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當年親口否認「我不是深喉」到今日「我就是人稱『深喉』的人」,美國聯邦調查局前副局長馬克.費爾特將一個秘密守了30餘載,瞞住了家人瞞世人。這句自白使這個美國新聞界最大的謎團曝光,而伍德沃德與「深喉」的絕密接觸簡直可以寫成一部偵探小說。
伍德沃德發表文章詳細講述了兩人的見面過程,見面共有7次,大多會面安排在凌晨兩點,地點選在地下停車庫。費爾特根據自己在FBI工作獲得的直接經驗,發明瞭一套通過暗號及「車庫偶遇」安排見面的方法。
白宮首次邂逅
1970年,伍德沃德在美國海軍服役,經常要到白宮送一些信件。一天傍晚,在他等待簽收的時候,一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個人比伍德沃德年長25到30歲,非常精幹,充滿了自信,舉手投足之間給人一種領導者的魅力。
幾分鐘後,他們開始交談起來,伍德沃德知道了這個人叫馬克.費爾特,在FBI工作,當費爾特得知伍德沃德正在華盛頓大學讀研究生時來了興趣。費爾特在30年代進FBI之前也在華盛頓大學夜校主修法律,在學習期間還幫助他們州的一個議員參加競選,而伍德沃德也幹過這個工作。
費爾特很少講話,似乎不太願意講話,伍德沃德對他發生了興趣。伍德沃德探測到他是FBI的局長助理,專門負責檢查其他部門的工作。費爾特並不願意介紹自己,但對伍德沃德很客氣,伍德沃德向他要了電話,並相信不會只有這一次見面。
之後,伍德沃德又往FBI和費爾特家鄉弗吉尼亞打了幾次電話。
初次透露副總統受賄
1971年8月1日,伍德沃德正式進入《華盛頓郵報》。他和費爾特之間仍然保持著聯繫。這時,費爾特被提拔為FBI第三把手,但由於二把手長期有病不來上班,費爾特逐漸成為FBI內每天事務的實際管理者。
1972年春,費爾特突然告訴伍德沃德,FBI獲得一條副總統皮羅.阿格紐收到一筆2500美元賄賂的信息。伍德沃德把這條信息提供給郵報駐馬里蘭首席記者理查德.科恩,但沒有核實消息源。兩年後,調查顯示,阿格紐確實在他的辦公室裡收到過這樣的賄賂。
1972年5月2日,FBI局長胡佛去世,而對費爾特打擊更大的是尼克松任命了自己的一名親信任FBI局長。
「水門事件」初透露
一月後,6月17日,星期六,FBI的夜班值班打電話給費爾特。FBI在民主黨總部水門大廈內抓住5名攜帶竊聽和偷拍設備的嫌疑人。
第三天,伍德沃德和卡爾.伯恩斯坦首次合寫了一篇文章,確定其中一個「小偷」詹姆士為尼克松總統選舉委員會的成員。星期一,伍德沃德去採訪尼克松總統選舉委員會成員霍華德.亨特,意外發現他的電話號碼出現在兩位「小偷」的號碼旁邊,並且後面都縮寫為「W. House」和「W.H.」。
這時候,伍德沃德意識到在政府部門或調查機構有這樣一個線人或朋友的價值有多麼巨大。他往費爾特的辦公室打了電話,這是他們首次談論水門事件。費爾特暗示伍德沃德說,他非常不喜歡上班的時候在電話中談話,表示水門盜竊案變得「熱門」起來。然後突然掛上了電話。
美國媒體很少對線人進行物質獎勵
美國某著名財經媒體駐北京記者站的鄭先任先生今晨接受本報記者專訪。
問:《華盛頓郵報》在水門事件報導中的「深喉」,在事隔30多年後才被人們知曉,從這裡可以看出美國媒體對線人的保護來,那麼,美國的媒體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答:美國的法律有嚴格保護線人不被披露的原則,媒體在進行揭露性或調查性報導時,可以不標明線索提供者的真實身份,其他人或機構也沒有權力要求媒體進行披露。不過,法律同時對線人的界定比較分明,所提供的信息應當符合聯邦政府的利益和對普通民眾有利。
問:您是怎樣看待新聞線人這個職業的?
