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6月,北京外國語大學2001級學生白灝被美國丹佛大學UWP(與人交流)組織遴選為「全球學生領袖」,成為該組織1965年成立以來第一個來自中國的大學生,並獲得14500美元獎學金,參加為期5個月的環球遊學,白灝走遍了13國的28個城市。當他從海外歸來接受記者採訪的第一句話就是: 「這是一次見識異國文明的長征,是一次充滿了刺激和新鮮的環球之旅。」
智闖簽證創奇蹟
2003年,我代表北外參加了由教育部組織的「中國-新加坡首屆大學生交流項目」。在活動中,我結識了新加坡國立大學的學生會主席魯賓。2004年2月底,魯賓打電話告訴我,美國丹佛大學的UWP組織正在全世界著名高校選拔學生領袖,參加一年一度的全球遊學活動。他知道我是北外的文藝部長,而且在首都高校中曾組織過不少大型活動,於是向美國丹佛大學推薦了我。
美國丹佛大學UWP組織成立於1965年,該組織每年從全世界各著名大學招收100名優秀學生領袖參加為期一個學期的環球學習交流訪問,以培養和塑造當代世界大學生的領導能力和社會責任感。在層層篩選後,我幸運入選,並獲得了14500美元的最高獎學金,成為UWP組織成立40年以來首位中國大學生。按計畫,我將從2004年8月起,環繞三大洲進行5個月的遊學。
但是,6月18日,我到美國使館去辦簽證時,卻遭到拒簽。但我並未氣餒,立即給UWP組織發去電子郵件,告訴被拒的情況。UWP組織迅速與美國的文化官員交涉,到了7月18日,美國使館通知我面談,第三天居然獲准了。但更大的困難還在後頭,我必須在短時間內辦好加拿大、日本、歐盟申根協議國等國的簽證,因為距到美國報到的最後期限只剩下14天時間。
按照以往慣例,要辦完這7個簽證,即使馬不停蹄,也要兩個月時間。情急之下,我開始用野路子「闖關」,先到日本駐華使館遞交了簽證申請,因為每個簽證都需要7個工作日,而我的時間很緊,於是,在排隊等待簽證時,我拿出UWP組織發來的最後報到日期的信函,說服簽證官把我的護照借出來直奔加拿大使館,然後如法炮製向下一個使館奔波。在這14天時間裏,我竟然拿下了所有國家的簽證。老師們說我在不經意間創造了中國簽證史上的奇蹟。
這是對我人生態度的一次歷練,它告訴我只要有一線希望就應該爭取。後來,我才知道,在原已錄取的100名學生中,有15個第三世界國家的學生因第一次拒簽而放棄了以後的機會,真是可惜。
我的愛情登陸加拿大
2004年8月,我到達集結地--美國丹佛大學,開始了環球遊學。這一輪的環球遊學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國的85名優秀學生領袖,陪伴我們遊學的9名教授來自世界頂尖高校。遊學期間,我們將在每個城市停留一週左右,包括學習交流5天,自由活動1天,當地人陪同遊覽1天。在學習的5天裡,我們將學習領導者藝術、跨文化交流、文化傳播與衝突、組織領導理論和公共演講5門課程。
遊學期間我們都被安排在各個城市的普通家庭居住,以便讓我們深入地瞭解當地文化。我在美國進住了丹佛大學莫莉莎博士家裡。她將負責我初入美國的生活和認識。
莫莉莎博士仔細問我忌哪些食品,有何宗教習性,對養寵物是否反感,能否容忍小孩的吵鬧等。這些問題在出發前都已經用表格回答,現在又被問及,可見莫莉莎博士的體貼入微。
