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中國經濟即將崩潰,我不是第一個人,也不是第二個人,在先前已經有不少人提出這個警告了,所以現在這樣說,已經不新鮮了。
而且,他們提出也有一段時間了。那為什麼說來說去,說它要崩潰,它還不崩潰。不但不崩潰,它看起來好像還更好了。是不是我現在還說它會崩潰,已經沒有信用了?大家可能也聽說中國有一個「放羊的孩子」的故事,說他騙農人說「狼來了」,然後看農人來救他慌張樣子的笑話,等第三次真的狼來了,已經沒有人要相信他了。
我要說的是:不管新鮮不新鮮,因為它是真的,我就必須講。而且,過去的人提出的警告,也並不是騙人的,他們不是「放羊的孩子」。
中國經濟「表面上」確實很好:經濟成長率全世界第一 (這兩年都超過9%,而且還降不下來─而別人是提高不上去);進出口貿易增加快速;外匯存底全世界第二;吸收外人直接投資 (FDI) 也是全世界第二;最近好像錢多得不得了,到處要用高價並購世界級的大公司。沿海城市的硬體建設,令人刮目相看。它的經濟過熱、降溫,或有什麼風吹草動,都直接震撼著世界經濟(國際價格隨著大幅起伏)。它的軍力擴充,威脅著世界和平,甚至揚言要與美國打一場核子戰,真是叫做耀武揚威。不但如此,它在上海建了世界第一條商業運轉的磁浮列車;它有世界最大的超級大水壩-長江三峽大壩;2008年即將舉辦北京奧運;2010年在上海要辦世界博覽會。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光鮮亮麗的國家嗎?
好像好的一面要講很久才講得完,但問題更多。基本上可以把它分成總體經濟問題與社會經濟問題。總體經濟問題包括政府財政問題、國民所得問題、金融銀行問題、國營企業問題。社會經濟問題包括:失業與下崗、所得分配、財富分配、三農問題、貪污腐敗、社會道德、教育、環境生態、…等等。
在這些問題之上,還有兩個問題:一是中國政府提供的所有資料,基本上都是沒辦法相信的;二是中國改革開放二十五年了,但是,不但中國共產黨的本質沒有改變,連它的經濟制度也沒有改變。第一個問題會出現在上述問題的討論裡;第二個問題我最後必須特別提出來。
這麼多問題,我是沒有辦法在今天晚上逐一說明的,甚至連簡單的介紹都很困難。我先大略的提一下,然後挑出幾個稍作說明。
總體經濟問題
財政赤字:中國的政府財政漏洞越補越大,主要還不是帳面上的財政赤子,它沒有特別大,而是有很多不表現在財政赤字上的財政窟窿。這裡我會舉一個例子。
國民所得:造假造到變成國際笑話
銀行金融:銀行呆帳應該已經讓中國的國營銀行體系倒閉好幾次了;股市則是已經崩盤了。
國營企業:繼續製造虧損,繼續增加銀行呆帳;國營企業的成長,隱藏著經濟毀滅的因子。
舉例:
1. 財政窟窿:(宋斌文╱〈中國城鎮養老保險缺失的體制原因〉,《當代中國研究》, 2005夏季),中國的城鎮員工退休養老制度由「現收現付制」 (Pay-as-you-go) 要轉型成「基金製」(fully funded),但基金製下的個人儲金帳裡的錢,被挪用來填補當前的退休支出,造成許多「空帳」,而且年年增加;「空帳」從1997年的140多億(人民幣),增加為1998年的450億、1999年的1.000億、2000年的2.000億, 2003年迅速膨脹到4.700億。但即使如此,但仍入不敷出,還再從財政補貼缺口,從1998年的20多億,逐年增加到2000年的300億。這還是政府財政報告的數字,實際是否更多,讓人有很多想像空間,而且,佔人口總數三分之二的農村,是沒有人管他們的什麼養老金的。
