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司馬璐的「革命伴侶」戈揚的說法,此書是「記述傻子的年代與傻子的回憶」,也是「傻到家」的司馬璐的「傻子事業」之一。書中記敘了司馬璐早年追求共產主義、歷經政治打擊和理想幻滅之苦,最後成為自由民主主義者的人生歷程,並見證了國共兩黨政治人物黨爭權鬥的秘史,試圖「還中共黨史的本來面目」。
人生如夢政治如戲
司馬璐一生富傳奇性,早年陷入中共權力鬥爭的政治漩渦,在鋼絲上與死神共舞;中年大徹大悟,在殖民地的香港另辟事業天地;晚年移民美國,與比他大叁歲的戈揚譜出感人的黃昏戀。 2002 年 9 月 13日,時年 86 歲的戈揚,與 83 歲的司馬璐,在紐約同夢結連理。
回憶錄記述了司馬璐一生「平凡而又傳奇」的故事。他在青少年時代曾經參加革命,把共產黨看作是他的家,熱愛過這個黨,但在中共發展日漸壯大的過程中,他靜悄悄地離開了黨,「這個故事是很複雜曲折傳奇的」。
當年司馬璐為什麼嚮往及加入共產黨?理由很簡單。他自幼是個孤兒,而且是個被人看不起的私生子,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地球上就沒有一個真正屬於我自己的家」。他又窮又失學,自視高,想出人頭地,讀了一些馬列理論的書和中共文件後,「當時我真的逐漸相信中國共產黨是個代表窮人利益的黨,人人平等,救國救民,改造世界...... 我每讀一個文件,都有飄飄然的感受」。他形容,「大概就同吸毒差不多吧」。
司馬璐少時在流浪中自修苦學,漸對時事發生興趣,先後參加過左翼讀書會與中國共產黨。去了當時中共的政治中心延安,奇遇不斷。他總結自己一生有兩個特別經歷:一是他可能是見過當代中國政治人物最多的人,對中共黨史有著個人獨特經歷和長期從事資料蒐集研究的權威;二是走在中共內部鬥爭的鋼絲上,多次面臨絕境,都能在鬼門關轉一圈後死裡逃生。
八十年來物換星移,時代風雲變幻莫測,論國共兩黨政治人物司馬璐如數家珍。他在延安見過毛澤東、周恩來、張國燾、王明和劉少奇等中共第一代互相對立的人物,還見過胡耀邦、秦邦憲、劉少奇、張聞天、朱德、彭德懷、林彪、康生、李維漢、陳雲、李富春、王稼祥、董必武、林伯渠、潘漢年、高崗、鄧小平、柯慶施及江青等。
在從事中國民主運動的過程中,他先後接觸過民主同盟的張瀾、瀋鈞儒、章伯鈞、鄧初民、羅隆基、張申府、梁漱溟,以及當時被稱為民盟右翼的民社黨領袖張君勱和青年黨領袖李璜及左舜生等。
1954 年他應邀訪問臺灣,見到蔣介石、蔣經國和陳誠等中華民國領袖,此後多次接觸臺灣政治人物。由於他廣泛接觸過國共兩黨的上層人物和中國各黨派的知名人士,「經歷複雜」,所以「有條件寫出許多官方不能言、不敢言的歷史真實故事」。
司馬璐執筆寫回憶錄時,已經 85 歲。回顧過去,他的大半生在顛沛流離中度過,不斷和死神搏鬥。「我親歷過這大時代大轉變的過程,絕大多數和我同一代的人都已逝去,我認為自己更有責任忠實的寫出我的記錄,作為歷史的見證」。
司馬璐相信人的生命必須有夢,人走進這個世界就開始有夢,一個夢接一個夢,他走過來了。往事如煙,人生如夢,政治如戲。多少風流人物與他擦肩而過,論英雄豪傑各領風騷。
他自言一生是個理想主義者,「說得確切一點,是個夢想主義者。不管有多少挫折,多少創傷,我還是繼續在做夢。童年的夢,像斷了線的風箏;中年的夢,像疲憊的駱駝;老年的夢,才感到精神的解脫。我要雕塑一件象徵生命宇宙的藝術品,這就是我的夢。」
揹負私生子的十字架
司馬璐回憶錄共分叁章。開卷第一篇,他就坦言「我是一個私生子」;第二篇是描述中共第一代人物,包括陳獨秀、毛澤東、張國燾、周恩來、王明、劉少奇、瞿秋白、張申府及瀋定一;第叁篇是披露毛澤東、周恩來與劉少奇的對抗及鬥爭,張學良與共產黨的關係及陝北黨爭秘史等,以及司馬璐本人對毛澤東、周恩來、張國燾、王明、陳獨秀等人的印象和評價。司馬璐對毛周兩人鬥爭的看法是:「親密時如膠似漆,鬥爭時你死我活,他們纏鬥了一生,誰摀住這個蓋子?」
1919 年 7 月,司馬璐在江蘇省泰州海安縣出生,他常說自己是「五四那年出生的孤兒」,也不諱言是個「私生子」,揹負著這個十字架,對他一生影響至深。
司馬璐養父母領養他時,給他起的名字叫「馬元福」,後來他自己改名「馬義」(取自「馬克思主義」的簡寫),再後來用了「司馬璐」的筆名從事寫作。「司馬」代表他對中國古代歷史學家司馬遷的崇敬,「璐」是為了紀念掩護他離開上海的女友路培華,後來「司馬璐」越叫越響亮,他的本名反而沒多少人知道了。
他的生母崔氏是海安一個大戶人家的千金,生父陸省齋是崔家的家庭醫生,將崔家小姐誘姦成孕。在舊中國,未婚生子被認為有辱家門,崔氏年僅 17 歲,生下司馬璐賜探鸌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