可是因為文化的差異,釀成的後果竟讓人無法想像。第一天上課,我就遲到了。那天早上,我等著莫莉莎為我做早餐。但我沒想到她很晚才下樓。我直嘀咕,莫莉莎博士怎麼會這麼馬虎對待我呢?晚上,和莫莉莎一起聊天時,我才發現其中緣由。
中國人在表示對客人的尊敬時,會細心週到地照顧他,讓他體會到家的溫暖;而在美國恰恰相反,他們表示對客人的尊敬是給客人足夠的空間和自由。早上,莫莉莎已在冰箱裡放滿了食物,讓我自己翻冰箱找喜歡的早餐。
從這場遭遇中,我感覺到,如果不瞭解對方的文化,中國人在美國會覺得美國人太獨立、太自我了,會覺得自己得不到關心。於是,我和莫莉莎達成共識,以後彼此要互相學習。
我們開始談論對對方國家的認識。其間,當我建議莫莉莎博士提議讓UWP組織將來能夠從中國選拔更多的學生時,莫莉莎博士說他們也很願意,只是美國當局有個 5%-8%「回歸率」的顧慮。在美國的中國留學生中,只有5%-8%在完成他們的學業後回國。對此,莫莉莎博士很誠懇地說:「在這次遊學過程中,拜託你能順利走完並回到中國。」她說,UWP組織的CEO曾警告她,如果Michael從你的房子裡消失,那你就下崗了。聽到這些,我心裏挺難受,於是,我對她說:「我會作為一個正面的、積極的證據,為將來能有更多的中國優秀學生參加此項目選拔做出鋪墊!」
學習交流的5天過後,到了自由活動的1天。UWP組織對我們的日程安排得非常詳盡,但美國人的組織嚴密,卻絲毫不影響他們想像力的發揮。這天,我和一個美國同學在街上閑逛,在經過一家麵包店時,美國同學突發奇想,要給另一個同學寄塊麵包片。我以為他是在開玩笑,沒想到他真的用彩筆在剛烤好的麵包片上寫上地址,然後到郵局買了郵票貼上。
第二天,那個同學果然收到了麵包片。我不由感慨,美國人的開拓精神,是不是來源於這種「什麼事都可能發生」的想像力呢?
在美國遊學3週後,我們於8月23日向加拿大轉移。
在訪問期間,各種新奇的事情開始在我們中間發生了。外國學生非常開放,雖然組織明令禁止在學員中間有「性」出現,但並不阻止學員之間談戀愛,特別是隨著活動的增加,同學之間的瞭解,戀愛之花也在悄然綻放。我也沒有想到,在加拿大我會遭遇初戀,而且對象還是一位熱情奔放的美國女孩。
在進入加拿大溫哥華時,輪到由我主持活動。為了讓同學們有展現個人魅力的舞臺,我決定開辦一場花樣舞會。
9月15日,我們在溫哥華包下一家酒吧,以五大洲的區域將同學們劃分成五組進行舞蹈比賽。雖然其他國家的學生表演了探戈、倫巴、搖擺舞等流行舞蹈,獲得了一致的好評,但我所代表的亞洲隊卻拔得頭籌。我表演的是一組中國民族舞。沒有特製的服裝,我就將酒店的桌布、門帘派上了用場。蒙古舞、西藏舞、新疆舞…… 我用獨特的身體語言,將中國民族舞的柔與美盡情地呈現出來。當我連續結束兩個標準的新疆舞舞蹈動作,再以一個優雅的問候語結束表演時,全場爆發出歡呼聲,我們小組以絕對的優勢獲得勝利。
當我從老師手中接過獎品時,來自紐約大學的漂亮女生溫娜莎走到我面前,說:「Michael,我從來不輕易相信一個人,在這次環球遊學中,我認為你是最讓我信賴和佩服的一個,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嗎?」我沒有想到西方女孩表達愛情是如此直白,雖然在以前接觸的過程中我對她有好感,但羞澀卻讓我一時不知所措。這時,全體同學開始鼓起掌來,望著溫娜莎緊閉雙眼,揚起的幸福笑臉,我鼓起勇氣吻了她……