2. 國民所得笑話:中國國家統計局網站,會發現各省的成長都超過全國成長率的矛盾。
3. 銀行早就被掏空了,呆帳率至少是放款的40%,可能超過50%,根據一般的標準,中國銀行體系應該要已經倒閉好幾次了。中國的股市已經崩盤了 (有人還指出是四月二十五日那一天崩盤的)。
4. 經濟成長隱藏毀滅的因子:以經濟過熱要降溫為例。所謂「經濟過熱」,就是「投資過多」。投資怎麼會過多呢?因為都是政府介入的,而政府的投資一向是「不計成本」的,這不是中國政府獨有的,有中國特別厲害,因為中共是沒有監督、制衡制度的政治團體,從中央政府一直到地方鄉鎮政府。一個佐證是,國民所得帳裡的 「存貨增加」項目,1980-1993年間平均每年超過7%, 表示至少有四個百分點是生產出沒有人要的東西,這些東西都變作銀行呆帳了。
社會經濟問題
我用王紹光.胡鞍鋼.丁元竹╱ 〈最嚴重的警告: 經濟發展背後的社會不穩定〉,《戰略與管理》,2002年8月的一段話總結:
「我們認為,當前中國社會形勢極其嚴竣,再次逼入社會不穩定時期,其突出表現為:世界上最大規模的經濟結構調整;世界上最大規模的"下崗洪水"和"失業洪水 ";世界上最顯著的城鄉差距和地區差距;世界基尼係數增長最快的國家之一;世界上最嚴重的腐敗及其最大的經濟損失;世界最大範圍的生態環境破壞。」
胡鞍鋼
耶魯大學經濟博士
中國社科院國情研究中心主任
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
王紹光
曾任耶魯大學政治系教授
現在香港中文大學政治系教授
丁元竹
國家計畫委員會研究委員
失業率至少20%,更可能在30-40%。所得分配不均指數,根據最常用的吉尼係數(Gini coefficient),一般國家是0.3多少,它已經超過0.6了 (這個指標從0到1, 0代表完全均平分配,1代表所得完全集中在一人身上;一般而言,Gini係數超過0.4,社會就不隱定了)。社會道德低落,契約執行率不到五成,假貨普遍,什麼東西都可以造假,連文憑都普遍造假,有的甚至是毒貨,毒奶粉、毒酒、毒……。貪污腐敗無所不在,許多是公然的無法無天。環境、生態問題嚴重,有三張衛星空中照片,中國已經被糟蹋得所剩無幾了,光看鄭義的書名就一目瞭然 (《中國之毀滅-中國生態崩潰緊急報告》)。
中國的問題很多很嚴重,嚴重到讓人不敢相信,揉揉眼睛,再看一遍,自問道: 「是真的嗎?」簡直自己看到都不敢相信,再轉述就更令人覺得匪夷所思。您可能知道我在說什麼,我還是舉一個例子。有位人權律師高志晟,他幫一個小孩爭取到被傷害的補償;孩子的祖父母為了留給子孩將來上大學之用,去買了政府公債,因為利息較高。可能一年後,他們接到政府的通知,說利息付不出了,而且,公債也扣掉一成,只剩下90%,並且特別說,這事不准「上訪」。如果這不是我一向敬佩的高律師講的,我真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嗎?
問題是:真有這麼多問題,為什麼中國還沒有崩潰呢?其實,這才是真正的問題,真正值得探討研究的問題,我稱它是「中國經濟真正的奇蹟」-該垮而未垮。就說那些表面的繁榮吧 - 三峽大壩問題很多,且有很多人自始就質疑它不是正確的開發;上海磁浮列車,公司已經把資本都賠光了。外匯存底那麼多,對中國經濟真的有好處嗎?它是怎麼得來的?是剝削勞工與廣大消費者的利益換來的。還有,中國的對外依存度(進出口總額佔GDP比例) 高得嚇人,超過70%,像中國這樣的人口規模,超過10%就很高了,根本不應該超過20%。
什麼原因產生這個「應該崩潰而仍未崩潰」的經濟奇蹟呢?
