦煌成了一個繁華的城鎮,絲綢之路的重要交通站。偉大而光明的敦煌,是當年「華戎所交一都會也。」作為中西交流的樞紐,它最先接受西域文化的影響,同時也不斷得到中原文化的充實。印度佛教及其石窟寺在漢晉時期沿著絲路,由新疆傳到咽喉要道敦煌,在當時社會潮流的推動下選擇莫高窟興建佛窟,這是歷史的必然結果,也是中外文化交流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