在日本體驗人本關懷
在5個月的遊學時間裏,UWP組織將帶領我們在美國、加拿大、日本、比利時、荷蘭、盧森堡、瑞士、瑞典、奧地利、法國、德國、義大利停留。每到一地,都會有當地大學的教授為我們講授該國國情。然後,我們就身體力行在當地進行考察。
9月20日,我們飛到了日本。在日本,最讓我感慨的是他們的環保意識和人本關懷。在日本長野的一所中學裡,我們和日本學生進行交流後共進晚餐。吃晚飯時,只見日本的學生將喝完的空奶盒內膜撕下,再把它們和吸管投放到不可循環垃圾箱,而把紙盒扔到可循環垃圾箱內。我們都為日本學生的這些舉動所震撼:如果環保做到像日本人這樣深入大眾日常生活,不知要節約多少物質,空氣不知要淨化多少!感受著國外先進的東西,我增長了不少見識。
來到日本的豐田縣,當然要參觀著名的豐田汽車公司。接待我們的是公司董事長豐田先生。讓我驚嘆的是,這位聞名世界的企業家在帶領我們參觀工廠時,他不僅能操作每個崗位的工作,甚至還能叫出每位員工的姓名。員工眼中表露出對豐田先生的敬仰之情,讓我不得不被他的人本關懷所折服,我想這正是豐田汽車屹立於世界汽車之林久而不衰的秘訣之一。
然而,讓我更為感動的事還在後面。豐田先生在親自送我們出公司上車的途中,要經過一段正在翻修的道路。只見一位西裝革履的人一直站在路邊給過往的行人鞠躬。豐田先生介紹說,那個人是豐田縣的縣長。原來在道路翻修期間每天都由縣長和副縣長輪班站在路邊監督施工,並為道路翻修給路人造成的不便道歉。當聽說我們是環球遊學的學生,縣長還親自在前面為我們開路。
當我們結束完訪問時,縣長和豐田先生一直在給我們鞠著躬,抱歉沒有招待好我們。他們的謙卑,讓我們嘆為觀止。
在日本,我每天都被新奇所充斥著,在這期間我患了傳染性角膜炎,但很快被一種日本產的「LEDUN」眼藥水治好了。
我又可以快樂地和同學們呆在一起了。當學員們集中在一起的時候,許多新奇的東西也開始集中起來。在東京,一個日本同學帶回具有神秘色彩的許願牌,據說在許願牌上寫上心願,很多都可以靈驗。這個學員商業頭腦靈活,他將100多個許願牌在同學中間進行了倒賣,竟然賺了近800美元。
我是學經濟的,突然心生奇想,為什麼就不能借日本人的東西賺錢呢?根據親身體驗,我感覺「LEDUN」眼藥水肯定會有一定的市場,於是,「批發」回40只 「LEDUN」眼藥水。後來,當我們到了歐洲後,角膜炎竟然在同學中間傳染開來,因為在歐洲沒有「LEDUN」眼藥水,大家紛紛從我手中搶購。這一筆,我淨賺了1000美元。
其實,環球遊學並非每天都可以享受、遊玩。大家對學習一點都不敢馬虎,每篇論文,每次測驗,每次課堂討論都將轉換成丹佛大學的官方學分和成績,寄回我們各自的母校。
漫遊歐洲體悟文明精華
2004年11月1日,我們飛到比利時,開始對歐洲9國進行為期兩個月的訪問。歐洲處處充滿濃郁的文化氣息,且不說隨處可見的古建築,單就酒吧文化,就夠我感嘆半晌。隨便走進一個酒吧,動輒是建於13世紀,喝的是14世紀開始生產的啤酒,牆壁上掛著記錄15世紀以來的風情變化的畫框。
歐洲文明滲透在市民生活的每個細節之中,而且現代技術和人文關懷相得益彰。在德國科隆火車站,火車出入站的時間和時刻表上的完全重合。花3歐元把行李寄存到車站,可在別的地方憑票取出,電腦控制中心方便地為你調配。