有五個因素:
(1)中國人有世界最高的儲蓄率(超過40%的所得);
(2)中國吸引世界第二大的外資(FDI);
(3)中共對資訊的管控是世界最嚴密的(花了很多錢去搞了個「金盾工程」);
(4)中共是世界上最血腥、暴力、殘酷的統治者;
(5) 中共的邪靈本性會讓世界許多國家、企業, 放棄他們一向堅守的人權、誠信等原則,一個淑女碰到中共就可能變成妓女。例如,澳洲原來是一個很講人權的國家,贏得國際的普遍尊敬,但他對中共就變了一個樣子了,除了錢以外好像看不見任何東西了。但是,這不是澳洲單獨的問題,法國、德國也差不多。很多跨國企業也是這副德性。例如,Yahoo! 在中國首先屈服,配合中共在它的網路上過濾中共不喜歡的關鍵字,如人權、民主、法輪功等,幫助中共迫害人權;但它同時卻在法國控告法國政府,批評他們違反人權,因為法國政府不讓它在網路上出售納粹遺物。
這個奇蹟會繼續嗎?
不會。道理很簡單:所有的中國問題,包括財政漏洞、銀行呆帳、胡亂的投資、如洪水般的失業、貧富懸殊、失根的教育、遍地的腐敗、道德敗壞、以及污染與生態崩潰,都是政治問題。而中共絕對不會做政治改革,因此這些問題都無解,最後只能導致中共崩潰。
說所有問題都是政治問題,你可能不相信。我在這裡只舉一個例子:面對胡亂的投資,比較學術的說法叫做「經濟過熱」,為了避免將來更多的銀行壞帳,溫家寶要降溫時說,經濟過熱不是經濟問題,是政治結構問題。
那為什麼中共千變萬化,卻萬變不離其宗,不會改變它的本質:「謊言與暴力,為了維持其在中國的獨裁專政」。因為,中共自「改革開放」以後,它的「無產階段專政」雖然還寫在憲法裡,但已經失去合理、合法的統治基礎,所以它很怕人家質疑它的合法性,對任何有萬分之一可能危及它政權的事物,都不能忍受。
說中共的本質「謊言與暴力」,我在這裡我要給各位看五分鐘的錄影。這是在2001年1 月23日發生在北京天安門廣場的一個自焚事件。在這個錄影片裡,你可以清楚看到中共在改革開放二十多年後,還用這種暴力的手段,來欺騙中國人民甚至是全世界的人,這明白說明瞭,中共從來沒有改變它的本質,將來也不會改變。
因為這個本質,任何可能危害中共政權的因素,中共都要「消滅於萌芽之間」。因此,中共不可能進行「政治改革」,因為這會危害中共政權。因此,中國的所有問題,都不能真正解決。所以,中國經濟必定崩潰。
什麼時候會崩潰呢?可能明天,可能還拖個一年半載,但不會太久。我過去預測,中國共產黨辦不了奧運,現在,我覺得這可能還太樂觀。為什麼呢?中國現在到處是問題,小事情都可以變成大抗暴行動。一個廣泛在媒體上傳的數字,說中國在2004年有六萬件大型集體抗暴行動(平均每天164件);但《中國二等公民》這本在香港出版的書,在第一頁就說,2000年中國有十萬件集體抗爭事件,而且說這只是官方的數字,還有更多未被計入的。因此,2004年不會只有六萬件。中國的統計數字沒有一個可靠的。許多人形容說,中共現在是坐在火山口上。我們不要等到出事了才後悔。
未來將如何?
我們要知道中國必將崩潰的事實;企業家如何因應,心理有數。還有,為了中國人的幸福與全世界的和平,我們應該關心中國的民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