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介紹,俞這個人對外比較低調,在地方上雖然權傾一時,比如在青島和煙臺,但對外總是很平易。其親民之名早在胡溫之前。至鄂都,下車伊始,便走飢訪貧,瞭解民情。鄂省官員更是對他的解剖麻雀的工作作風大為稱道。此人在太子黨中可以說相當低調,但做事紮實。自從政後,與鄧家、與萬里、與老江,尤其是與軍隊各大老軍頭,關係都相當密切。在中共派系林立,講究站對班排正隊的現實政治中,像他這樣能在各派中游刃有餘的人,的確少見。這人的政治基礎比較好。不像太子黨中的習近平、李源潮、薄熙來這些人,一則這些人投機心裏重,誰厲害跟誰,比如薄在大連搞老江的畫像。結果跟了很多人也引起了各方的猜嫉。在這方面他們跟俞正聲的確有差距,同樣的做法,俞正聲得到了議論要少得多,而他們一轉身就會招來咒罵。二則,這些人在表面文章上比較喜愛,而俞正聲卻注重實際。比如大連那麼多年,什麼花園城市啊,其實大家記住的就是個花瓶樣子的大連服裝節。具體到大連服裝在中國市場的地位,大家都清楚。而俞正聲在青島那麼多年,搞了那麼多全國甚至是全世界都有名的企業,光一個海爾就足夠其他的三個人好好學一學的了。這也是為什麼他到湖北,湖北人都看好的一個重要原因。
比起團派幹部,俞更能得到中共老幹部的喜愛。因為俞是從現實中一步步起來的,從小就在高幹堆中混,大家對他比較瞭解。他也對老幹部的情況比較清楚,知道各位老幹部的人情事故,性格愛好。從小在這個堆里長,加上俞比較會來事,也就是有眼色,誰也就沒把他太當外人,這也就利於他在各派中走動。
那些團派幹部就不一樣。一則很多是外來戶,二則從青少年時期就接接觸下政治工作,優秀班幹部,優秀校幹部,直到優秀團幹部,一路上來,學的全是溜須拍馬那一套,最會明哲本身。好一點的是在無作為中求穩求官,不好一點的,就會慣使陰招,在構陷競爭對手的同時獲得上升機會。說句實話,中共的年輕團幹部那麼多,而職位就那麼幾個,只有上到團中央,才可能有機會當封疆大吏。所以競爭十分激烈。中共又不講公開競爭,都是在背地裏你鬥我我鬥你。八九學運就那麼爆發了,團系跟學生的聯繫一下子就暴露出巨大的弱點,那麼大的一個部門,對學生的情況一點也不瞭解,更別說做學生的工作,原本團是中共與學生間的聯繫紐帶,防火牆,到頭來一點作用沒有,就跟這幫人忙於權鬥,和愛玩虛招本身沒有實際工作經驗有很大的關係。按理六四以後會好一點吧,也是不行,上次反日大遊行,各地學生上街,也是事前沒有任何消息的。幸虧中共對民族主義的態度一直比較明朗,就是相互利用,大家還是比較克制,否則,這件事又會引起中國社會內部的其他反應。
團派總體上不學無術,比起太子黨們,他們沒有學術和實際工作背景。工作能力不強。除了厚黑學比較精通外,再無別的本事。這也是中國社會說起太子黨,雖然認為那是一個黑箱,也反感,但不特別反感的原因。因為這些大大小小的太子黨們,在各自的地盤,在各自的領域,還是做出了許多的政績。雖有怨言,但中共的經濟發展跟他們的工作是分不開的。而團派幹部,直接面對就是思想活躍的中青年,這些人對於團幹部只知政治,只管個人升遷,無德無行的現狀是反感透了的。
俞成太子黨核心,其實是遲早的事。這位朋友分析說,俞懂經濟,這是太子黨們指望他的原因之一,有他就有財。更何況隨著江後期整治太子黨,和胡溫上臺後更加遠離太子黨,太子黨的靠山們都死的死,呆的呆,政治的發言權早已是昨日黃花。如果說過去是俞正聲討好其他的太子黨,那現在,那些太子黨卻反而需要俞在政治上幫他們說話。因為在中國,政治上的發言權,就表示安全。沒有了這個發言權,安全就是個大問題。比如鄧家,現在雖然是百足之蟲,猶死不僵,但畢竟大勢已去,要想穩定住鄧家的江山,就必須在黨內有代理人。