每週我們在不同的城市,都會在當地的市政廳進行課程的學習和集體討論。因為我來自中國,由於外界對中國的報導不全面,導致老師和同學們對中國有很多的不瞭解。
12月11日,我們訪問義大利羅馬,組織為了檢驗學員們的領導精神與能力及社會責任感,決定在市政廳舉辦一次演講報告會。這正是我向國外友人展示中國魅力的時候。我從網上拷下大量數據和照片,配上英文解說字幕,編成幻燈片《相聚2008北京奧運會》。
12日晚上,義大利市政廳燈火通明。使我感到自豪的是,義大利總統阿澤利奧.錢皮也成了我的聽眾!我全面地介紹了中國特殊的國情,並向大家介紹了粵菜、川菜、湘菜、東北菜等中國豐富的飲食文化以及不同地區人的心態以及語言差異。豐富形象的照片,加上我妙語連珠的英語解說,所有人聽得鴉雀無聲。最後,當我以 「相聚2008北京奧運會」的邀請結束講座時,大家紛紛上臺與我握手、合影。我的演講,改變了他們對中國的認識,他們都表示一定要到中國看看。
從訪問義大利羅馬後,我們的環球遊學進入個人體驗階段。UWP組織認為,經過4個月的集訓,該讓我們檢驗一下獨立考察的能力。
我仍選擇在歐洲遊歷。在游完「藝術之都」巴黎後,我走到「音樂之都」維也納。在那裡,我闖進了世界最著名的奧地利皇家歌劇院。雖然坐票早在兩個月前已被預訂一空,但我只花了2歐元也買到了站票。歌劇院的輝煌與大氣是我以前從未見過的。我雖然位於站立區,但也能看到整個演出現場。用2歐元也能體驗最高層次的藝術恐怕是我最感到得意的事情。
聖誕節那天,我在柏林牆傾聽一位美國記者講述德國從分裂到統一的進程。最令我震撼的是附近一個博物館內的「藝術品」。那是一面向下看的鏡子。工作人員問我:「你看到了什麼?」我說什麼也沒有。工作人員提示,「你是否看到了自己?」我恍然大悟,原來這面鏡子是提醒人們要時時反省自己,反省自己民族的歷史和所有。
到了2004年底,我又獨自來到丹麥首都哥本哈根。這個不大的城市,竟擁有20多座博物館。古老的城堡、雄偉的宮殿、大圓頂教堂、奇特的鐘樓和藝術雕塑讓我目不暇接。我到「信不信由你博物館」,展品皆是世界上各類奇特的人物和製品。比如,有以7000粒衣衫紐扣砌成的人,等等。「吉尼斯世界記錄博物館」更是有趣,不僅靜態展示吉尼斯世界記錄,還希望你親自試試看離這個記錄差多遠。比如,「擊鼓記錄」記載了90秒所擊次數記錄,旁邊自然放著一個鼓一隻鼓槌,讓前來參觀的人試擊,電腦會自然記錄下你的次數。如果我們國家也能建立這樣有趣味的博物館,一定會觀眾盈門。
帶著問題,我邊看邊想,在將思想寫成論文的同時,我還用DV記錄下看到的大量反映普通人生活狀態的珍貴錄像。這些都被收錄進組織的《備忘錄》,併發表在2004年冬季的官方網站上。
在5個月的遊學過程中,我以高質量完成了課程和實踐,所有功課都拿到了A。12月30日,UWP組織的總裁Melodi給我頒發了「傑出學生領導者」「最優秀組織獎」等8個獎項。在頒獎典禮上,他對所有人說:「因為Michael的參與,改變了我們對中國的看法,他讓我們體驗到中國的博大精深,從他身上,我們看到了中國的未來。今後,我們將邀請更多的中國大學生參加我們的環球遊學。」
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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