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憤怒就像去年湖南某人冒充日本人到電臺辱華一般,那場烏龍事件也曾導致很多人發出了「民族主義的罵聲」。這類特殊的「調戲」事件,今後再來一些,照樣一搞一個准。對那些「受騙上當」的人來說,如果沒有「受辱」,他們旺盛的怒火就沒有展現的機會。所以「辱華事件」雖純屬假作,但他們認為「邏輯上是真的」,藉此而發的憤怒也是正確的 這是一群現在常常被稱為「憤青」的人。
要知道「憤青」是一個多麼熱鬧的隊伍,只要上網一查就可以了。在百度上,可以找到超過20萬個有關「憤青」的網頁,在Google上則有近15萬個網頁。
「憤青」全稱應該是「憤怒青年」。雖然如此,青年未必皆「憤青」,「憤青」也不必是青年(比如俄羅斯的日裡諾夫斯基,就可以說是一個「洋憤青」)。「憤青」的最大特徵是憤怒,而不是青年。照說,憤怒是人的正常情感,但凡是個人,總不免有憤怒的機會。但「憤青」的關鍵是在於以憤怒為能事,不僅誇大、讚美這種情緒,而且將這種情緒作了美學處理,一憤怒就自我感覺特崇高。
其實,憤怒有什麼值得崇高化呢?講憤怒,歇斯底里症最能憤怒,但那是病態,雖不致讓人恨,但也只會讓人同情,而不會讓人感到可愛。所以,一個人實在沒有必要努力向「特別能憤怒」的方向發展。
「憤青」的另一個特徵據說是愛國。有人認為「憤青」是愛國專家,而且是惟一正宗的愛國專家,甘作國家之榮譽、利益、形象和尊嚴的前驅。
愛國是高尚的情感,這是可以肯定的。現在,有人動不動為愛國而臉紅脖子粗,這是「愛國是一種好東西」的鐵證。「憤青」勇做國家之前驅,至少在口力上為國家貢獻有加,感情真摯、樸素,不可懷疑。但愛國就愛國吧,標準的「憤青」又喜歡派送「賣國」帽子。他們舉目四望,不憤怒或者不像他們那樣憤怒的人滿坑滿谷 「這些人如果不是已經賣過國,就是正在籌劃著賣國」。於是,在他們看來,「憤怒青年」就是「愛國青年」,「愛國青年」就是「憤怒青年」。把「青年」兩個字一去,愛國就是憤怒,憤怒就是愛國,好像愛國就是分泌「利比多」。
「憤青」到處甩「賣國賊」的帽子,但從他們的言行看,事無論大小,只要有中外關涉,則炸館撞機也好,吃飯唱歌也罷,一律以怒罵為能事,以「你說甲生瘡,甲是中國人,你就是說中國人生瘡」為思維準則,喜歡喊打喊殺,滿世界叫陣。「憤青」可以說是精神上的「國際打砸搶分子」,幸虧他們只是從事口力勞動。
「憤青」也有「憤青」的價值,至少可以裝點我們的輿論世界,讓別人感到我們也是有多種聲音的。「憤青」最大的抱負是「憤青」治國,將國家「憤青化」,如果遂其所願,不說別的,單是以一觸即跳來應對世界,非把國家變成羊角風不可。
以前看愛國影片,見林則徐在書房裡掛著「制怒」的條幅。論愛國,哪個「憤青」敢說林則徐不夠格?但林則徐知道憤怒不能放縱而要控制。憤怒,就是發急。狗急可以跳牆,從「人畜一般」的道理講,人急了大概可以激發潛能,但往往也容易喪心病狂。「憤青」辦得了什麼事呢?他們能以憤怒為本,惟爽快是務,先由著憤怒把事情搞成一團亂麻,再怒上加怒拿起快刀亂砍。