但這些並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現在的中央政策對於大大小小的太子黨利益集團是個利壞消息。開初胡溫搞宏觀調控,大家以為也就是說說,後來鐵本事件一出,大家才知道是動真格的。雖然胡溫調控遇到了阻力,但只要有可能,這種調控就會顯威力。且隨著團派的日漸掌權,這種威力會逐漸增大,太子黨們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於是,他們必須在政治上找到代理人。不光是尋找一種安全,還要能左右政策,使政策沿著他們希望的軌跡走。
曾慶紅作為江派和太子黨的核心的地位正在被消減。曾是太子黨領袖,這是不言而喻的。但隨著胡入主中南海,曾過去幫江做了太多的事,幫江維護了核心地位,同時也得罪了很多人。這些賬都背在他身上。胡溫上臺後,逐步的去江化趨勢已經很明顯。曾身上江的影子太重,太子黨再圍著他轉,顯然不合適。而俞的實際工作能力,比如在地方上長期歷練,有實際的工作管理經驗,這些是只搞黨的工作的曾無法比的。在地方上口碑好,表面上與江又不那麼近,又有很深的老幹部關係,這些是俞取代曾的有利條件。所以,那篇文章說曾只是年齡較大將要退下是不對的,至少是對中共情事不太瞭解。俞與曾的年齡相彷,在年齡上並不具優勢。之所以被看好就是因為能力和沒有曾那樣的包袱。
還有一個重要一點是,是俞在做實驗。做什麼實驗,未來中共的統治模式實驗。比如他在湖北搞黨代表常任制,直選制,很受歡迎。有很多人看不懂,太子黨也搞這樣的實驗,認為太子黨不可能搞政改。其實這是錯誤的看法,太子黨也不傻,要想維護他們的根本利益,他們就必須搞一定的政治進步。目前團派在忙於搶灘,無暇於中共的政改。而暫處下風的太子黨們,正好有時間可以仔細搞一下實驗。搞好了,就會為中共未來提供一種新的模式,而這是在缺乏合法性的整體情況下爭奪權力的最好辦法。因為中共歷來是路線決定人事。如果路線得到了人民的擁護,路線的領導者就會受到歡迎,利用民意來得到權力,近而調整權利結構。毛鄧當年都是這麼重新上臺的。
俞正聲在湖北搞的這類實驗,很具有觀察價值。
另一個微妙之處是,湖北和向下的兩廣地區,自近代以來,是高層權爭的重地。現在除了廣東的張德江是政治局委員,又加上個俞正聲。一個地區兩個政治局委員,這在中共歷史上是不多見的。仔細看這種安排,有很多看不透的地方。要說是重視這一片地區,從管理上來說,一個政治局委員就夠了,而且也好協調,對於這一地區的省際交流也比較方便。現在突然成了兩個,這個地區的地方官就難免首鼠兩端。初步的分析是,將俞提升為政治局委員,一方面是為了中部的崛起。另一方面,也是中共對於傳統的廣東沿海地區地方主義做大的一種消解。如果沒有這樣的一個安排,可以想像的是,廣東利用自己的經濟優勢,本來在中南部已經具有號令群雄之勢,如果仍由下去,對於中共中央的權威性就會形成壓力。而安排另一個政治局委員,通過幾年的運作,讓中部崛起,逐漸擺脫對於沿海地區的依賴性,消弱廣東的影響力。而且在胡溫加大東北開發力度,把東北作為團派財經重地的背景下,中部的崛起就更具有新的價值了。
目前來看,俞正聲正成為這種權爭中一個核心點。據鳳凰衛視報導,俞正聲一到湖北,就說要學楚莊王的「三年不鳴,一鳴驚人」,要學楚莊王的韜光養晦。
這位朋友最後說,俞正聲只能說是中共權變的一個異數。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看來大陸的走向仍然充滿了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