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解放軍進入上海,大家初沐紅太陽的光輝,確有許多人歡欣鼓舞,但我頑固不化置若罔聞,一位早年曾留學英國自謂見過世面的長輩來教育我:「現在中國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只有共產黨敢打倒帝國主義,你不喜歡共產黨,那你說說看共產黨有什麼不好?」當時共產統治才只開始,我作為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說出什麼道道來?但從此,這問題就一直盤旋於我的腦際。
五十五年來,中共當然有著無數鐵生生的豐功偉績的建樹,每一個建樹的後面無不有著駭人聽聞的喪心病狂。因此,若讓我現在來回答這位長輩的問話是可以頭頭是道了;然而,一來這位長輩已見牛克思了(他自以為死心塌地跟黨走,但在「清理階級隊伍」時被歸為帝國主義走狗的另類,大概沒資格去見馬克思),我們無法直接對話;二來共產黨這些滔天罪惡臚舉起來不是三言兩語可盡,要一言以蔽之還是很不容易。
如果一件一件來臚舉共產黨的罪惡,必有挂一漏萬之虞。必須指出其最本質的東西才行。管見所及,中共的要害就是說假話;誰若真把它的話當作金科玉律,肯定大倒其霉。它教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真去坦白試試看,有你的沒完沒了。最高指示:「要光明磊落,不要陰謀詭計。」張志新、王申酉...都是忠實奉行了這條指示,一個個光明磊落,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如此說來,很簡單,對共產黨的語言只要反其道而行之就可以了,就無往而不利了。又不盡然。它也有話不假,是要雷厲風行的。應該說,共產黨這個專制獨裁到極點的動物,想怎樣講就怎樣講,信口開河,並不存心說真話或說假話,因為它內心深處根本不存在什麼真呀假的。就以那個「一句頂一萬句」的四偉大為例,他發出那些最新最高指示時,會思索一下「這情況真實是如何,虛假是如何」嗎?不會的,他就是想怎樣講就怎樣講;和尚打了傘,無法無天。
既不能信以為真,又不可逆之而行,這倒難了。應該怎麼對付這號人物呢?這號人到底算是好人還是壞人?這樣最直截了當的簡單化想一想,倒反而豁然開竅了。共產黨無所謂是說真話或假話,這些也無所謂好人壞人,這批否定人性、喪盡人性的一夥,根本不能算人,其言也都不能算人話,論什麼真假好壞?
這樣一想,本文的題目亦不盡妥了。「中共有什麼壞?」現在還談不到,先要恢復了人樣才可談好壞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