答:新聞線人不應看作一種職業,它不應當是謀生的手段。在美國,很少有媒體會對線人進行物質獎勵,因為在他們看來,線人一般是對某種社會現象不滿,向媒體進行呼籲,以求改變不合理現狀。如果媒體對線所提供者進行物質獎勵的話,很可能導致一些人以此為生,導致媒體上出現互相攻擊的現象,也容易使得虛假新聞的產生。
問:線人提供的線索一般都屬於揭露性質的或是負面的,媒體報導出來之後,往往容易引起新聞官司,美國法院在判理這種案件時,一般會怎樣考慮?
答:美國憲法中明確規定,新聞媒體有監督政府的職能,這樣新聞媒體的監督權有了根本的法律保障。當然,不同的案件在審理中會出現不同情況,但如果媒體正確行使了監督權,在報導中沒有出現重大失實現象,法院還是偏向媒體的。
問:《華盛頓郵報》在調查報導中大膽採用匿名消息源報導新聞,取得很好反應,甚至開創了媒體採用匿名消息源的先河。那麼,媒體在接到線人的線索之後,最重要的是做什麼?
答:媒體首先應該核實線索的真偽,這是第一步也是必需的一步,這就需要記者在接到線索之後,不應太急於發表,而應調查核實後發表,這是確保新聞質量必需的,也是媒體自身避免新聞官司的良方。
搖晃小旗做接頭暗號
美國中情局(CIA)的發言人後來證實總統選舉委員會亨特從1949年到1970年一直在中情局工作。伍德沃德又一次撥通了費爾特辦公室的電話,費爾特有點緊張,要求不要記錄他說的話,意思讓伍德沃德不要用他的話,他說,亨特在水門盜竊案中嫌疑最大,不單單是電話本一條線索。之後,伍德沃德突然聯繫不到費爾特了,辦公室和家裡的電話都沒有人接聽。
一天晚上,伍德沃德突然親自到費爾特家去了一趟,費爾特告訴伍德沃德不要再打電話,不要再到他家去,任何事情都不能公開進行。費爾特要求如果需要交談的話必須當面進行,要確保沒有人監視,還要約定一個別人不可能明白的聯繫暗號,即使環境有所改變也不會被別人發現。
費爾特說他們需要其他的聯絡信號,這樣他就可以隨時監控伍德沃德的公寓。伍德沃德則說他有一面紅旗,是他女朋友在街上撿到的,伍德沃德把它裝在一個花瓶裡。後來費爾特同意伍德沃德以搖晃小旗子為緊急會議的標誌,他們會在凌晨兩點見面。
利用《紐約時報》會面
費爾特提出要求:「要走胡同,不能開車。午夜後要打車出旅館,但不能直接到達停車場,剩餘的幾站路要自己走。如果被跟蹤,就不要去停車場了。如果沒看到你,我會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這就像演講,最重要的是時間,你只有1至2小時時間到達那。一定要按計畫行事,如果我們都沒去,會議就取消。」
費爾特還告訴伍德沃德,如果有事,他會傳消息給他。費爾特嚴格監視伍德沃德的公寓,包括他的郵箱。他們甚至連《紐約時報》都利用了起來。一般報紙會放在胡同裡,報上標明瞭公寓號。伍德沃德的是617號,費爾特說如果有事,他會在報紙上做標記,會圈上第20頁,表明老時間老地點開會。
費爾特強調不可與其他任何人分享任何消息,費爾特怎樣監控伍德沃德的陽臺對伍德沃德來說一直都是個謎。
水門事件後來的秘密就這樣被伍德沃德逐漸獲知,在此之後,關於「深喉」的秘密一直保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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